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生存方式叫做相依为命,有一种痛叫做撕心裂肺,有一种距离叫做天人永别。JTS20150119
滂沱的大雨中,我手举着黑色的雨伞站在雨中。一个瘦弱的少年,纤细的胳膊死死抱住我的腿。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他应该会很疼吧!
“墨少,墨少求求你救救我姐,求求你救救她!”少年满脸的雨声混着泪水,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着我,清秀消瘦的脸上苍白如纸。记忆和现实重合,我已经明白了少年的身份,他就是晓晓的弟弟。
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俯身抓住他单薄的肩,用力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他的哀求还是不断,不知是不是淋雨时间太久,而且他的体质本来就不好,所以他已经发起了高烧。
他根本就站不住,只要我松手,他一定又会摔倒在我的脚边。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一直逞强。于是我将他推给了身后的两个人,上前掐着他的下颌逼迫他看着我。
“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什么时候打得,你们都说了什么?”
“求求你,救救我姐,救救我姐……”少年的眼睛虽然是睁开的,可是眼神涣散,一看就知道是烧糊涂了。都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忘重复那几句话,姐弟俩的性子真像。
“墨少,有您的邮件!”
就在我准备将高烧不止的少年送进医院救治时,嘈杂的雨声中,突然有人高呼我的名字。我回头向身后看,一个人撑着伞从酒吧里跑出来,急匆匆的向我跑来。等那人到我身旁时,我才认出他是魏董的一位助理。
“墨少,里面的情况挺糟糕的,您还是避一避吧!万一再伤着您,那就不好了!对了,这是您的邮件。您还是回去吧,他们嚷着凶,可是他们不敢怎么样!等警方查明了真相,他们就闹不起来了!这里有我,您就放心吧!”
这位助理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人焦急的呼唤他。一再保证他能处理,不需我操心,然后又急匆匆的道别,一溜烟又跑回了酒吧。看他跑步的动作和速度,这个人肯定会功夫。
“扶他上车,先送医院治病。”我无奈的挥挥手,很不客气的支使两人做苦力。他们两个还算配合,搀扶着少年上了车。我这才想到手里的邮件,晃动的时候里面有响动。
我犹豫一下,还是将邮件拆开。在邮件袋子中,一部超薄的手机静静躺在里面。手机屏幕有些脏,上面沾染的不全是灰尘,还有油脂类的东西。奇怪的是,这个邮件袋子打开时,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有味道的邮件,很可能是有问题。问题严重了,可能会要命的。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还是不怕死的将鼻子凑过去,直到我确定,那味道是从手机上散发出来的,而且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一时想不到味道的出处,我只能暂时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我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将手机取出来,按照我的理解先摁下开锁键,手机的屏幕竟然亮了。
屏幕没有锁,再亮起时屏幕上出现的是视频播放的模式。屏幕截图有些不对劲,于是我提前将音量关闭,之后才按下播放键。播放十秒钟,我果断将视频关闭,将它放回邮件袋。拿出手机拨通了方珏的电话,报给他一个地址,请他务必马上去那里看一下,最好带上医生。
方珏爽快的答应了,在他挂断电话之前,我听到了有人在抱怨方珏在开会的时候打电话。我这才发现,我是不是又逼着方珏犯错误了。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救人要紧,大不了以后向他赔礼道歉。
“马上去三宝村!”我钻进车里第一句话就指明了目的地,可是司机杰哥却愣着不动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杰哥不会不认识路吧?我开口正准备询问,师帅先一步和杰哥互换了角色,由保姆成为了司机。
“他好像烧得挺厉害,要不要先送他去医院?”杰哥坐在后排,手掌贴在少年的额头上,担忧的向我征询意见。尽管高烧严重,他还不忘念叨着那句话:救救我姐!
“带他一起去吧,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我已经对晓晓的生还不抱有任何希望,虽然我也不希望她是这样的结局。报复,再明显不过的报复。报复她为我作证,报复她替我洗脱罪名。
少年的哀求一句句砸在我的心脏,我疲惫的闭上眼睛,小妍坠落在地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重复。为什么会心痛?因为只有在心脏撕裂出一道口子,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感觉才会全部觉醒,原来真的很疼!
