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振星的镔铁长枪已顶在了他的咽喉上,他长出口气,平静地道:“蓝将军,你还有何话可说?”
蓝光重重“唉!”了声,低下了头。
“嗖嗖”几声,几名武当弟子飞到了台上,围住了蓝光,“哗啦!”铁甲军崩溃了。
众江湖中人举着兵器,鸟雀似的又蹦又跳,满面红光叫道:“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唉!”皇帝脸上乌黑,用手挡住了额头,其它的文武百官也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站台上只有了空大师、玉虚道长、杜一平三人,昂首挺胸,面泛红光。
那些站在“阵亡区”的江湖中人,也是眉飞色舞,互相拍着手,又蹦又跳。
蓝光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大台子前,他两眼圆睁,额头青筋直跳,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叫道:“陛下!末将不服!不服!本来我们要赢了,他们作弊,违反规定!”
皇帝左手扶着额头,右手向下挥了挥道:“下去吧!下去吧!比赛结束了。”
王振走到台前,歪着三角眼,伸长脖子叫道:“算了吧,蓝将军,行军打仗,你会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次比赛,红方获胜!”他举起了左手。
台下江湖众人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蓝光重重叹了口气,跺了下脚,低着头下去了。
皇帝宣布:“此次比赛,获胜方每人赏赐纹银一两,酒肉各一斤。失败方只给酒肉,以示慰劳!”
台下无论江湖中人还是铁甲军士,齐向上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似山呼海啸,直冲云霄。
夕阳西沉,皇帝站起身来,向台下走去,众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蓝光去了绑缚,和龙振星也到了文武百官的队伍中。
皇帝背着手,仰头看着天空,边走边道:“这次演武,朕获益良多。未曾料到落后方眼看要失败了,竟能出奇兵反败为胜。朕想,若是与瓦剌也先开战,他也用此招突袭朕,如何?”
此言出口,众文武百官无不大惊失色,他们站在原地,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过了有小半盏茶的工夫,兵部尚书邝蒙走出队列,弯腰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次出征,陛下只需派名上将军出征即可,陛下只需安坐京师,就可高枕无忧。”
众文武百官挑起大指,连连点头称是道:“邝大人此言极是!妙哉!妙哉!”
皇帝呵呵笑了笑,摇了摇头,背着双手,默不作声。
王振翻起三角眼皮,扯着公鸭嗓子道:“邝大人说的好听,陛下岂能不御驾亲征?退万步来讲,就算派个上将军去,不也合同理?大家伙今儿也看到了,像蓝大将军这样的猛将,不也被当场擒捉?何论它人?”
“咦!”蓝光脸胀得通红,额头直冒冷汗。
众文武百官也说不出话来,低头不语。
杜一平笑着上前拱手道:“陛下勿忧,只要有了空大师和玉虚道长坐镇军中,在下料想,普天之下,无论什么样的高手都伤不了主帅,即便是像龙庄主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龙振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了空大师和玉虚道长,他们当中只要有任何人在今天的演武中站在蓝将军身边,龙某都必败无疑!”
皇帝顿时脸泛红光,连连点头。
王振看了看了空大师和玉虚道长,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把皇帝拉到两辆马车远的地方,凑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边说边用手对了空大师、玉虚道长等人指指点点。
皇帝支起耳朵,边听他讲话,边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连连点头。
英王朱祁钰额头青筋直跳,牙齿咬得“咔咔”响,双手捏成拳头,撞了又撞,嘴里吐出几个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猛地撩起襟袍,大踏步向前,在距皇帝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抱拳道:“皇兄!臣弟不才,愿领大军讨伐瓦剌!”
众文武百官大惊失色,而他却笔直而立,昂着头,两眼闪着光芒,摆出玉树临风的造型。
皇帝也愣了下,王振又把他往后拉了几步,踮起脚,嘴巴更是凑到离皇帝耳朵半个指头远的地方,还用右手挡住嘴巴,叽叽咕咕,眉飞色舞。
皇帝伸长脖子,连连点头,最后脸“刷”地沉了下来,刷下道道黑线,甩了下袖子道:“朕意已决!尔等勿复多言!”然后他背着双手,昂首挺胸,走向校场外。
王振站在原地,佝偻着腰,眼睛眯成条线,嘴里发出“嘿嘿”的声音。
众文武百官看了看英王,捂着嘴,胀红了脸,扭过头去,全跟在皇帝背后走,无人看他眼。
了空大师、玉虚道长、龙振星、杜一平互相看看,苦笑着摇了摇头,也随着大队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演武场,只有英王像棵孤树似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下垂,脸红到了耳朵根,校场上刮起股半人多高的旋风,绕着他转了两圈,飞走了,他还是呆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文武百官的最后,突然走出位身着红袍的从六品官员,背后背着把宽剑,二十四五岁,剑眉星目,正是柳随风。
他转过身来,几步走到英王面前,拱手道:“英王殿下,现在朝中佞臣当道,它日柳某若有机会,必振朝纲!”说完,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振跟在皇帝的后面,摇摇摆摆,像只大肥鸭,突然有名东厂太监跑到他身边,从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阵,还用手指着后面。
王振脸“刷”地变成黑色,脸上肌肉抖动着,好半天咬着牙道:“脚踩两只船,不得好死!”说完,他甩了下袖子,向前走去。
大队人们宛如长龙,直走向京师,留下了滚滚的烟尘。
“啪”地声脆响,有个拳头大小的白色酒杯,被只蒲扇般的大手捏成碎片,杯内的酒顺着手“嘀嗒滴嗒”往下掉,大手的主人恍若无觉,捏着酒杯的碎片纹丝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
他年约四五十岁,国字脸,剑眉星目,颔下胡须垂至胸前,头戴顶三角形黑色羊皮毡帽,帽子上扎着两只雕翎,身披黑色大氅,大氅的边缘有圈白色羊毛,此人正是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