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倒吸口气,倒退了步,抬头看着胡大用,满脸惊愕。
胡大用站在宫门的正中间,高抬着头,双臂向两边展开,活像尊金刚,正挡住大门。
谢小石和薛若冰愣了下,互相看看,连连摇头。
胡大用眼中闪出水光,哽咽道:“诸位大人啊!你们千万别被骗了!否则后悔不及!”他指了指身后,道:“你们没看见里面寒光闪闪,埋伏有刀斧手吗?”
众文武倒吸口气,频频点头,看向谢小石,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谢小石愣了下神,连连摇头道:“刀斧手?绝无此事!诸位大人只管放心前进!”
“我们不放心!”众文武雷鸣般地叫了起来,声音直冲云霄,震得大地晃了两晃,他们甩了下袖子,转身向后走去。
谢小石倒吸口气,连连冲他们的后背弯腰拱手道:“诸位大人万万不可离开啊!你们若离开,俺小石头没法向圣上交差。求求你们了!”
他弯腰似龙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淌。
薛若冰斜眼瞥了下他,嘴巴撇了起来,自语道:“早知如此,把小翠请来该多好?”
她回头看了看宫殿,里面昏暗不已,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隐隐有刀光闪动,她不由倒吸口气,捂住了嘴,眼睛眯成了条线。
谢小石还是连连弯腰拱手。
“嗯?”众文武耳朵竖了起来,扭头向后看了看,嘴巴撇到了天上,摇头晃脑,哼哼唧唧,还是向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胡大用神情严肃道:“谢贼,你休哄老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我只问你,那些刀斧手什么来路?”
谢小石连忙转回身,冲他弯腰拱手道:“胡大人,没有刀斧手!至于那些人什么来路,我不清楚啊!”
“啊!”众文武炸开了锅,纷纷叫道:“里面果然埋伏有人!”
“嘿嘿!”胡大用眉毛向上挑起,脸上开花,道:“让俺老胡给诈出来了!谢贼,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会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可知不安好心!”
他冲众文武挥了挥手,道:“大家伙,快散了吧!”
“散喽!”众文武挥挥手,向皇城门相反的方向走,个个摇头晃脑,满面红光,好像踩着云彩在飞。
“刷!”谢小石面色变得惨白,连连走上几步,冲他们的背影连连弯腰拱手道:“万万不能走!万万不能走!”
众文武还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好像没看见他。
“完了!”谢小石坐在地上,“哇!”鼻涕眼泪直流。
薛若冰斜眼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走上前步,冲众文武拱手道:“诸位大人,陛下已经宣布上朝,上朝的钟声也已敲响,你们却四下散开,岂非对陛下大不敬?”
她语音不重,却如雷霆般,“轰”地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众文武如遭雷击,晃了两晃,面色变得惨白,他们停住脚步,呆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胡大用打个愣神,看看薛若冰的背影,倒吸口气,挑起大指道:“罢了!这丫头厉害,比那小子强多了!”
他拢目细瞧,点点头,冲薛若冰抱拳拱手道:“敢问丫头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薛若冰转过身,冲胡大用道个万福道:“在下薛若冰,拜见胡大人。在下非是别人,乃谢大人之妻。”
胡大用倒吸口气,上下打量她几眼,只见她银钩眉,半月形的眼睛,尖椒鼻,唇红齿白,鸭蛋脸,面如白玉,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闪出金属光泽,身着雪白长袍,足蹬白色羊皮靴,正是如同冰玉。
他连连点头,冲薛若冰拱手道:“谢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随后他手拈胡须,眯缝着眼睛,道:“俺老胡听闻,谢贼在塞外娶得一女。回京师后,那女子不肯离开,而是心甘情愿与谢贼同入天牢。敢问那女子可是你乎?”
薛若冰拱手道:“不错,正是在下。”
胡大用倒下口气,连连点头道:“怪道如此。俺老胡失敬了!”
他冲薛若冰拱了拱手,然后冲众文武招手道:“大家别走了,快回来吧,没事了!”
众文武愣了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纷纷返回,冲胡大用弯腰拱手道:“胡大人,因何叫我们返回?又因何认定无事?”他们瞪圆了眼,看着胡大用,满脸疑惑。
胡大用指了指薛若冰道:“有谢夫人这样的人来请,俺老胡十二个放心!”
随后他脸“刷”地沉下,指着谢小石道:“若是这等贼人出来,俺老胡怎么看都不放心!”
薛若冰冲胡大用弯腰拱手道:“胡大人过奖了,在下不敢当!既然诸位大人放心了,那就快请入宫吧!”
众人点了点头,开始迈步向宫内走。
薛若冰长出口气,走到谢小石身边,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道:“你也别担心了,快快起来吧!”
谢小石从地上蹦了起来,满脸开花,摇头晃脑,冲众人连连拱手道:“诸位大人,有请!有请!”
众文武点点头,接着向前走。
正在这时,胡大用突然上前步,伸手抓住谢小石的衣领,厉声道:“小子!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哩!你休在俺老胡面前耍滑头!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眉毛拧成疙瘩,斜眼看着谢小石,嘴巴鼓起像蛤蟆。
谢小石连忙道:“是陛下放出来的!”
众文武“嘿嘿”笑了下,摇头道:“胡大人多此一问,谢大人不是陛下释放,还能自己跑出来?”
胡大用眉头紧皱,连连摇头道:“不可轻信这小子。谢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陛下放你出来,可有什么证据?”
众文武倒吸口气,频频点头,转向谢小石,满脸严肃。
谢小石脸“刷”地耷拉下像苦瓜,连连拱手道:“我有圣旨在手,胡大人请看。”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个金黄的卷轴,接近半个胳膊宽。
卷轴刚拿出来,胡大用“嗖”地声,伸手抢过卷轴,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了下谢小石,然后徐徐将卷轴展开。
此时天色昏暗,上面的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直眨眼睛。
“哗”地声,他身边有位大臣,晃亮了手中的火折子,火苗腾起半个巴掌高,跳跃着,将方圆半个房间大小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