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雪眬很想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太子握的更紧。
“别动。”容恪觉得雪眬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别这样。”雪眬又用力抽了一下。
“很快就好了。”容恪有些笨手笨脚,但是他又实在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只是能抓得更紧。
雪眬四下看了看,很多人都在看他们,自己越挣扎,越是浪费时间,所以干脆就不再动了。
“你的手……”容恪擦完,又看了好一会,雪眬手心朝上,只感觉掌心一阵阵发热,只想感觉蜷缩起来“我,妾身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真好看。”容恪十分认真的说。雪眬的手又白又滑,手指上染着淡粉色的朱蔻,手指也很长,在手心最上面的肉垫上,有三四个不怎么明显的茧子,这些茧子,不仅无伤大雅,反而为雪眬的手的整天,增添了很多力量感。
“妾身的手很是粗鄙,不敢当。”雪眬不知道容恪为什么这么说,更加想抽回自己的手,这次倒是一次就抽了回来。
“你也太谦虚了,走吧。”容恪弯起手臂,他知道雪眬不喜欢被人握手。
雪眬伸出手,依然抓着他的臂弯,两个人一步步往大聖门走去。
大聖门,这是雪眬第二次走。跟第一次那般孤单不同,最应该站在她身边的人,就站在她身边。雪眬很想跟容恪说一说她那天走过这条路时,心里的害怕,可是她侧目,看了一看容恪,又觉得,以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到说这些的程度。
“本殿听说,上一次,是你自己一个人从这个门里进的?”容恪说的,自然是雪眬上次自己来赴宴的时候。
“是,妾身那次是带着雪娜一起来的,可是雪娜,只能走偏门。”
“辛苦你了。”容恪提了提肩膀,拍了拍臂弯处,雪眬的手。
“这次有殿下在,到没有那么害怕了。”雪眬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自己那时候的心情。
“这次可能也有你在,本殿走过这里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慌了。”容恪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啊?”雪眬觉得容恪今天真的很奇怪。
“我第一次从这里走过的时候,十五岁,跟你弟弟一个年纪。”容恪笑容渐消,目光微微上看,两个人刚刚走到门的前面“那是大年初一,本殿成为太子的日子,仪仗只能走到这个门口,然后就好像被从中间劈开的竹子,只能从两周进去,而本殿,却一个人,从这下面经过。太子妃,你看那里,那里有个裂缝,本殿从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跟那时候已经不太一样了,那时候还是一个很小的缝隙。”容恪指着宫门拱形顶上的一处裂缝。
裂缝现在也不是很明显,只是很长的一道。
“殿下成为太子的时候,应该很高兴才对吧。”雪眬看着那道缝隙,这下被太子带的,她每次经过都要看一看那道缝隙了。
“还行,只是想让她看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雪眬知道容恪说的时候已经去世的那位贵妃。
“贵妃娘娘也是一定为殿下高兴的。”
“但愿吧。”容恪点点头,他也觉得,她会提自己开心的。
“殿下,以前的时候,妾身的哥哥跟妾身说过这个城门的故事。”
“什么故事?”
“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位皇帝,他非常爱他的皇后,爱的几乎为她发狂,一生只娶了这么一位皇后。可是那位皇后却很早去世了。因为她的棺材太大了,好不容易才通过这道门,而那位陛下,却在刚刚出正门,拔剑自刎。”
“你是在说前朝的那位圣君弘治帝?”
“是啊,大聖的皇宫,也是在前朝的基础上建的吧,这座城门应该没有重建,依然是以前的那座吧。”
“恩,是,这皇宫很多地方都变了,唯独这个城门,和长春宫。”
“长春宫?”
“那个宫,闹鬼。”容恪笑了笑,两个人走了一路,不由得多少一些话。
“真的吗?”
“其实,这应该是太祖皇帝,对先朝的一点怀念吧。长春宫,是圣君弘治帝,皇后住的地方,自那位皇后病逝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里面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妾身觉得,太祖可能是想留着长春宫,给他的皇后住吧。”太祖的皇后,是曾经一起与太祖建立国家的女人,可惜立国第三年,就病逝了。
太祖一生都没有再立后,雪眬有次看过一篇疑是太祖写来怀念亡妻的文章,上面有一句“吾以备长春金屋三十载,汝一日都未曾住过。昔年武帝藏娇,汝说最后武帝还是负了誓言,可惜汝还没等吾负,便不在了。”
“可能吧。长春宫四面邻水,只有一条长长的桥可以通过。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容恪去过长春宫一次,虽然很偏僻,但是宫室一看就是千宠万爱之人才能住的地方,那阙宫室,就好像一位娇美的妻子,躺在丈夫的怀里,真是个非常适合爱妃宠后住的地方。
“恩。”雪眬虽然很想去亲眼看看,但是那个地方,她还是少接近为妙。
“你若是感兴趣,本殿可以有空带你去看一看。”
“不用了。”雪眬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紧张什么,本殿又不是让你住在里面。”容恪看雪眬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起来。
“妾身才不住呢。”雪眬挑着眉势要跟这些撇清关系。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大殿上。
皇室的中秋宫宴,是在晚上才举行的,中午则是诸多皇室成员,在重华宫参加家宴,两个人就是一路往那个方向去。
说着话没觉得。两个人已经穿过长长的宫道,走到了重华宫的大殿前。
“母妃来了吗?”
