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发现,我和其他人有多么的不合拍。只是我不明白,是他们反应太快,还是我反应太慢。
我说了,一分钟后开始行动,可是我的话音刚落,王宝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我的手反剪在背后。
大概为了使动作看起来连贯,他的膝盖直接压制在我的手上,而我的手很巧的位于受伤的腰部。
刘老大一见王宝宝行动,他也赶紧配合。车身象征性的摇晃几下后,终于恢复平稳运行。两人的配合,绝对的天衣无缝。
最值得一提的是琪琪,不但圆满完成自己打电话报警的任务,更临场即兴发挥,抽出自己的鞋带递给王宝宝,怂恿他把我绑起来。
我安静的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不是我不想反抗,我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了。几天前,别人拿着枪追我,我最多摔了一身的皮外伤,今天被他们一折腾,我觉得自己的脊椎都要断了。
王宝宝虽然绑着我的双手,可是他依然保持刚才的动作,一丝懈怠都不敢有,好像我根本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经过十多分钟的颠簸,终于赶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派出所。车子刚驶入院子,所长就带着六七个民警迎了上来。
王宝宝兴奋的跑下车,然后很不礼貌的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拉着我跑到所长面前,很自豪很得瑟的敬礼。和他的兴奋不同,我现在心情很不痛快!
“所长,啊……”
“墨助理……”
王宝宝可能是想向所长请功,可是还没说出口,我的腿就踢了出去,正好踢中他的小腿,于是他很不幸的摔倒在地。
所长上前想要见他扶起来,顺便为他讲两句好话,结果被我威胁的眼神瞪了回去。其他民警看不过去,上前想要理论,结果都被所长拦了下来。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朋友,还有,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
“小白姐姐我帮你解开,我帮你解开!”
琪琪比较聪明,赶忙上前将自己的鞋带解下来,然后将倒在地上的王宝宝扶起来,期间不停地偷偷观察我的神情。
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泻泻火就算了,我没有打算把王宝宝怎么样,所以琪琪扶他,我选择视而不见,我的注意力在刘老大身上。
刘老大此时在接电话,神情有些慌张,当他察觉到我对他的关注时,慌忙转身背对着我,手也捂在了手机话筒上。
“你觉得他可疑?”
“打完电话,让他进来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他不配合呢?”
“放他回去,王宝的女儿在这里,我还怕查不到两辆车的踪迹?”
“不愧是墨白,真是嚣张。”
“景凡助理也很厉害呀,做什么事情都那么神速!”
“我们在南市出差。”
“哦。”
怪不得景凡现在出现在这里,原来一直没有离开南市。有他在这里也好,免得我什么事也操心。
王宝宝被自己的同事搀扶着走进了办公楼,一行三人皆以愤恨的目光不时瞪着我,好像给我有深仇大恨似的。最令我鄙夷的是王宝宝,装模作样的好像自己的腿骨折似的。
“你都把人踹成那样了,你还瞪什么眼?”
“那样是哪样?我踹我们家的门都比这个重,难道他的骨头比木板还要脆弱?”
王宝宝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脸上也隐隐有可疑的红晕。我是没有心情再废话下去,刘老大已经结束了通话,景凡神情十分专业的走向他,而我则走进了派出所都办公楼。
所长亲自将我送到他们的网络会议室,然后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好像在家接待客人似的,如果不是我刚才的暴行威慑,很可能他会把我强按在椅子上。
所长口中的网络会议室,只不过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小办公室临时改成的,墙上质朴的锦旗还没有来得及摘下来。和会议室不匹配的是十几台高级笔记本电脑。
几张老旧的工作桌拼在一起当作会议桌,桌上摆放的电脑是崭新的,黑色的线路盘踞在掉了漆的木桌上,那种感觉很不协调。
所长还在身边热心的询问着有什么需要,我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我原以为是师帅打来的,所以停了两秒钟才接通。
“嗨!”
“小白,出事了!”
出乎我的意料,打电话过来的是姜子明,他的情绪很低落,有愤怒又有愧疚,搞得我以为他又要因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呢。
“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们没有受伤吧?”