“他是谁?他姐姐是谁?你怎么确定他的姐姐就在三宝村?”师帅开车也不堵住他的嘴,问题一个接一个,话多得让人头疼。我现在不想回答任何问题,更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师帅不死心的一遍一遍重复,和后排的人配合默契,再加上嘈杂的雨声,那感觉真的能把人逼疯!
“不关你的事!”我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然后世界彻底安静了。我现在心情可谓是悲愤交加,不怕死你就闹,再闹我就让你这辈子彻底消停!
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如今却漫长的没有止境。雨还在下,好像要将人间彻底淹没似的。如果世间真的变成一泽汪洋,真的有一艘诺亚方舟,我想我是没有资格拿到那张船票。
我最终没有和师帅太置气,在进入三宝村前,我睁开眼睛不在装睡,然后认真地为他之路。这么多年了,三宝村的布局结构改动不大,变得只是里面居住的人而已。
最终目的地没有到达,因为原本就不太宽敞的道路,现在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我没有撑伞冒雨下了车,将已经烧迷糊的少年从车上拎下来。从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穿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到达最终目的地。
荒废破败的院子杂草丛生,杂草中的那座小楼比鬼屋还要可怕,窗子上的玻璃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木制的窗户框也烂的不成样子。村里人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尤其是晚上,因为有人听到,早已死去的母女二人在这里唱歌。这里就是小妍的家,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最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最可怕的回忆也在这里。
警方已经在门口拉上了警戒线,更有几名警察站在这边维持秩序。人群中议论纷纷,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有注意到,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残破的小木门上。
小木门被打开,几个人费力的从低矮的门口走了出来,没有多久,一个担架被抬了出来。担架上有人,被洁白的布单整个遮盖上。一阵风吹过,布单被吹起,露出一张脸。
“姐……”刚才还毫无生机的少年,突然发疯似的向前冲。远远只一眼,他就认出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满世界疯找的姐姐,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至亲之人。
我拼命的拉着他,可是他更拼命。最后,我放开了手,看着他跌跌撞撞向前冲,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拼了性命也要到姐姐的身边。
当年我看着小妍披着一件外套被抬出来,今天我看到晓晓全身盖在白布被抬出,同一个地点,同样的悲剧又一次上演。好巧不巧,我又一次见证了人性丑恶的一面。
最后的最后,少年重要到了姐姐的身边。十几名警察手举蓝色的雨伞,为孤苦伶仃的姐弟两人撑起一片天。雨还在下,可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蓝色,原来这么温暖。
少年哭得晕死过去,警察手忙脚乱的处理,待命的医生将他送上了救护车。方珏站在矮门前,看着里面不知在想什么。我走到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拦着。
“我收到的邮件,对你们会很有用。”所幸这件外套的防水性很好,尽管在大雨中淋了很久,可是邮件袋一点都不受影响。我将它们交给方珏,目光不自觉的瞥到那个房间里。奇怪的味道从房间里溢出来,被水汽淡化,可是依然清晰。
“你怎么知道,会在这里?”方珏看看手中的东西,眉头都快要打死结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再去闻这里的任何味道,所以我转身又走回了雨中。
这次我没有开口,杰哥主动将车开回了住所。我没有爬外部楼梯,想也没想就伸手开了门。浓郁的甜面包味根本没有散去,压抑很久的恶心感重要没有压住,我甩上门蹲在旁边吐了起来。
我一忍再忍,终于忍住了。胡乱用湿透的衣袖抹了两下,抬起头才发现雨竟然停了,太阳竟然露出了半个脸,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脸上,真的很暖。
花了点儿时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又出门了。这次去了医院,去看那个少年。医院的医生告诉我,他的情况不太好,身体本来就糟糕透了,现在精神上又受了这么严重的打击,恐怕是很难康复。
我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后,方珏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景哲也找到了。他们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景哲和晓晓,景哲受了重伤,现在在石泉医学院。不幸的是,晓晓不幸去世了。
挂断电话后,我去为晓晓的弟弟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他去了石泉医学院。小童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晓晓遇害她弟弟重病的消息,受不了打击的她昏了过去。
安排好,我又去看了她,那时她已经醒了。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木然坐在病床上,呆呆看着窗外雨过天晴的天空,泪珠一滴接一滴的滚落。
我可以破解机关,可是我不会解心结。她应该在责怪我吧,怪我害死晓晓,而且让她受尽羞辱折磨。三大金刚也在这里陪着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她不想看到我,我也不在这里刺激她了。
