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书生愣了下,低头思索片刻,道:“还有这么个人?”他使劲拨拉着脑袋,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来。
“完!”陆小翠拍着膝盖道:“连柳随风那样的人都不入他的眼,可知他实在太高了!”
说完,她站起身,冲白袍书生连连拱手。
“呜哈哈!”另两名书生摇着头,指着他道:“露陷了!露陷了!那位姑娘请教你呢,快快回答!”
“刷”,白袍书生额头冒出层汗珠,掐着手指,想了又想,还是满脸茫然。
陆小翠脸变得煞白,连声道:“非同小可!真是非同小可!”她又冲白袍书生弯了几下腰,拱了几次手。
白袍书生呆呆坐在原地,如同木头。
蓝袍书生摇了摇头,“啪”地拍了下桌子,道:“佳人再三求教,茫然不知,成何体统?罢罢罢,由小生前去应答!”
他站起来,整整衣襟,缓步走到陆小翠面前,冲她弯腰拱手道:“小生不才,愿替牛兄解答,不知姑娘愿意否?”
陆小翠打个愣神,点了点头。
蓝袍书生思索片刻,道:“这镇国大将军柳随风,小生估计是宋末名将,带兵屡屡击元,不知是也不是?”
他又冲陆小翠弯腰拱手,满是征询之色。
众人频频点头,看向陆小翠,满脸期待。
绿袍书生拍了下桌子,摇头道:“罢了,还是杨兄高明,一猜就猜出来了!”他冲唤作“杨兄”的蓝袍书生挑起大指。
“滋滋滋”蓝袍书生头顶冒出阵阵青烟,脸上绽开了朵花。
“啊?”陆小翠倒吸口气,三步并两步走到绿袍书生面前,弯腰拱手,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位兄台应当贵姓朱吧!”
绿袍书生打个愣神,连忙站起来,道:“哎呀,这位姑娘真料事如神!小生不才,免贵姓朱,唤作大力的。”他连连弯腰拱手。
“哈哈哈!”陆小翠仰面朝天,发出阵银铃般的声音,道:“罢了,我们完全是不搭界的人!”
她返回桌边,拍着桌子叫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从后面跑了来,扫视了下桌面,又看了看那几名书生,然后冲陆小翠弯腰拱手道:“客官,您的酒菜共计纹银六两!”
“啪”,陆小翠在桌子上拍下锭十两重的细丝纹银,道:“不用找了!”说完,甩了下袖子,扬长而去,带起股风。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啧啧赞叹。
白袍书生端起茶杯,抿了口酒,道:“真乃豪富之人!”
蓝袍书生拍手道:“此女非同小可!究竟是何来路?”他看了看另两名书生,满脸疑问。
白袍书生道:“她口口声声说什么镇国大将军柳随风,不知这位大将军究竟何人?与她有何瓜葛?”
众人频频点头。
“哎哟!你们真是锈豆了!”店小二边收拾桌子,边道:“连柳随风都不知道,真白活了!”
“啊?”三名书生倒吸口气,连忙道:“这么难的题,我们都不知道,小二居然知道?”他们连连摇头,满脸不信。
店小二抹着桌子道:“这还有谁不知道?大半个京师都知道!几位外地来的?这镇国大将军哪是什么前宋之人,他乃是本朝当今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光他手下的家丁,我看就不比七品县令差!”
“啊?”三名书生舌头吐出半个巴掌长。
他们连忙用手捂住嘴,道:“这么厉害的人!”伸头向栏杆外望去,已看不见陆小翠的人影。
他们回过头,挑起大指,道:“怪不得出手如此豪阔,原来和陛下的大红人关系密切!那还不随随便便有个百八十万两纹银?”
另名书生伸出根手指道:“一千万两起步!”
“啊嚏!”陆小翠走在大街上,打个喷嚏,左看看右看看,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随后她拍拍腰包道:“谁有那么多钱?连首辅大人写复位诏书,也只得黄金百两,还被人分走一半!”
她拨拉了下脑袋,双手抓着头,把头发抓成鸡窝,道:“可恶的小石头,尽给我出难题!他说的东西我根本买不到!”
她想了想道:“干脆我去买别的东西吧!”想到这里,她眼睛亮了起来,连走带飘,走路如风。
她走在大街上,左看看右看看,边走边连连摇头。
待走到大街尽头时,回头看了眼,身后人来人往,大街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彩旗招展,绣带飘扬,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空空如也。
她不由倒吸口气,道:“走完整条大街,居然什么都没买到!罢了,”她咬了咬牙,跺了下脚,道:“干脆撞上啥买啥!”
说完,猛地转过身,看着前方。
在街道拐角,有片小店,只有间房大小,大门敞开,柜台就摆在门口,大门上写着行斗大的字——“十里香熟食店”。
柜台黄柏木做成,漆着黑漆,半人多高,一辆马车长,胳膊来宽,上面摆着卤鸡肉、卤鸡爪、红烧肘子等各色熟食,摆满了大半个柜台。
每份熟食,都用个信纸大小的托盘盛着,烧得红通通,香气飘出店外。
陆小翠吸了吸鼻子,眉毛向上飞了起来,满脸开花道:“嘿!正好,就它了!”说完,她摇头晃脑,走到了小店边。
店主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比寻常人矮半头,佝偻着腰,身着灰布长袍。
他冲陆小翠连连弯腰拱手道:“客官,您好,您要点什么?”
陆小翠的脑袋拨拉来拨拉去,最后落在最边的盘熟食上,指着它道:“就它!切二斤!”
只见那盘熟食,切成指头来长、毛线宽的丝,每片都像耳朵排列整齐。
陆小翠眉毛向上飞起,嘴角口水打转。
店主弯腰道:“好咧!卤猪头肉二斤!”他转过身,从墙边的桌子上,拿出个褐色牛皮纸袋,两本书大小,走向那托盘。
“嗡”地声,陆小翠脑袋大了圈,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
她“咣”地拍了下头,道:“真是没脑袋啊!”
店主用个竹夹子,成片成片地把卤肉放入纸袋,放满大半个纸袋后,又从旁边拿过杆秤,将纸袋放在秤盘上,提起了杆,右手不停地拨拉着秤砣。
他将秤砣停在二斤的位置后,秤砣悬在半空,纹丝不动,秤杆也平稳横着。
他叫道:“整二斤,四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