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逃一般走出客栈的两人在街上健步如飞,尤其是陈月舞,生怕徐倦追上来似的。落在后面的李少波满脸疑惑,难道一个少年就能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家大小姐吓成这样,不过刚刚被徐倦修理了一顿的他也没脸询问,只能跟在后面默默赶路,心里对徐倦的怨恨又滋长了一分。
而陈月舞却对徐倦没多少怨恨,一是她对李少波并无多少感情,对他仅仅比仆人好一点,话再说得绝一些,就算李少波死了,陈大小姐最多心中有一点点内疚,绝不会视徐倦如仇人,二是徐倦一切都是从蜀国出发,先出手也是李少波揭开了他们的伤疤,怨不得别人。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道理或许永远在拳头大的那一边。
她只恨自己笨,没有早点认出他。不然还能交个朋友,蜀国二皇子,双面儒生和佛门魔僧的弟弟,这三个身份让多少人不愿与他结怨。
现在后悔莫及的陈月舞只能祈祷徐倦不会记得她,不然下次见面不知会有多尴尬。
怀着一腔郁闷的陈家大小姐带着小弟又灰溜溜地准备回家了。
客栈内,看完一场单方面屠杀的食客们继续吃饭,没被这场战斗影响丝毫,这就是现实,即便徐倦刚刚能说出花来,也没人会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梦想放弃已经紧紧抓在手上的一日三餐,这就是梦想与现实的矛盾,也是庸碌的人生与辉煌的人生的差距。
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意识到而已。
不过他们看着徐倦的眼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崇拜,至少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尤其是那桌佩剑的武夫们,炽热的眼神看得徐倦心里发毛。
还有就是万分庆幸的客栈老板,一场战斗下来没有毁坏桌椅板凳,对徐倦也是投去感谢的目光。
打完一架的徐倦像没事人一样,拍拍手和衣服,重新坐回位子。
不过那一场最多算热身的架也确实没花费他多少精力。
屁股还没落凳,徐倦就急着朝小米姑娘抛去两个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媚眼,但换来的却是一对白眼,死乞白赖的徐倦像滚刀肉一样,继续自恋道:
“刚刚有没有看到小太爷的霸气,尤其那个女孩,还没出手就被吓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太爷已经霸气外漏,震到那个小姑娘了。”
小米噗嗤一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人,道:
“霸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还没到达佛门境界里的小金刚,最多算个武僧。而且刚刚那个姐姐比你大,你还有脸叫人家小姑娘。”
徐倦好似找到小米的弱点,立马反驳:
“你还有脸说,这个祸是不是你闯出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他们揍扁了,到现在一句谢谢都没有,收到的尽是白眼。”还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小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既迷人又惹人怜,不愧对徐倦给她起的“小妖精”外号,她就像有一种魔力能够使人原谅她的所有过错,就像现在又转移话题,
“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说不定以后还会见呢?”
徐倦大手一挥,一副资深老江湖模样,道:
“英雄不问出处,揍人揍成死猪,这是我徐家家规,管他叫什么,往死里揍就对了。”
小米姑娘又赏了徐倦两个赏心悦目的白眼。
石叔微微一愣,心想徐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彪悍的家规。
张老头看着满嘴没个正经的徐倦也是微微一笑,不过却给了他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评价,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坚决不给这眼神色眯眯的小子勾搭小丫头的机会。
谈话间徐倦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摆上桌子,那道松子鳜鱼果然不是用的正宗的鳜鱼,不过已经出过气的徐倦早已不在意。
徐倦懒得看那个装的一本正经的江湖老骗子,笑眯眯地问小米:
“你怎么知道我没到金刚境,别看我年纪小,说不定我天赋异禀,根骨清奇,早早就修炼到金刚境呢?”
话音未落,其他三人又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倦,小米轻叹一声,学着老学究的模样,清清嗓子,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道:
“就让老夫细细讲与你这黄毛小儿听,……”
“说人话!”
徐倦对她那可爱地小模样直接放了大招。
小米朝吓她的徐倦露出她的招牌式月牙儿笑容,恢复正常后说:
“练气之术大概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那时的中原之地都是属于蜀国,而北方草原上的金国人还只是一个个游牧民族,传说是北方冰原上的仙人传授了当时慕容家的家主一种练气之术,家主又传给族人,便靠着以一当百的勇士们统一了草原。
“慕容族又带着本来就骁勇善战的草原战士们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南下之战,并最终战胜了当时正值鼎盛时期的蜀国,占据了土地肥沃的中原大地,正当慕容族准备一举歼灭已被逼至西陲之地落日城的剩余蜀军和占据沿海之地的四大诸侯时,同样身负练气之术的佛门和道门横空出现,分别阻挡了金军的西进东下的脚步,于是,成三足鼎立之势的格局一直保存于至今。”
“练气之术也在那时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江湖之上人人练气,以追求更强的实力。练气之术分为七境,入世四境和出世三境。这七境叫法众多,比如佛教就叫沙弥,武僧,金刚,讲经首座,佛子,问佛,涅槃,道教叫道人,道士,道师,天君,天尊,三清,而儒家则简单称作一到七品,还有魔教,武夫,剑士等等,多得你根本就记不过来,直到两百年前大家都认同一个云游四海的相士提出的‘入世天地玄黄四境,’而出世三境至今没人有资格起名,这也是江湖一大趣事,但江湖人就简单叫做三品,二品,一品。”
“当然三百年来也有惊才艳艳的君主想要统一中原,发动战争,可惜每次都被佛门道门和慕容家联手镇压,稳定着这三足鼎立的平衡。其中最近也是最激烈的一场战争发生在五年前,蜀皇徐扛鼎联合由当年四大诸侯演变成的晋麦魏陈四国左右夹击金国,渡过红河的蜀军甚至已经占领了金国七州之一的凉州,最终却也是被三方练气士镇压,促成了五年前在金国国都汴京签订的京中盟约。”
徐倦把头枕在交叉放于桌上的双臂之上,昏昏欲睡,这些他早就知道,小时候不停的听他身边的人谈起,而京中之约他更是在现场,打了个哈欠的徐倦说道:
“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这些我五岁便能倒背如流了。”
被打断讲话的小米显然非常生气,嘟起小嘴,举起右手,作势欲打。
刚刚还一副懒洋洋模样的徐倦立马一个乌龟翻身,手指指向桌子,赔笑道:
“看到这一桌子菜了没,这都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面朝黄土背朝天长成的,打翻或者浪费都是会遭雷劈的。”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小米姑娘顿时被逗乐,哪还有力气去打他。
徐倦对小米总是生气不起来,而小米对他又何尝不是呢。
佛总是讲因果,那是佛不懂情,若情动了,因即是果,果即是因。
一旁的张老头此时却是悔青了肠子,本来以为老天开眼,天降个败家子给老夫宰,还省去老夫几斤口水,而现在看这架势,这小子今天骗去了小妮子多少纯真无邪的笑容啊,说不定现在她被迷得连师父都不认识了。
“这饭没法吃了!”
张老头吃完桌上最后一个菜之后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