看到我要离开,她终于不再装雕塑,小声叫了一声墨少。我走到她的身边,想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说。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抬起右手卯足力气朝我的脸而来。
小雯姐眼疾手快去拦,所以我没有被打到。不过她的指甲还是划到了我的伤口,伴随火辣辣的疼,温热的液体在皮肤上滑过,痒痒的,好像伸手去抓。
“你的脸不想要了!”嘉嘉姐狠狠拍开我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压在伤口上,拉着我急匆匆的出了病房。在她没有教训我之前,我拉着她轻车熟路的找到郝优美女的办公室。从她的抽屉中摸出一面镜子,自己对着镜子处理伤口。
今天没有仔细照镜子,现在仔细观察一下我的脸,有些左右不对称,不是很明显,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的。能够到这种程度,必须要感谢李校长。对了,我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
东西收拾好后,我就将嘉嘉姐丢在这里,而我则去了手术室。手术室外,景晖垂头丧气的坐在休息椅上,旁边还站着两名警察。我没有问景哲的具体伤势,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景晖的身边,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怎么也来?”景晖惊讶的看着我,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的双眼。我抬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不想在孩子却龇牙咧嘴的直叫痛。
我见他眼含热泪,于是又拍了一巴掌。不想他这次没有喊疼,竟然抱着我小声哭了起来。我大度的让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蹭在我的衣服上,还半生不熟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他哭得尽兴,就连两位警察都红了眼眶。听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景晖毫不客气的丢下我,转身就对病床上的景哲嘘寒问暖。问了好半天人家也不搭理他,最后护士姐姐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他一句,病人很没有苏醒呢!
“这是景哲哥要我保存的,他说你可能很需要它。”景晖将景哲送到病房,出来时发现我还在病房外,就将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拿出来交给我,顺便将原话转达给我。
我将药瓶收好,嘱咐景晖几句又改换阵地。景哲在这里养伤,至少不用我多操心。离开前又和护士姐姐套了套近乎,让她帮忙照顾周到些。护士姐姐故意和我开玩笑,起哄要我去买糖,我欣然接受提议。
给她们买了糖之后,我去找李校长。李校长找起来比较困难,不过我还是找到了。我将药瓶交给他,并且向他解释了药瓶的身份。李校长拿着药瓶看了看,然后将我从他的身边哄走。
最后我去看馒头,馒头依然没有变化。我坐在椅子上,左边是陆旭右边是萧雨,我们三个都不说话,安静的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我才想起,我应该将景哲的情况告诉景凡
景凡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几秒,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接着我们两个就无话可说了,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我只好提出挂电话。景凡没有反对,电话挂断前,景凡嘱咐我要注意安全。
手机刚刚挂断,它就开始响起来。铃声说明是普通来电,本来不想接,不过还是接通了,万一真的有急事不就耽搁了。这通电话是魏董那个助理打来的,他告诉我,酒吧外聚集了许多记者,不知想要干什么。
我心想这孩子真能装傻,记者,大批的记者堵在门口,除了挖新闻,你还能让他们做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是来宣传你的光辉又龌龊的形象?
“告诉他们,我们在履行每一个公民应该履行的义务,所以关于任何事情都无可奉告。谁要是不听劝诫,那就打电话报警,就说他们寻衅滋事。”
“墨少,这样做不好吧?记者和普通老百姓不同,每个人把自己搞得像正义使者,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你既然感觉自己什么都能摆平,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
“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问我了,你自己拿主意自己担责任。别浪费电话费了,挂了吧。”
不给他任何机会,我就将电话挂断了。找记者,把事情闹大,管我屁事!有本事你们都把自己送进监狱,我举双手赞成。让我出面,然后按你们的安排做?我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我还没有喘口气,手机又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这次是叶子姐打来的。我接通电话,却不想对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我喊了好几嗓子,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小白,小白!”
“我听着呢,又出什么事了?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大呼小叫好不好,我最近神经衰弱,你们想吓死我呀!”
“小白,小白,快上各大网站看看!”
“你们是不是不刺激我,你们心里就过意不去呀!看,我拿什么看!”
“不要生气嘛!姐姐告诉你,你上头条了!”
(美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