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已经起床了。这时候,佛老的那500条尸蠹差不多都已经聚齐了。我精心挑选了60条精壮的,然后叫他们各自带好口粮。由于这次我们带来的白肉并不充足,现在要供给那么多尸蠹,只能是缩衣节食。所以,他们每人至多只带了三片烤白肉。尸蠹们肯为我们卖命,无非是为了一口吃的。让他们一天只吃三片烤白肉,自然是过份了一些。因此,不少尸蠹有了抱怨。
他们之中大多数知道天师教道士的厉害,认为只为了三片白肉送命太不值得了。没想到,我第一次带队还没出门就惹来了矛盾。当时,我很想问七妹拿些尸菌,让这些家伙吃了能够听话一些。但一想到她那不屑一顾的表情,我心中的傲气顿时就燃了起来。我发誓,一定要证明即便没有她赵七妹,我毕挺也能办成大事。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当着那60条尸蠹的面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千百年前,我们的先祖曾占据着中原大地。那时,他们受人尊崇,有着吃不完的白肉。可现在看看我们,我们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们为了吃一口白肉,不惜拿命去换。这到底是谁的错?
说到这里我又酝酿了一下感情,接着又说:这些都是牛鼻子老道的错,是他们发动战争将我们的先祖赶出了中原,是他们压榨了我们的生存空间。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们复仇的时候了!在据此五十里的地界,那里有一支正在运送米粮的道士小队。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粮运进来吗?
在一股热血的支撑下,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我想等我说完这一段话,一定会成为这些尸蠹眼中的大英雄。届时,他们甚至还会高喊:祖爷!祖爷!
然而,事实却不是那么美丽。60条尸蠹稀稀拉拉站成了一堆,他们傻愣愣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说完,扫视了他们一周,顿时感到一阵心寒。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望:大爷的!老子说得那么激情,你好歹也给点反应啊!
“这人是谁啊?说了那么多话,难道不累吗?”现在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尸蠹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说的话又再次伤害到了我。
“对啊!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就跟白肉一样!”紧接着,又冒出了一条尸蠹。他们一前一后说的话,竟把其他尸蠹哄得哈哈大笑。
在尸蠹族的字眼里,骂对方是白肉,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很大的侮辱了。我听着这些污蔑的笑声,不禁肺都要气炸了。
“人为财死,蠹为食忘!”就在这时,已经安静好几天的蛊王也嘲笑我了一声。他说,你小子也真够天真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些家伙都是杂牌军,估计是从那个山角落买过来的穷鬼。他们到此,不是来听你演讲的,也不是来完成什么报仇大业的!他们只想要白肉,足够多的白肉!你懂吗?
好吧!我心里默叹了一声,是我毕挺自作多情了。既然,他们是在为白肉卖命。那么,我就再给他们加上一倍的口粮。
可当我心中打定主意,刚想行动的时候。七妹却出现在了我面前,她手里拿着一块又肥又嫩的新鲜白肉。然后,高高举了起来。
我很诧异,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凝视了片刻后,只听她朗声说道:“当你们踏入这个村子,就是我赵氏的族人!我七妹奶奶从不亏待族人,在这里你们有着吃不完的白肉,就像我手上的这一块又肥又嫩!”
那些尸蠹听了,不禁欢呼起来。他们眼睛死盯着七妹手里的白肉,然后不停叫喊着:“七妹奶奶!七妹奶奶!”
“但是,眼下那群臭道士竟然霸占了我们的白肉。”七妹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些白肉不光是我赵七妹的,也是你们的。自家的东西被抢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躲回来啊?”
七妹连哄带骗的手段确实高明,她立刻激发了尸蠹们的热血。他们高声呐喊,立誓要夺回食物。我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到万分羞愧。都说了自己能搞定的,可到最后还是得靠七妹来收场。这时,七妹把我推到了台前。她将手里的白肉递给我,然后吩咐我吃下去。
我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听她的话,谁叫这女人厉害呢!我仅用2口就吃下了这一块肥嫩的大白肉,直叫那些尸蠹羡慕的死去活来。
等我吃下白肉后,七妹又说:我现在任命他为你们的头儿,现在由他带领你们去夺回属于我们的白肉。
直到这一刻,那些尸蠹们才开始接受我。后来,我才知道尸蠹族有个老习俗。那就是每次出门,谁先吃了族长恩赐的白肉,谁就是队伍里的头儿。
在七妹的帮助下,我终于掌控了队伍。可我一点儿都不高兴,我怨我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事事都要靠七妹出手才能解决。
“出发吧,路上小心!”这时,七妹又搭了搭我的肩膀,语气温柔了下来。我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我的老婆。
道士们买米粮的小镇距此仅有五十几里地。佛老说,我们要在距离小镇十里开外的羊肠小道上动手,那里地势狭窄,适合突袭。
确实,我也意识到突袭是我们唯一的胜算。届时,我们狂奔过去见人就咬,绝不能让道士们施展开手脚来。
然而,我又有少许担心。只因为,佛老带来的这些尸蠹们纪律涣散,正如蛊王说得那样简直是一帮杂牌。我怕的是,杂牌没有作战意识,不懂突袭的要领。该前进的时候不前进,不该前进的时候却偏偏冒进。
这种担心直到行动那一刻灵验了!当时,我们埋伏在两侧,行动前我再三叮嘱,要看我手势行动。起初,这些尸蠹一个劲的点头,答应的头头是道。可谁知道,当他们看到运送米粮的是十几头白肉的时候。瞬间失去了理智,纷纷大呼小叫起来:快看!是白肉!多么新鲜的白肉!
与此同时,他们就像野兽一样冲了下去。见了白肉就咬,场面混乱的一塌糊涂。那些白肉自然不是尸蠹的对手,不到片刻便被咬死了一大半。
而我一直没有行动,因为我有种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果然,等到尸蠹们吃得正开心的时候。那30多名道士突然就杀到了,他们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拿着天师符,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尸蠹们没有任何准备,只能任他们斩割。顿时,惨死了一片。我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疼,狠狠拍着自己大腿埋怨道:“佛老啊!佛老,我当你真心帮我,谁知道竟然带着这么一些杂牌来坑我。你到底居心何在啊?”
不到一刻钟,道士们就以风卷残云的气势杀光了所有尸蠹,并且救下了仅存的五六个伤员。原来,他们买了米粮后,又在镇上雇佣了一批劳力来运粮。现在这些劳力大多数被尸蠹们咬死了,没了劳力,粮就得靠他们自己扛上山了。
这样一来,很多道士就不乐意了。有几个开始埋怨起来,就不该把尸蠹全部杀死,留下几条搬搬米粮也好!
又有道士听了之后说,尸蠹族的人都很奸猾,说不定在装死呢。我们可以检查检查,一旦发现没有死的,就抓他起来运粮!
我只能说这位道友是个机智的男人,在他的建议下,其他道人很快就发现了七八条装死的尸蠹。那些尸蠹被道人抓起来后,不禁流露出胆怯的表情。这时,他们指望着我能来救他们。所以,冲着我所在的方位大喊道:祖爷,你在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下来就我们!
我一听,整个人都吓尿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坑爹的队友,自己送死了还不够,还非得搭上我这个领头的。
当然,我不是傻子。眼见自己暴露,立马拔腿就跑!道人们见了,毫不犹豫,唰唰地向我追了上来。他们在蜀山上苦修多年,由于蜀道难行这就炼就他们一双好脚力。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我。我喘着粗气,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么悲催?为什么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