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沙漠之甍后,我们所遇到的困境远比之前预料的要来得大。这个鬼地方出奇的大,而且还掌握不了方向感。反正,一连望去都是漫漫黄沙,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我们一直盯着烈阳赶路,几天之后身上携带的水源都干枯了。我和鬼小子倒是要好一些,毕竟尸蠹族耐渴,十天半个月的不喝水都是没有关系的。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在沙漠中逮一条蝮蛇,喝了这东西的血,又能顶上个把月。
而那些道士可就惨了,你别看他们平时修炼了一身的道法。可是,只要是没有成仙的人,那都是白肉,三四天不喝水就会渴死。这不,刚断水一会儿,就渴死了三四个老道。这几人可都是天师教德高望重的长老,其地位只在望云子的下面。张道清领着其他人,对着这几人的尸体拜了拜,然后动手将他们掩埋了。沙子是滚烫的,不知道深浅的道士们们一把抓下去,手上的皮肉立即就被烫烂了。
“道清,这沙子太烫,我们根本没办法下手。”实施掩埋的道士看着张道清说道,他们已经摆出一副大佬的样子。仿佛在说,你丫的资历最浅,这个活就该由你来做。
“那也不能将这几位长老的尸身曝尸荒野啊!”张道清说着,咬了咬牙,只好自己动手。等他将这几人的尸首全部掩埋后,这双手已经是废了。鬼小子闻到了皮肉焦烂的味道,不由得咕咚咕咚的吃起口水来。数数日子,我们也有几天没有进食了。他从小锦衣玉食的惯着,这个时候自然是挨不住了。
于是,他一个大步扑上前。将张道清刚刚掩埋好的尸身又给挖了出来。
“儿子,你小心烫啊!”我很担心的叫了一声。
“没事,爸爸。你就放心吧!”鬼小子嘿嘿笑了笑,紧接着将挖出来的尸身啃了起来。这些道士虽然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对于一个饥饿的尸蠹来说,那可就是人间美味了。鬼小子吃得很放肆,这也就使得我也挨不住了。
“儿子,好吃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好吃,真好吃。爸爸,你也来吃一点吧。”鬼小子说着,向我招了招手。
我扭头看了看望云子等人,只见这帮老头子神色凝重,板着苦瓜脸。但是,却没有明显的反对。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我叹了一口气,就走了上去。
我们父子两人美餐了一顿,将剩余的尸体又给掩埋了。并且,还假惺惺的拜了拜。
这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不会影响到我们和天师教的合作。因为,此行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找到肉僧。天师教的人也很明白,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死人,甚至是大量的人。死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无所畏惧的,只不过死后会被我和鬼小子当成食物,那就有所顾虑了。因此,谁都不愿意轻易死去。
这无形之中就增强了他们的意志,延续了很多即将要被渴死的人的性命。大概又过了两三天的样子,没有人因为缺水而死去。中途,我和鬼小子运气好,抓到了一条沙漠银蛇。这种蛇是有剧毒的,但是我们懂得如何将他的蛇胆除去。只要蛇胆是完整除去的,那么这条蛇的血液是不会有毒的。
就这样,我把蛇血分了一下,也让那些道士喝一点。平时,这些人对于这种腥臭味浓郁的东西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眼下哪怕是喝上一滴滴都是觉得甘甜无比的。蛇血喝完后,他们又吃了蛇肉。
鬼小子冷冷在旁边看着,然后说道:“你们多吃点,这样我和爸爸就不会挨饿了。”
他的意思是,让这些道士吃胖点,死了以后也能多几两肉。可不想,有些道士听了之后立即被吓傻了。有人开始呸呸的把刚吃进去的蛇肉给吐了出来,并向鬼小子求饶道:“小大王,你可看好了。我没有吃蛇肉,死了之后也没多少肉。求你放过我。”
我听到这里不禁唏嘘,人若是恐惧到了极致,不管他修行有多高,那都是会做出令人耻笑的事情来的。
接下来,我们又赶了十来天的路。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道士们接连死去。要不是,无意之中遇到了一块绿洲。恐怕,这天师教都要死绝了。进入绿洲,终于有了水源。但是,即便这样也有好几个被喝下去的水给胀死了。
到最后,张道清点了点人数,只剩下45人了。这时候,他不由得落下了眼泪,抽泣道:“堂哥,我对不住你。”
其实,最后悔的应该是张道真了。如果,让他看到今日的场景。我想他当初就不会轻易地将修为传授给我了。
“哭什么?”望云子瞪了张道清一眼,说道:“掌门就该有掌门的样子,再说了我们天师教又没有死绝。龙虎山上不是还有上千名年轻弟子嘛!”
