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半梦半醒,我被窗户吱吱呀呀的声音惊得很是不快,但眼皮子重的很,根本睁不开。慢慢的我也进入了梦乡。一睁眼,我已然在周家老宅中,四周一片静寂,大白天,家里的烛火却烧的旺得很。中堂上有幅画,画上是个一个女子,面容娇好,眼若桃花含情,唇红如樱,眉宇间,一颗不大不小的朱砂痣也是恰到好处。女子的衣服也华丽异常,美得很,往下看……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画中人没有脚,不是裙摆遮盖,就是没有脚,再看画中女子的脸,原本美丽异常的面孔,瞬间狰狞起来,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定了定神,往房子里面走去,宅子里摆设古朴的很,都是“老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受到老爹熏陶,我对这些东西也是爱不释手。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仔细一听,像是在不远处,寻声找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来到一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凑耳一听,没错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伸手一摸铁门,刚碰到,门便开了,探头进去看,是间地下室,里面昏暗的很,一个人蹲在地上,拿着铁锹使劲挖着什么。这人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难道是……我疾步上前,走到他面前,只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天啊,此人正是失踪许久的老爹。眼前这个人骨瘦如柴,两眼泛着死气,嘴唇干裂,面如死灰。他一见到我,便直扑过来,掐着我的脖子,死死不愿放手,昏暗的地下室两个人扭打成团,我的脸碰到了什么碎片,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我拼命的叫老爹,直到喘不过气来,晕死过去。
早上,被门外一阵嘈杂声吵醒,睡了一夜,身体却异常疲惫。脸上有痛感,起身查看,脸上还真多了一道口子,想到昨晚的梦境,忽觉背脊发凉,门外吵闹声越来越大,我顾不得脸上的伤,推门进了院子,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站在院子里,他梳着整齐的分分头,黑色边框眼镜。身边跟着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这中山装见我出来,理了理衣服,朝我走来,待走近时,用着一口子不知道哪里的方言普通话,说道:“你好,我是廖斯文,你就是顾家当家的呀,哟没想到的呀,这么的年纪轻轻滴呀……”听他说这么几句话,我都已经擦了好几次脸上的口水了,我随便应了他一声,他继续说道:“那个周家滴老宅子是不是你家买了去啊,现在政府要买来搞改革。这个钱嘛,好说好说。”我没有说话,现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不少人借着政府的名义祸害百姓,眼前这个分分头,说不定也是打着政府旗号的强盗。其实对于这间老宅,我也充满了好奇,之前那个瞎子饿饿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我还知道,老爹为了得到这所老宅,可是出卖了他的生死之交——周广垠。我也是一不小心看到老爹的举报信才知道的。
见我不说话,分分头急了,使劲往我跟前凑了凑,用他独有的爆破音说:“小子……我说我们还丝要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哇……”说话间,一股子蒜瓣味冲进我脑子眼里,我皱起了眉,用手捂住了鼻子,分分头见状,略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接着说:“不好意思啊,介个早上次了点蒜瓣子啊。但是这个老宅子国家是要定了啊,听说可丝上面的大头子看中的,你惹不起的。”听分分头这么一说,便又多了一份好奇,不过是一栋破旧的老宅子,有什么好争抢的。难道老爹的失踪跟这个也有关系?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我决定先答应分分头,再找机会进入老宅一探究竟。此事分分头,还在喋喋不休:“你到底怎么说啊,我能等,介个国家能等吗!”我转过身,对分分头说:“这老宅子你可以拿去,但我也有要求,钱我一分钱也不要,但我要参与这老宅改造的全程。”一听到我,不要钱白送,两眼放光,可又听到我说要进去,参加全程,便面露难色。
“怎么?不行?那你花多少钱我也不卖,我看你怎么回去交差。”我转身就要走,分分头见状,连忙挡住我的去路说:“不是我不愿意,这样好事,谁会不乐意做啊,关键……介个上头……”分分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有所顾忌的将我拉到了一边,接着说,“介个上头有交代,除了工人,自己人,其他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我也很难做……”没等他说完,我故作离开状,果然不出所料,分分头一把拽住了我,说:“那我把你安排进去,你可不许说漏嘴,害我啊。”我一听,便笑嘻嘻的,右手将他的肩头一勾,左手伸出小拇指,分分头半将半就的跟我拉了勾,用大拇指盖了章。
送走分分头之后,我也迅速到屋子里面,准备一番。
原本预定一个星期后开工的,却被提前到了第二天。
这天一大早,分分头,就差人过来叫我,说赶紧过去,今天开工了。我一愣神,慌忙拿了昨天准备好的东西,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就匆忙离开了家。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大约二十来岁,相貌清秀,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个头与我一般,板寸头显得格外精神,笑起来如同三月的木棉花,让人温暖。我问他:“工期怎么突然提前了?”他撇头朝我一笑,略带歉意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上面要求的。”“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啊。”我打量着他说。他依然十分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就更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我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他回过头来,语气不瘟不火的问我:“怎么了?青木?我们可要快一些哦。迟了就赶不上了。”听到他叫我名字我就更加好奇了。
“你是谁?”我堵住他的去路,不依不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哦,廖工长叫我来喊一个名叫顾青木的人。我叫严灵玉,你也可以叫我灵玉。”说罢,便笑着拉起了我的手,疾步向着老宅方向走去。自小我就十分孤独,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去世的早,一直照顾我的是一些家丁。邻居孩子都不愿跟我玩,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我父亲是个挖坟掘墓的贼。我一时间缓不过神,出神的望着他的后脑勺,呆呆的被他拖着往前走,他见我许久没有反应,回过头来看我,说:“你的纽扣扣歪了,这里露出来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我低头一看,早上出来的匆忙,没注意扣子扣歪了,衣领歪到一边,露除了半个锁骨。我一下子羞红了脸,两个大男人,这算哪门子事。他也没说话,淡淡的笑了笑,我抽回了手,重新扣了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