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你的那个兔子糖,就算是提到五两,但是一天只卖一百个,也肯定会被疯抢?”
“你还不算太笨…”薛之遥说完,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雪胧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薛之遥,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了。你把一件东西,稍加加工,让它变得有些不同,以高于这个东西价值数倍的价格,卖给一些渴望不同的人,往往这些渴望不同的人,是不愁吃穿,十分富有的人,这样你积累财富的速度,肯定比别人也快数倍,佩服,佩服至极啊。”
“我有今天,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关系,但,只有这么一点点了。”薛之遥捻了一些点心盒子里的糖糕碎屑,给雪眬看了看,然后放在了嘴里,真甜,甜的他嘴里都不那么苦了。
“给,我早上剩的。”雪眬从怀里,拿出一个手绢,打开以后,是一个只剩下身子的兔子糖,一点点都没有碎,就是手绢有些被她的体温,暖的发热。
“你这是放在那里了,还能吃吗?”薛之遥嫌弃,并不想吃。
“在我手酸以前,快点收起来。”雪眬状似无意的挥了挥指甲。
薛之遥立刻接了过来,然后放在嘴里,白兔糖并不大,一个两口足矣。
一个拐角,就到了薛之遥在京城内的庄子。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这么一个庄子,他的财富自然不用再赘述。
庄子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庄子门口,种了两颗巨大的梅子树。这个庄子的名字,果然就叫双梅庄。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这个庄子,这门口,怎么种了这么两个树。”
“之前我想在京城建个府邸什么的,找来找去,虽然这里有个空地,但是有个小湖很煞风景,所以我准备弃用,可是我走的时候,真好看到到这里,种了这么两颗巨大的梅树,这个梅树可有些年头了,卖我地的地头也说不出来这两颗树有多少年了,为着这两颗梅子树,我就把这块地买下来了,然后改了个庄子。把那个丁点大的小湖圈起来,那个湖虽然还没有你院子里的那个人工湖大,可是我让人看了看,还是天然形成的,用来养大湖里捞上来的蟹最适宜了。倒也巧了,便宜你这个嘴了。”马车挺稳,立刻就有伺候的人上前,撩开车帘子,放下下马凳,薛之遥依旧先下,然后扶着雪眬,玲珑拿着东西,薛之遥也转身向她伸出手,玲珑脸红的看了一眼雪眬,雪眬点点头,玲珑才把手伸出去。
“怎么,觉得我的婢女不错?”
“是不错,这个是叫玲珑吧。”
“是叫玲珑,怎么,要啊?”
“你给吗?”
“我给不给不重要,是要看我这丫鬟,同不同意。”
“你这对下人太好的习惯,要改一改,不然奴才不把自己当奴才,管起主子的事情,那就不好了。”薛之遥想到了那个雪眬身边更好看的丫鬟,忍不住又想跟她说一说“你身边的人,我心里都比你有数。”
雪眬知道薛之遥说的是琳琅,薛之遥之前就给她分析过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当时他就猜测出,琳琅肯定会因为护主心切,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薛之遥当时说“那个大的,玲玉,是你几个丫鬟里,最老实的那个,打打不走,骂也肯定不会记恨你,还怕你骂坏了嗓子,所以这个丫鬟你可以留几年,让她嫁个对你有助益,老实本分的管事,肯定夫妻二人,等着给你效力。而且她年纪大,平时为人应该不错,又一心向你,让她做管其他丫头的人,最合适不过,以后出嫁了,有些历练,做你院子里的管事姑姑,未尝不可。
那个最小的,听说是相府管家的小女儿,都说丞相门前三品官,幺女肯定更得宠爱一些,所以你这个小丫鬟铃铛,应该比你的小姐脾气都大,动不得,打不得,但是一些待人接物上,应该比你其他的三个丫头都要强,现在年纪小,你先留在身边,学一学,长些见识,等过两年,你就让她专管你处的与外处的联系,你首饰衣物,甚至院子里的采买,都给她应该都没有问题。
还有一个,那个叫玲珑的,长得不错,但是小姑娘初见人,有些缩手缩脚的,应该是小时候家里穷,第一手就卖到你们相府这个富贵窝了,这样也好,万一有落魄,你可以放心把她带在身边,一句抱怨的话,都不会在她嘴里听见,因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让她觉得,跟着你,比以前好千万倍了。而且这个丫头,很机灵,应变能力也不错,做个贴身伺候的,绝对没问题。
现在就剩下那个最伶俐,也最好看的了。”
“你是说琳琅?”
“哦,那个丫头,叫这个名啊,我以为叫瞪眼。自从与你相识,我每次见那个丫头,她都拿眼睛瞪我,生怕我玷污,带坏了你这朵白色的小莲花。在我这里,跟半个主子似的,呵呼我的手下跟使唤奴仆似的,你是知道我的,我身边的人,如果没跟我过过命,我是不会放在身边的,她到用的顺手,就差告诉我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我们家主子,可是未来皇后”这句话了,架子大,虽然对你是没有坏心,可惜啊,见不得你有一点点落魄,一点点退让,在她心里,你就应该跟这天上的太阳一样,只能高高的在这个天空上挂着,一辈子都不能掉下来,祸兮福兮,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倒霉了,等你倒霉的时候,这个丫头,没准比你还难受,反而做出让你更难堪的事情。按我说,你还是寻个时机,把她调离开你身边,但要小心处理,她伺候你不短时间,肯定知道你很多小毛病小细节,倒是被用心不良的人利用,你就找地方哭吧。”
现在真的被薛之遥一语中得,她现在还没有失势呢,琳琅就背着她做了手脚,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就你话多,你说的那个丫头,我已经找到理由送她走了,我娘也为她找好了婆家,是我大哥,在任上的文书官,那个文书官今年二十有四,大前年进京科举,成绩没进甲元,就分到我大哥的任上做文书官,老婆前年死了,我大哥很快就回来了,这个文书官一并带来京中任职,正好,我大哥说需要点什么,把这个貌不惊人,但是却有才华的文书官约束住,为我们季家所用,才是有用之人,这不,我娘想让琳琅,去给他做填房。”
“你大哥要进京?”