“对!还有年轻弟子!”张道清被望云子一番痛斥,好似又看到了希望。他抹了抹眼睛,又说道:“只要好好修习,我们天师教依旧是道门的正统。”
呵呵……我听完,不由得心里冷笑。等老子灭了军神,就拿你们开刀。随着天师教实力的不断减弱,我返回中土的难度就越来越少了。到时候,最多也就只有茅山派能够与我抗衡了。眼下,所谓的道门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想那麻衣派,都成了街头的算命先生,根本没有什么实力。
随着深入绿洲,我们逐渐问道了血腥味。这种味道很熟悉,我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证,是来自白肉身上。有尸蠹曾看到肉僧蛊惑了大量的白肉进入沙漠之甍,这么看来我们离肉僧就不远了。
大概又走了七八天的样子,我们在绿色的边缘看到了一片血泊。这血泊的面积大概有一亩地的样子,至于深浅一时间还不能得知。
“这些孽畜啊!”望云子看了之后,不由得火冒三丈。他跺着脚,狠狠地大骂肉僧,说他们是妖孽,残害了那么多百姓。
据他所说,这血泊是肉僧的杰作,实际上是一个凶阵。就像当初日月同天之时,我在南疆布下的血灵阵一样。
凶阵的存在大概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像血灵阵那样是为了控制人是心魄,而另一种则是为了献祭。献祭出更家凶恶的邪灵。
望云子毕竟是天师教的前辈,他见多识广,从古籍中看到过这个血泊。其实,这个血泊的名字叫做幽冥血海,相传是盘古王留下的脐带血。
“这些肉僧一定都在血泊之下,”望云子告诉我们道。
“你确定?”我表示怀疑,要知道这血泊残害了成千上百的白肉,其中怨气聚集,已经是天下极为罕见的凶煞之物了。只要有生物下去,就会立刻被吞噬。肉僧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他们怎么可能存活在血泊之下。
“天师,我们这要是跳下去,恐怕性命不保。”我说着,从身边一道士手里拿过一柄桃木剑。桃木剑是克邪的法宝,但当我把此物扔进血泊里的时候,瞬间化为乌有。
“不怕,让老夫护送你们下去。”望云子说完,大喝了一声。他口里振振有词,瞬间绽放出一道金光。
望云子也算得上是道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据张道清所言,这个老头子的修为不在前任掌教张道真之下。过不久,他整个人都腾了起来。紧接着,悬浮到了血泊的上空。
血泊中的凶煞感受到了敌意,便呼呼地汹涌起来。煞气直冲而上,将望云子吞噬了进去。就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望云子就此歇菜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一声大喝。彼时,金光更盛。望云子便如同一个大罗金仙一般,陡然从煞气中冲了出来。
“开!”紧接着,只见他双手一开,金光坠入血泊之中。陡然间,血泊被这股力量拉开了一道口子。
“毕祖爷,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望云子冲我大喊了一声。
我很清楚,他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杀。就跟当初的张道真一样,等体内的真力耗尽,便是死亡之时。我原本是不愿下去的,但是此刻望云子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为我们开路。如果,我不跳下去,那就会得罪整个天师教。好不容易,结下的盟约就此作废了。
“好!”于是,我点了点头,然后带头第一个跳了下去。没想到的是,血泊之下竟是一个深渊。深渊不见底,我下坠的速度如同流星陨落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面突然间卷上来了一阵罡风。这罡风好似一把利刃,触到皮肉后,无比的剧痛无比。
好在,我体内有张道真的四五层修为。这时候,摧运起来勉强还是能够抵挡住罡风的威力。而我被割伤的那些皮肉,经过不死蠹的修复很快就愈合了。
罡风过去后,我便看到了一点星光。这星光很微弱,但我知道离地底已经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