“我们没有什么大事,可是那几张借条毁了。”
没什么大事,那就是有些小麻烦了,听那头安妮不停歇的咒骂声,姜子明很可能身上挂彩了。
“别着急,把事情慢慢告诉我。”
“我们在路上被人劫了,跟着我们的警察也被打伤了,他们把那几张欠条夺走烧了!”
“你们在哪里被他们打劫的?”
“国道,怎么了?”
“你们怎么走国道?”
“安妮的舅妈叮嘱我们的,她说昨天那个五婶不是什么善茬,她怕五婶的儿子们找我们麻烦。”
“你们一直走得都是国道?”
“不是,我们在半路从高速路上拐下来,就怕被他们拦截,而且我们是随机选的路口,他们料不到的。”
“你确定你们没有被跟踪?”
“没有,如果有人跟踪,警察叔叔早发现了。”
“那你们的行踪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用很平常的语气询问,可是对面去传来安妮不悦的抱怨。我不是在质疑你们任何人的可信度,我只是想了解整个过程而已。
“也许你们是被定位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些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不想本地人,很年轻,一副流氓模样!”
“你们注意安全,受伤记得去医院。”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说的是你们。”
叮嘱他们自己注意安全,尽量返回梅子镇后,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问,于是打了招呼准备挂电话,可是没想到安妮却突然在那头大吼一声,我手中的手机差点儿就摔在地上。
“墨白,那个警察的同事给他打过电话,对方询问过我们的位置。”
“好,我知道了。你们想办法跟交警叔叔回警队,注意安全。”
电话刚挂断,景凡带着刘老大和琪琪走进了会议室,而所长刚才就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他肯定也接到了那个消息。
“景助理,帮我把王宝宝叫进来,谢谢!”
“不客气!”
昨天煞星般的景凡,很可能真的被我们折腾火了。你看现在的景凡,从衣着到神情,从哪里都能看出,真是个敬业又专业的助理。
此时,简单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我一手扶着腰,无所事事的随意看着屋里的陈设。刘老大神情担忧,心神有些不定,眼神时不时向门口瞄。琪琪比较正常,好奇的凑到电脑前,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
“琪琪,昨天抓伤我的人谁呀?”
“啊?我的五奶奶。”
“你爸的亲五婶?”
“不是,他们家比我们家辈分高,我们都是王氏家族的,其实他们家和我们家挺远的。”
“哦,这么复杂呀!你们两家关系挺好的吧,你爸以前向他们借过钱?”
琪琪听我提到借钱的事情,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一下就没了,小脸上写满在厌恶和愤怒。一旁的刘老大虽然没有看向我们,可是他明显比刚才专心多了。
“我爸爸当初向他们家借钱弄了这个车队,当时借钱的时候说得可好了,说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那年年底,他们儿子天天去我们家催债,说我们要是不还钱,就把我们家的车队给了他。凭什么呀!我爸当初又不是只借了他们的钱!况且,那些车是我爸挣钱新添置的,要还也是还他们那辆旧车!”
别看琪琪人小,可是她的火气却不小,小巴掌拍在旧桌子上,桌子都开始摇摇欲坠了。我上前将她的手拉开,再拍下去,这桌子就要散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爸把钱都还给了他们!我爸当时想晚还一年,再添置两辆新车,让他们也一起入股,可谁想到他们眼里只有钱!”
孩子,他们眼里不但只有钱,他们还特别想将你们的家产据为己有。人家当时不是想要回本钱,人家想连本带利一起捞呀。
“你们家的运输车队,一直是你爸自己经营?”
“从那件事情后,我妈就辞了教师的工作,帮我爸打理财务。姐姐不知道吧,我妈以前是小学教师,安妮姐姐曾经也是她的学生。可是后来我妈不忍心让我爸一个人操劳,于是辞了工作,一心一意帮我爸。我妈以前手很漂亮,可是运输车队的生意忙,找不到装卸工人,我妈就自己动手,所以现在才……”
琪琪说不下去了,眼中的泪水因为低头的缘故,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不管是王宝还是秋云,他们的艰辛和努力,都是为了家人过得更好。有这样的父母,琪琪很幸福。
师帅问我,王宝和琪琪之间有爱情吗?这个问题我依然不能确定,不过我知道,秋云对王宝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何必为他付出青春又舍弃事业。
“你爸组织车队花了不少钱吧?你五奶奶家,可真有钱!”