“还没有,你知道的,你在,她便早来。”容恪提点雪眬道。
“妾身知道了。”雪眬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大殿的门。
因为先帝在位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寅贞帝并没有多少兄弟,有几个也都在封地上,因为有先帝残杀手足的先例在,所以先帝的这几个儿子都十分的老实。
去年,先帝最大的兄弟,景王爷病逝,现在满打满算,寅贞帝也就只有五位兄弟了,最小的宜廉亲王容以莲就是这五兄弟中最小的一个。
目前也只有他在京中。
雪眬一进门,就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不禁咬了咬下唇。陛下和皇后自然是最晚到的那个,现在大殿上,只坐了一些有皇子的宫妃,比如五王爷的母亲耿贤妃,最尊贵的莫过于容愉的母亲玉皇贵妃,她看见雪眬进来,两个人只是相视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三王爷的生母,以及一些育有公主的妃嫔,都到的差不多了。五王爷容惺瞪了雪胧一眼,雪胧并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而是冲着他的大大方方的一笑,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三王爷这时候有些坐立不安,雪胧自然知道他在不安些什么,三王妃还没有到。宴会马上就开始。众人互相行礼以后,又都各自坐下。雪胧坐在容恪的身边,离主位只隔了一个容恪。
“皇贵妃娘娘,六弟没有过来吗?”容恪四周打量了一番,除了自己的七弟外,皇子中只有容愉没有来。
“你六弟晚一会回过来,他前几天去骑马的时候,一时力损,从马上摔下来了。”
“他没事吧?”又是跟马有关,雪胧听到容愉的事情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问完却后悔了,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了,她对于容愉来说是太子妃一天,那她就是容愉一天的皇嫂,这样的问题虽然不出格,但还是最好永远都不问。
皇贵妃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心中思绪翻涌万千,然后点了点头说“已经无碍了,太医说并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子,诸位放心就好。”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够关心侄儿,都还没有太子妃,记着问一问。”容以莲的声音,跟他的容貌不一样,雪胧病不想听见。
“父皇常常教导本殿,我们皇室之间要相互团结,本殿以为,太子妃如此问,也是本着皇室之间的团结。”
“还是太子了解妾身。”雪胧低头好像害羞了,但是她只是要隐藏起来眼中,那几乎要忍不住的敌意。她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间,把容愉当做自己要保护,绝对不能连累的对象,刚才容以莲的话,可能是说着无心,但是却很有可能把两个人推到风口浪尖,雪胧不允许,也不能让任何人这么做。
容以莲是何等人物,他就坐在两个人对面,雪胧虽然低着头,但是容以莲依然可以感觉得到雪胧周身不同的气息。
容以莲开始仔细的观察起了他这个新侄媳妇。
雪胧今天梳了一个净月凌云髻,在华丽复杂的凌云髻的主髻子边上,探出一方歪髻,主髻上带了一方宝珞非花掐丝灼金冠,上面镶了满满一圈的各色宝石。在髻上,一只紫凤步摇蝶舞而下,身上穿着一件绣刻丝瑞祥云飞雁纹的广袖双丝绫鸾衣,就这么一身,也难怪她会觉得累。
就是一身的华服和珠宝,每一件都像是一抹颜色,在为雪胧增添光彩,真是既得体又大方,让她不输给殿中的每一个女人。
雪胧本来不喜欢如此的招摇。可是后来想了一想,她贵为太子妃,又刚刚成婚,如果穿得十分素雅就来了,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再聊什么,如此的沉闷?”并没有听到传令官的声音,容愉就只身一人走了进来。容愉要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他那张白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更加明显,颧骨有露出来,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容以莲两手一摊,笑着说。
“侄儿给皇叔请安,参见母妃,参见太子和太子妃,三皇兄近日可好?”容愉十分得体,又省事的给再坐的人都问了安。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言未发。
以往这个时候,最容易无趣的是老五容惺才对,可是今天最坐不住的,当属容以莲。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些茶果点心,他有些无聊的喝了一杯茶,等宫女去续茶的时候,传令官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皇后来了。
平时都是皇上,皇后一起来的,可是这一次皇后却独自前来。众人小心的问安,都还没有坐下的时候,传令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陛下到,禧妃娘娘到!”
原来是陛下和禧妃一起来的,这样也不错。看来陛下还是十分在乎禧妃的感受。
终于今天的主角都已经到齐,徐公公一声“开宴”
上百个宫女端着佳肴,依次上菜上酒,训练有素,来去自如。菜不一会儿就上齐了。
菜上着,歌舞也适时的想起。众人一番寒暄,传令官的声音又想了起来“三王妃到。”
众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陛下的脸上,因为众人都知道陛下,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迟到。
三王妃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立刻跪下请罪,表情惶恐。寅贞帝见她还算诚恳,挥了挥手虽然表情十分的不悦,但也是没有怪罪。三王爷和三王妃松了一口气。
歌舞继续,敬过酒以后,就是众人互送礼物的环节。雪胧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有趣,各自就好像要攀比一样,当然了,作为小辈中,打头的太子妃,雪胧最先站了起来“给陛下,皇后请安,儿臣祝二位中元节安康,特为陛下准备了一只九龙盘柱杯,为皇后娘娘准备了珊瑚礼佛珠。”话音刚落,陛下皇后身边的宫女就端走了雪胧准备的礼物。
雪胧一一给在场的人问安然后送礼,送给禧妃的自然不是什么翡翠如意,而是一套镶嵌满吉祥物件和宝石的玉护甲,就连皇贵妃看到了都说“还是儿媳妇体贴吧,这护甲上全是这孩子的心意”如此,让禧妃心花怒放。
雪胧送完礼后,刚刚坐下,寅贞帝就说“眼下,恪儿的婚事也已经完成了,惺儿和愉儿都到了成亲的年龄,朕看,接下来的小半年,就为这两个孩子操办物色下正妃的人选,然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婚期一个年前一个年后的就都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