“恩,我不是跟你说了,再过几天,是我爹五十大寿,到时候,我大哥回来,就不走了,准备进户部。”
“户部好啊,管财政,专门宰我们这些商贾。”
“你就让我大哥多宰几下吧,反正你肉厚,不会觉得疼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玲珑和薛之遥的侍卫,都非常自觉的退后,与两个人之前有五步之遥。
“行,我薛某人,站得直行的端,不怕户部,宰我加下就当放放血提神。你大哥回来,你二哥呢?”
“季斐羽?”
“你大哥就叫大哥,你二哥就直呼其名了,季雪眬,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真啰嗦,你比我爹还能啰嗦。我娘这几年,年纪大了,对月河密宗也渐渐准备放开手,现在怎么看,月河密宗应该一点点往季斐羽手上移,我娘把月河密宗交给他,我娘也放心。历年他都是不回来的,春天的时候,回来过一次,这次悬,应该不会回来。不过他不回来也好,虽然我娘愿意把月河密宗交给他,但却不怎么愿意见他,你,你也知道我们家这种状况,我爹深情了一辈子,就季斐羽这么一个,一个,算了,不说了。”雪眬本来想说污点,可是想想季斐羽,她还真说不出口。于是耸耸肩,不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雪眬觉得薛之遥有些失望。
“你二哥,在你们家,很不受待见吗?”
“也没有,从小他就不跟我们在一起,他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跟我大哥还有恒弟,我们三个人就好像是个小派系了,他是个外来的,又不跟我们亲近,我们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接纳他,后来,他就被奶奶带去养了一段时间,我们去奶奶院子里请安,或者全家聚餐的时候,才会见他一次,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就好像一个瓷娃娃一眼,乖乖坐着,乖乖吃饭,就是爱穿一身红衣服,他明明是那种内敛的男孩子,却因为一身红衣服,显得格外妖娆,外露。你说这样,我们怎么跟他亲近。”
“他为什么喜欢穿红衣服?”
“我也是听我娘说的,他曾经居住的地方,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的杜鹃,我也见过那种的杜鹃,就好像血一样。哦,对了,他刚来的时候,还总是念叨火,火的,可能是小时候,受了惊吓,把红色的杜鹃,看成火,看成血,所以对那种颜色,有了独特的感情也说不准。”雪眬对季斐羽,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
“杜鹃,火……”薛之遥不再理雪眬,只是喃喃的念叨着这两个词,前面的门栏都没有注意。
“薛之遥,你发什么呆?”要不是雪眬拉住他,他非一头磕在地上不可。
“你们家,真的打算对萧家动手?”没头没脑的,薛之遥站稳,突然怎么问。
“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我们刚才可是在说季斐羽。”
“不提他了,反正是个不怎么,不怎么重要的人。你刚才说你哥哥回京以后,要进户部?”
“恩,户部左侍郎因错被贬赣州,真好有个缺,我大哥在外做官三载,没意外的话,也应该进京述职,然后再任他职了。”
“你大哥可是他那年科举的榜眼,后来说状元舞弊,你大哥才是那年的状元。本来大好前途,为什么就自请出京任职了呢?当时他出京的时候,全京城上下,可没少议论,当时最普遍的说法,是你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让你大哥在地方,挑选心腹谋士和幕僚,等三年任期满,一个个带进京中,然后由你爹安排,这样,再不出三年,这个朝廷,就是你们季家的天下了。”
“我也听说了,当时陛下还亲自过问了,可是我爹说只是轻飘飘的说“臣乃百官之首,若说所有的大臣是臣的属下,也不为过。””
“也就是你爹,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是啊,九族也应该杀干净了。”雪眬戏谑的说,她爹不得不说是个牛人,明明说的是僭越之言,可是皇上听了以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加器重,细细想想,该不会是,想等把她爹养的再肥一些,一起杀吧。
季相如果知道自己的掌珠如此想自己,吐血三升都是小事了。
“这下萧家可倒霉了,不过也活该,这些年,萧家通过户部,捞了商贾多少银子,他们心里,怕是已经数不清了。”
“我爹的意思,是蚕食架空他们,然后一击全倒。到时候,没准我大哥就是大聖立国,最年轻的,尚书大人了。”雪眬呵呵的笑着,跟着薛之遥走上一个台子,从台子往上,是个一整面都是窗的房间,窗上挂着曼纱。
“你还没告诉我,你大哥为什么出京?”
“还能为什么,为情呗。”还别说,薛之遥的这个庄子,外面看,除了那两颗梅树,没什么特点,可是进来还挺大,有些景致还有些欠缺,不过刚进来,就能看到那个薛之遥说的湖,果然没有多大,说它是自然的产物,还真是鲜少有人信。
两个人走到湖的另一边,迎风的那面,有风吹来,十分凉爽,二人坐在屋子中,放眼周围,摆着很多菊,薛之遥不喜欢颜色太艳丽的菊花,可是白菊花的寓意毕竟不好,所以颜色上,多是浅红,浅黄,浅紫的爪菊。不过难得是,还有一些淡绿色的葵菊,花朵并不大,一个个,煞是好看。
“说起来,你大嫂应该在你大哥科举前去的世对吧。”
“是啊,不然以我大哥的才华,就算是状元舞弊,我大哥也能压他一百次。”想到大嫂去世后那段日子,若不是有大嫂的遗言撑着,大哥怕是要跟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