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道声:“散开!”
圆圈往前推了下,击在定远师太和董振平中间。
“咣”地声,圆圈泛出阵阵青色光芒,水波似的四下荡开,董振平和定远师太二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向两边飘去,各自飘出半辆马车远的距离。
落地后二人又“噔噔噔”连退数步,双臂像鸭子摆水似的,晃了两晃,站直了身形,看向那道青影。
那道青影站在董振平和定远师太原先站的地方的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笔直而立。来人头戴青冠,身披青袍,面似竹节,正是武当掌门玉虚道长。
玉虚道长冲董振平和定远师太道:“董帮主、师太,汝二人筵前比武,点到即止,不可伤了和气!”
董振平低下头,挠了挠头,道:“道长言之成理,来!在下给师太敬杯酒,算是赔罪。”
说完,他来了招“鹞子翻身”,飞起半人多高,身子陀螺似的在半空转了几圈,飞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个白瓷酒杯,二指弹起,“嗖”地声,酒杯像流星般飞向定远师太,在半空中拖了条帮条胳膊长的白色影子。
定远师太侧了下身,伸出二指,“呼”地声,将酒杯夹住。
丐帮帮主董振平,左手拎起酒瓶,将酒瓶口对着酒杯,气运丹田,右手拍了下酒瓶底部。
“哧溜溜”从酒瓶口内飞出溜水柱,拇指粗细,在半空划道圆弧,尽落入酒杯内。
众文武官员,两眼发直,站起身来,看着董振平和定远师太,伸长大拇指道:“神!神!”
定远师太双眉倒竖,撇了撇嘴,道:“贫尼素不饮酒!请董帮主收回好意!”说完,她手指向外甩了下,酒杯在半空打着旋转,飞向董振平,酒在酒杯内打着旋涡,却未飞出酒杯。
董振平上前步,仰起头,张开嘴,“咔嚓”声咬住酒杯,将酒倒入喉咙内。
他取下酒杯,舌头舔了舔嘴唇,摇摇头道:“如此皇宫美酒,师太竟不能饮,可惜!可惜!全便宜俺老叫化了!”
皇帝站起身来,两眼发直,嘴巴张圆了可吞下枚鸡蛋,弯着腰,抬起右手指向董振平道:“好!好!董爱卿,朕再赏赐你皇宫美酒二坛,让你喝个够!”
董振平冲皇帝弯了下腰,拱拱手道:“谢主隆恩!”
“哈哈哈!”大殿内传来阵阵如雷鸣般的声音,直冲云霄,传遍了大半个宫城。
在距离大殿隔两重院落的处花厅内,王振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他时而走到花厅门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着大殿的方向,时而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花厅内的梨花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子像蛆似的扭个不停。
他手托着额头,“啪啪”直拍,直咂牙花。
当大殿内“哈哈哈”的声音飘过来时,他两眼瞪得溜圆,抬起头来,“呼”地站直身子,像鸭子似的往大殿方向走了两步,问身边的红衣宫人道:“他们在干啥捏?”
红衣宫人冲他弯了下腰道:“回公公,陛下在宴请文武百官和武林盟的民间义士。”
王振的手猴子似的直挠下巴道:“咋没请咱家?”
红衣宫人弯腰道:“回公公,依大明律例,此等宴会,公公是不能去参加的。”
王振三角眼倒竖,脸变成猪肝色,瞪着那名红衣宫人,抬起脚,“啪”地踹在他肚子上。
这名红衣宫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他爬起身来,跪在地上,“啪啪”左右开弓,直打自己耳刮子,道:“公公息怒!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王振指着这名红衣宫人的鼻子道:“什么宴会咱家不能去?你去告诉陛下,咱家就是要参加!”说完,他几步走到花厅内的花梨木圆桌边,抓起上面个盖花青瓷茶碗,举到空中,“呼”地往地上掼去。
“啪”地声,茶碗摔个粉碎,碎片飞溅。
随后,王振又双手抓起茶壶,举过头顶,又往地下摔去,茶壶“咣”地声,撞在地面上,碎瓷片满地都是。
这名红衣宫人捂着脸,鸡啄米似的点头,口内连声道:“是!是!”然后他爬起身来,带着溜青烟,向大殿方向跑去。
王振喷出两口白气,螃蟹似的晃动着两只胳膊,对其它的红衣宫人道:“走!随咱家去赴宴!”说完,晃着脑袋,腆着肚子,向大殿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红衣宫人,分成两队,排在后面,弯着腰,将手缩在袖筒内走着,队伍有半条街长。
先前的红衣宫人,飞也似的跑到景福宫的后殿,从后门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看,然后冲侍立在皇帝身边的红衣宫人,招了招手。
那名红衣宫人歪着头,看了他眼,便走向前来。
王振手下的那名红衣宫人,手弯成喇叭状,凑在侍立的红衣宫人耳边,叽叽咕咕,两只手晃来晃去,双手拢起,像是抓个什么东西,举过头顶,向下摔去,脸如白纸。
侍立的红衣宫人倒吸口气,点点头,转身向皇帝走去。
他走到皇帝身边,在皇帝耳边叽叽咕咕说着,双手比划着,也像抓起个东西往地下摔,脸变成白色。
皇帝倒吸口气,站起身道:“快快有请王公公!”说完,他提起龙袍的角儿,三步并两步,向后殿走去。
众文武百官,看着皇帝,大眼瞪小眼,耸耸肩,连连摇头,眉毛拧成问号。
坐在首席的英王朱瞻基,脸上铁青,双拳捏起,额头青筋直跳,他跺了下脚,道:“又是王振!非做死他!做死他!”他的牙齿咬得“咔咔”直响。
景福宫的后殿,青砖铺地,有个篮球场大小,正面是墙,三面是木板,近两层楼高,木板上的窗户,则有人的个头高,阳光从窗内射入,照得大厅亮如白昼。
后殿有四根水桶粗细的的柱子,撑着屋顶。
皇帝走到了后殿,王振昂首挺胸从殿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队红衣宫人。
他看见皇帝,三角眼挤成十字架状,从眼角滚下几滴米粒大小的水滴,鼻子抽抽了两下,身子晃了两晃,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喉咙里像堵了棉花道:“陛下,老奴想念陛下,特来看看,即使是站在后殿看着,老奴也心满意足了!咳咳——”
说着,他眼角水滴小溪似的往下淌,鼻子里也爬出条青亮透明的毛毛虫。
皇帝倒吸口气,鼻尖红通通,眼中蒙上了团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