光线昏暗,长长的甬道之内,时而可以听见痛苦的惨叫之声。
赵冉草对于方才那大汉之死心生愧疚。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因她而去,但愿这夜间亡魂不要来寻她便好。
不过,看着这暗牢之中的犯人,至少那大汉少了些许折磨。
君颐跟在赵冉草的后头,觉得这青龙不管哪一世都这般狠心。
牢门打开,羲和亲自将赵冉草送入了这暗牢。
“赵二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先在这暗牢之中待上几日。”
他将她关入暗牢,多留她几日性命,已是最大的仁慈。
奉命?好一个奉命,多日不见的赏赐,竟是将她送入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上官烨,你可真狠!
赵冉草握着袖中碎成两块的佩玉,一时之间,无了声。
“你不必怪主子,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有些时候儿女私情该断则断。”
话刚说出,羲和感受到那赵冉草那幽怨的目光,发现是自己多嘴了。
“你们到底想将我如何?”
威胁她父亲么?还是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要放过他们?
“过几日,二小姐便知晓了。”
羲和转身,低声对狱卒道:“关上吧,别弄死。”
赵冉草的心情有些低落,她静静地坐在稻草堆上,脑海之中回现着上官烨对李漫雪的眼神。
他们又是何时相识的?
一瞬之间,赵冉草发现自己对上官烨一无所知。
她突然忆起锁月阁上官烨案桌上的一副画,上头画着的就是李漫雪的腰间的那把青羽扇。
漫雪一直要找的人,或是就是上官烨吧。
君颐在她的旁侧坐下,托腮看着这个尊儿,她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角挂着泪,却又不敢哭出声。
往日里,她最害怕老鼠这种腌臜玩意儿,如今这暗牢之中的老鼠吱吱吱地叫着,她浑然不理会。
原来,有些难过,会让人可以忽视一切。
“为何会这样呢?”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
“病秧子是个骗子呢。”
君颐在一侧有些听不下去,或许是觉得她魔怔了,便施法让她昏睡了去。
方才握着碎玉的手淌了些血,如今在梦中也这般不安生。
西方天之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这梦中的小青龙了。
只是这次,她成了旁侧看戏的人。
“师傅,你为何偏偏喜欢这青色的羽扇。”
“本尊喜欢什么,没有原因。”
一袭红衣拖地,慵懒地躺坐在大殿的主座之上,她右手托着酒壶,微微有些醉熏,这模样与漫雪别无一二。
不知什么冥冥牵引着她走到她身旁,看清了那袭红衣的模样。
她的心恍若被针扎的一般。
是李漫雪!
原来,青龙唤的师傅是漫雪。
原来,她确实什么都不是。
原来,在梦境之中,她与他也是陌路人。
如此,甚好,甚好。
画面一闪...转至猨翼山。
“灭蒙,他不是你肖想之物,这羽毛便是你肖想的代价。”
魂尊本想将这青羽扇赠于青龙,让他也长个记性,但觉得这羽扇极美,便留着自己用了。
千魂宫一侧,突然传来了几阵龙鸣,赵冉草随魂尊移身,见到青龙身上满是血,一侧摆着几片龙鳞。
他竟然拔了自己的龙鳞!
“师傅,我的青鳞所制成的羽扇,定是比灭蒙鸟的好看。”
魂尊无言,只是收走了龙鳞。
拔龙鳞,他真是不怕死。
走之前,青龙扯住她的衣袖,低喃道:“师傅放心,我只会喜欢师傅。”
魂尊的心微颤,蹲下身,亲了他。
赵冉草不知如何逃离这个梦境,只是觉得画面刺眼。
君颐一直在,大抵在将军府瞧着青龙与尊儿腻歪着,有些受不了这般纠结与别离。
他也没想到,那羽扇竟然还有这般的渊源。
君颐施法,梦境幻灭,赵冉草转醒。
她虽醒,但这眸子倒也未睁开,因为头一次,她有了想死的念头。
景臻、阿烨,大抵这世上的男子都是薄情之人。
亦或是阿烨此前认错了人,他真正想要找的女子是李漫雪。
若是她死了,父亲也不会受人威胁,娘也会过的很好。
至于,南国的染鹤他们,如今染鹤成了家,她也放心了。
她交待他们的事,只是将银子分散至其余三国,毕竟如今的南国大势已去。
赵冉草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清儿,那丫头喜欢萧九,却因为她,清儿与萧九分离两地。
清儿,是小姐对不起你。
赵冉草取出袖中的碎玉吗、,用那玉碎之处,低着手上的脉搏,缓缓割下。
君颐思忖,若是现下这个尊儿死了,这魂魄转世归位该怎么办。
犹豫左右,他似乎嗅到一丝妖气,便隐了气息。
“阿草!”卫宗泽出现在地牢,他双眼赤红,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凡人。
“宗泽?”
赵冉草的眼色有些迷离,望着脉间流淌的血,难道她出现了幻觉,宗泽不应该在南国,为何会出现在梁国的暗牢之中。
这牢门紧锁,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赵冉草没有再多想,而是垂眸,陷入了昏迷。
君颐望着流了一地的血,自己方才走神想了太多了。
不过依着这妖气,定是妖界之中身份尊贵之人,也不知是这尊儿又是如何惹上了妖界的妖的。
卫宗泽小心翼翼将她抱起,转身一道红光后便消失在地牢了。君颐未跟上去,毕竟看着那妖对这尊儿的紧张,大抵是不会让她有事的。
另一个“尊儿”如今的情况如何,他也得跟着去看看。
狱卒见送来了晚膳,竟只见关着赵二小姐的暗牢之中只剩下了一摊血水,便匆匆去驿站寻羲和。
“什么!”
羲和听闻,随即放下了剑。
刚出屋子,便碰见了上官烨。
“羲和,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回主子,尊主交待了有些事,属下去办。”
上官烨颔首,“本殿忘了玉姑姑也在梁国,你去吧。”
方才,他这心处有些慌乱,便出来走走,透透气。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了,这漫雪已寻得,过几日,便是这景家族长的大典,他还是留在梁国几日,见识见识再行离去。
至于这血玉石,如今似乎已用不上了。
大抵,他想将这扳指交给的人,是漫雪这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