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家,岳宜硬是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缓缓回神,她的意识很清醒,清楚知道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又得到了怎样的结果。
岳宜还记得他推开自己的力道,并不大,却硬生生给了她一种永远都无法靠近的感觉。
她苦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了?以前就算有别的女人靠近他,她就算再不高兴再吃醋,也不会做出任何失去分寸的事情。
可现在不同。
看到曲莘烟靠近他,她有铺天盖地淹没她的危机感。看见两人越走越近,她根本忍不住想要将两人扯开的心,只为不让两人有任何一丝联系。
“呵呵……”忽然大笑出声,岳宜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喉口的一股酒气差些将她哽得背过气去。她眯了眯眼睛,晃着身体又下了楼,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打的啤酒。
只有喝醉了她才不会那么难受。
本身酒量也不是太好,她很快就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唇畔滚出咯咯的笑意,岳宜望着天花板上满是他冷淡的脸,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酒越喝越多,茶几上的空罐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堆,眼前迷朦的场景让她不适地瞪了瞪眼睛,强行想让自己清醒几分。
因为她想给他打电话。
手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岳宜用力眯眼但依旧看不清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一个好像是“应息迟”的号码,唇角扬着的大大笑意使她此刻的好心情昭然若揭。
没错,她要和应息迟告白。
喜欢他的这句话已经憋了太久,憋得她整个心脏都疼,无时不刻喧嚣着想要释放。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借酒壮胆,抢在曲莘烟和他有下一步进展前,将所有都抹杀掉。
嘟嘟声并没有持续太久,电话那端很快就有人接起,她听见那头安静的声音,闭上眼压下胸口四处翻滚的难受之感,迫不及待开口:
“息迟,我喜欢你啊!”
没有给另一头回答的机会,她兀自说着。
“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她打了个酒嗝,“其实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是不是……”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知道的,你肯定喜欢我的啊,我陪了你这么久……”醉意朦胧,岳宜话从唇间溢出,脑子里一团浆糊乱说一通,“你也喜欢我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也喜欢我的……”
也不管自己的话对方是不是能够逐字听清,岳宜只管发泄憋了太久的情感,等到她反应过来对方一丝一毫反应都未时,通话时长已经过了十分钟。
“你为什么不说话……”捂着胸口又打了个酒嗝,岳宜越发难受,含在眼眶内的晶莹泫然欲滴,“你快说啊,你也喜欢我的……”
然而除了细细的呼吸声,她依旧听不见任何反应。
心下开始奇怪,她睁开眼移开手机到面前,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将屏幕上的那三个字看清楚,目光就此怔了怔,手指已经下意识按下了挂断键。
电话挂断,岳宜错愕,一时酒醒。
居然打错了电话。
那是她之前偷偷存下的曲莘烟的号码,第一次的联系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干涩喉间缓缓滚出笑意,连着乌黑眼瞳也是一片亮光,岳宜握紧了手机,越笑越大声。
******
曲莘烟彻底失眠了。
卧室的窗户还大开着,然而她却没有一点想要下床将它关掉的心,相反是侧着身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任由深夜冰凉的冷风拂过面颊,钻进温暖被窝携来刺骨凉意。
她睡不着,的确是因为岳宜打错的那个电话。
她不知道岳宜是无意还是故意,但心里确实是因为此事横出一根刺,卡的她呼吸困难。
所以这样完全失眠加吹了一晚上冷风的后果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头晕眼花无法视物。
洗漱完后坐在沙发上连着灌了好几杯热水,曲莘烟才有了一点点暖意,她裹了裹身上披着的毯子,眸心望着掌心的玻璃杯发呆。
沉寂了一个夜晚,到现在依然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伤心也有,难过也有。
更多的是想要见他。
心跳的太快都要蹦出胸口,总觉必须要见他一面才能静下心来,她霍地起身,也不管眼前一黑立刻就朝玄关走去。
没注意外头阴沉的天色,曲莘烟随手摸了一张纸币就往楼下而去,打了车直接奔赴俱乐部,但是等她到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偌大的俱乐部只有一个人在练习。
在门口僵住了身子,她眼睛暗了暗,踟蹰了几秒轻声进入。
“你好,请问应息迟在吗?”
