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没有村落人家,只有北风在呼啸,天色越来越暗。
楚含烟穿过峡谷,翻到个山包顶上,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四周只有树木,连绵不绝,远处则是大山,月光映照着白雪,使大地发出淡白的光芒,约略可看出小半箭地远的地方。
她嘴唇青紫,浑身发抖,看着对面的大山包,纹丝不动。
看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方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向对面山头走去,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林中飘荡。
楚含烟走下山包时,忽听见前面几箭地远的地方,传来阵“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声,她眉头皱起,三步并作两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脚步声明显轻了许多,不细听,则什么也听不见,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像是人用印子盖了下,并没有盖到底,只到近半的位置。
她走到距离响声有半箭地远时,隐在棵合抱粗的大树后,探头向那看去。
借着月光,隐约可见几个黑衣人蒙面人,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围着个头戴方巾,身着蓝布长袍的中年人砍杀。
这名中年人,手里拿着个正方形的铁片,报纸大小,迎向钢刀。
刀砍到铁片上,发出“咣!”地声响,像是金铁交鸣。
中年人拿着方形铁片,反砸向这名黑衣蒙面人,蒙面人侧身闪过,跳出两步开外,另名黑衣蒙面人又从侧面跳了出来,抡刀砍向他的后脑勺,中年人弯下腰,来了招“鲤鱼打挺”,身子在半空打个旋转,飞出五步开外。
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刀砍空了。
中年人落地后,伸手从腰间顺袋中摸出几粒围棋子,手腕翻起,道声:“着!”三枚石制的围棋子,如流星般飞向三名黑衣蒙面人。
三名蒙面人倒吸口气,身子向后晃了晃,抬起钢刀,挡住面门,并且击向围棋子。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响声,如同鞭炮,直在山林中回荡。围棋子打在钢刀上,撞得粉碎。
三名黑衣蒙面人大喝声,挥着钢刀,又围上了这名中年人。
几个人边打边向楚含烟藏身的地方走来。
楚含烟摇摇头,摘下头上的斗笠,气运丹田,手掌心处发出阵淡淡的白光,她捏着斗笠的边,手指甩开,斗笠风车似的打着旋转,带着股“呼呼”的风声,拉出条弧线,直飞向三名黑衣蒙面人。
头名黑衣蒙面人眼角跳动了,停住脚步,挥刀砍向斗笠。
“咣!”地声,钢刀正砍中斗笠,却好似砍在了石头上,令他手臂发麻,“噔噔噔”连退了六七步,倒坐在地上,斗笠也被劈成两半,打个翻滚,坠落在地。
他的眼角瞪的溜圆,看着楚含烟的方向道:“谁!”
另两名黑衣蒙面人,也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
手持方形铁片的中年人,也扭过头来,看向楚含烟的藏身的方向,道:“不知来者何人,在下‘太行棋怪’郭解,将来必有厚报!”
楚含烟咬咬嘴唇,从大树后走了出来,双手放在背后,昂首挺胸,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白玉似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白光。
她看着郭解,道:“郭坛主,向来可好?”
郭解倒吸口气,几步上前,将铁片夹在肋下,冲楚含烟弯腰拱手道:“属下郭解,参见教主!”
另三个黑衣蒙面人身子像触电似的抖了下,互相看了看,凑在起,慢慢向后退去。
郭解眉毛向上挑起,道:“想走?没门!”他从肋下拿出那块正方形铁片,举到半空,借着月光,可看到铁片漆成桔红色,上面描着横竖几道黑线,交叉成方格子,像是棋盘。
站在中间的黑衣蒙面人,从腰间摸出个白色的纸包,扑克牌大小,往地下猛地甩去,“轰”地声响,像是鞭炮爆炸,地上腾起股黑色浓烟,覆盖有两间房屋大小。
待浓烟散去时,三名黑衣蒙面人已踪迹不见。
“太行棋怪”郭解,看着黑烟腾起的地方,跺了下脚,摇了摇头道:“可惜!”然后将方形的铁片,折叠了几下,变成了巴掌宽的铁板,把它背在背上。
楚含烟道:“郭坛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什么来历?”
郭解冲楚含烟弯腰拱手道:“启禀教主,属下——”
话音未落,几辆马车远的棵松树上,发出“叭嗒”声响,有条松枝断开,上面的积雪“哗哗”往下掉。
从树上跳下个黑影,形似铁塔,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魔教休走!洒家来也!”黑影纵身飞起,双脚在半空交叉连环踢出。
楚含烟和郭解二人大吃一惊,双手向后纵去,跳出五步开外。
那条黑影从二人分开的地方踢了过去,又向前飞出半个身位,“咣”地声踢到地上,溅起层二人多高的雪花,几乎把人盖住。
他站在地上,转过身来,对着楚含烟和郭解。
此人三四十上下,南瓜脸,扫帚眉,金鱼眼,满脸络腮胡子,披头散发,头上扎个箍,身穿灰布僧袍,足蹬大洒鞋,正是了空大师在城南慈云寺讲演佛法时,出现的那位头陀僧。
头陀僧两眼瞪得溜圆,看着楚含烟、郭解二人,“嘿嘿”冷笑道:“魔教教主,今日落在洒家手里,真是天意!”他仰面朝天,发出阵“哈哈哈”的声音,在山林中晃来荡去,好似猫头鹰在叫。
楚含烟和郭解并肩走在起,站在头陀僧对面有辆马车远的地方,上下打量着他。
楚含烟眉头皱起,摇了摇头,从腰间摸出个扑克牌大小的白色小包,向地下甩去,“轰”地声,地上腾起股白色浓烟,扩散出客厅大小的面积,翻腾了有两三次喘息的时间,方才渐渐散去。
头陀僧倒吸口气,倒退了半步,身子向后晃了晃,用手盖在眼睛上,看着前方。
浓烟散去后,楚含烟和郭解二人已消失不见。
头陀僧看着前方,思忖了小半盏茶的工夫,眼睛突地亮起,嘴里冷哼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上前几步,蹲在地上,看着雪地,顿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只见雪地上足迹乱七八糟,分不清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