“她儿子是放高利贷的,当然有钱了!”
“放高利贷?你怎么会知道?”
“全村人都知道,她三个儿子都是黑社会,所以大家都不敢惹他们一家。不信,你问刘伯伯!”
被琪琪提及的刘老大不由一惊,慌忙抬头看向我。我没有开口向他求证什么,只是微笑着示意他放轻松。
怪不得胖女人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有三个“有本事”的儿子撑腰呀。昨天和她一起的四个人,很可能只是她手下的小兵小将,真正的主犯应该就是那个胖女人。
我还想再问几个问题,景凡却将王宝宝带了过来。景凡仍是一脸标准的职业化微笑,王宝宝的脸明显很不好看,也是,被人打了还能喜笑颜开,除非那人有病。
“墨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司机。”
“好对付吗?”
“您直哪一方面?”
“有人把我们送出去的证据毁了,如果让他去,有没有问题?”
“除了像女人那样生孩子,他什么都能搞定。”
他说的是人吗?怎么越想越觉得是万能机器人呢!管他是不是人,现在也只有他能帮我们了。幸亏我多事的留了一张借条,要不然,肯定死无对证了。
我将背包放在桌子上,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袋子里装着胖女人家的那张借条。然后又才背包里拿出一沓白纸,将借条和白纸一起交给景凡。
“把这些交给萧墨色,让他尽快做出检验报告。”
“这个,不合适吧!”
“他有资格证,开据几份证明还是可以的。”
“这样,不合适吧!”
“我这个人一向公私不分的,她挠我,她儿子放蛇咬我,刚好凑一起算。”
我就不信了,就凭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中老年人,哪儿来的胆子做骗人的勾当,没有三个流氓儿子的支持,胖女人怎么会那么理直气壮。
“好吧,我只能助纣为虐了!”
“和我一起骗人,你应该感动荣幸!”
我终于成功的再一次看到景凡变脸,不过这一次不是发怒,而是很无可奈何。
景凡刚离开,那扇木门又被推开了,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原本就不太宽敞的小会议厅,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重要人物压轴出场,师帅在所长的陪伴下,不急不慢的进了会议室。随意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所长,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直腾了间屋子,借了几张桌子而已,其他的都是景助理做的!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们需要你们留下一个人帮我,您看,谁比较合适?”
“小王,王宝宝就你了!”
王宝宝显然很不乐意,于是所长将他拉到角落,又吓又哄又骗的,终于将他留下来打下手。一大群人又鱼贯而出,只留下不情不愿的王宝宝。
“你是不是又吓唬人家了?”
“没有,我就踹了他一脚。”
“就踹了一脚?!你还想踹我几脚,是不是踹死我才甘心?!”
我还没有发火,王宝宝就像点着的炮仗,当即就炸了。我想想刚才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评述事实。
“你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好,我告诉你。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吗?如果你力度控制不好,我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你现在不是没事嘛!”
“所以我才踹你一脚试试。”
“不可理喻!”
王宝宝终于不再和我争辩,愤愤的坐在已经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不堪重负的椅子痛苦的呻吟一声,最终还是坚持着没有散架。
“怎么不坐下?”
“别碰我的后背,嘶!”
我现在真的很像吐血,谁能比我还要倒霉,自从出来工作,天天搞得像黑社会械斗似的,大伤小伤一直不断!
拍开师帅的手,怀着无比郁闷的心情,我将一台台的电脑启动。伸手在后背上摸索一番,没有什么异样感觉,这就说明只是瘀青,没有破皮留血,那就是不严重。
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全部,师帅此时正全神贯注的调试着它们。景凡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景凡!马上回来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