那队友背对着她,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在看清是曲莘烟之后,和善地笑了笑。
“他今天没来俱乐部。”
曲莘烟心下失望,口上只轻轻哦了声,“那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太知道啊……”队友抓抓头发,有些尴尬。
抿紧唇角,她垂着头思考了会儿,试探着问了应息迟家的地址,在得到回复后,曲莘烟谢过,转身离开。
然而他家也空无人烟。
她失望地离开,想着再回俱乐部看看,惊喜发现里面有不少人在,她眼睛一亮走了过去,尚未进门视线环视一圈没有他的身影。
他还是不在。
高高提起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跌落在谷底,碎的一点不剩,她眼下黯淡无光,转身想走却看见岳宜从里走出。
“莘烟?”岳宜一眼就看见她,亲切地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你怎么过来了?”
问完不等曲莘烟回答,兀自明白一笑,眼里盛满了然,“来找息迟的?”
她用力抿唇,没点头也没摇头,手臂却不动声色地推了推,挣开岳宜的束缚。
“他今天不会来俱乐部的,”岳宜假装没感觉到,继续微笑,“你不知道他今天去了临市吗?他办完事大概就直接回家了,你来俱乐部是碰不见他的。”
“他去办点事,大概下午会回来吧,你有急事找他吗?要不我帮你打电话吧……”
剩余的字曲莘烟一概都听不太清,只感觉自己茫然地摇头拒绝,转身就走。她发着呆,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行人,当她渐渐回了神时,脸上早已布满雨水。
后知后觉发现天空黑云压境,密集的雨珠打在脸上有些轻微的疼,顺势流进微微敞开的衣服领口里全都是彻骨冰凉。
身后正好是一个公园,曲莘烟抹了一把脸,垂着眼睛找了张长椅坐下,双腿蜷起紧紧环抱住自己,以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坐着。
突然觉得岳宜比自己更了解应息迟。
比如岳宜知道应息迟喜欢什么,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不会做些什么。
而她除了喜欢他,别无他处。
就如现在,岳宜清楚知道他的动向,而她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最终却还是从岳宜口中知道他去哪里。
她不喜欢这样。
脑海里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昨晚那个拨错的电话,那一声声的喜欢,至今还深刻印着。她犹记得岳宜对他的深情表白,犹记得那一句句的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忽然心中就没了底。
她惶恐,她害怕。
如果……他真的喜欢岳宜,怎么办?
把这个设想当做事实,曲莘烟竟发现自己无路可走,她猛地将脸埋进了膝弯内,紧紧闭上眼。
她又想起了之前黎音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真的主动一次又怎样?
哪怕最后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最起码她努力过了,而不是现在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不想怯弱,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和岳宜在一起。
重新抬头的时候,颊边的发丝黏成一团粘在耳边,曲莘烟将它拨开,抹掉满面的雨水,也不管起身的时候头重脚轻,扶着长椅站稳后就走去。
刚才岳宜不是说他下午办完事大概会直接回家,那她在他家楼下等,一定会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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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钱不够,曲莘烟是走路去的他家,走到脚腕又开始疼的时候,终于坐在了他家楼下。
眼睛已经被大雨淋得睁不开,她索性闭着靠在墙上,衣物的湿透让她一下冷一下热,头脑晕晕沉沉什么都想不清楚。
只想在这里等到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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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息迟去了临市,参加一个关于极限运动的会议。
待他回来时S市正下着磅礴大雨,他开了车一路回到家中,正下车却发现楼道口有个熟悉的身影靠坐着。
瞳孔骤然一缩,他疾步过去,果然是她。
“莘烟?”她全身都在滴水,面色的雪白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手指才刚刚触到额头,就被烫的缩了回来。
这一碰倒是让她醒了过来,睁着迷朦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声不响,却坚定拒绝去医院。
于是应息迟只能拦腰抱了她回到家中,用被子给她全身裹住,又赶忙拿了毛巾擦拭她的头发。
的确是烧的一塌糊涂,连他给她擦头发时都有些哼哼唧唧不太配合,应息迟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头发弄半干。
“怎么过来了?”他低声说着,微凉声线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和埋怨,手中给她裹好散开的被子,“烧成这样……”
迷糊中曲莘烟能听见他不停在说,冰凉的心口缓缓升起的温暖让她迟疑一秒后紧紧抓住,她张大了双眼盯了他很久,耳边充斥着他低柔的言语,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抽泣。
应息迟愣住。
“应息迟,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成颗成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没入到柔软的枕头中,她扁了嘴眼睛通红,手指却顺着他的手臂摸索而上,干脆地抓住了他的领口不放,“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