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驴岭,面向雪花山背靠娘子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娘子关保卫战时,杨虎城将军的旧部三八军十七师一万多官兵牺牲于此。在乏驴岭的山下,正太铁路有一条遂道穿过。出遂道口往西不远有一座横跨绵河的大铁桥,再往西约十公里就是娘子关车站。出遂道东口通雪花山,正太路绕过雪花山脚再往东是井陉县。总长近20公里。
日军为攻打乏驴岭曾付出重大牺牲,而且乏驴岭遂道和桥梁也是正太线上的众多咽喉之一,日军不能不防。小鬼子在乏驴岭放了一个小队。在山上和遂道口及桥梁附近修了碉堡。一但乏驴岭有事,井陉和娘子关都驻有鬼子重兵,顺着铁路很快就可以增援上来。
不过这里距前线有一百多公里,日军占领了几个月也没有发生破坏交通事件。在这里劫车也算打小鬼子一个出其不意。9连在李学文的带领下经过周密侦查和准备,拿出了一个作战方案。
核心内容是设法让鬼子的军火列车停在遂道里,然后拿辣椒烟薰。如果有薰的晕头转向的鬼子冲出遂道口,则很容易被一一解决掉。要实现此计划,必须先解决掉守卫遂道口和看守修路劳工的鬼子。而解决这部分鬼子有个前提,就是先解决山上的鬼子。因为山上的鬼子可以监视到遂道口和铁路桥的情况。
所有这些战斗进行时,还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山下的敌人还好办,因为常有鬼子的小分队押着抓来的劳工往工地上送。我军可以扮成鬼子接敌。山上的敌人小队只能趁夜把他摸掉。
9连已经找军分区的修械所做了一批土消声器,虽说使用寿命短些,但打上一两仗够了。又改造了十把手枪。有了这批微声手枪,秘密解决掉山上的敌人小队,应该问题不大。
马营长答应借李学文十天的装备,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果然快到十天时9连送来了作战计划书。马营长看了拍案叫绝:“这帮小子,真敢想!妈的我喜欢。老钟,你看看。”钟教导员看了计划书,摸着莲蓬胡子道:“不错!嗯,就是险了些。井陉和娘子关方向都有鬼子重兵。只要乏驴岭动静一大,小鬼子的援军顺着铁路眨眼就到。还有,一个连的兵力太单薄了些。”
“没错!”马营长道:“让9连主打,7连8连警戒娘子关方向兼作预备队。井陉方向,只要偷袭乏驴岭得手,9连的火力排就能顶一阵子。”钟教导员道:“此战的关键就是动静不能太大。一但惊动了敌人主力,各连不能恋战。宁可物资不要,也要及时撤下来!”
当天全营以连为单位进行了战前动员。9连李学文讲了作战的目标,手段和分工。石连长讲了行军和战场纪律,张指导员进行了政治动员。动员过后所有人员禁止外出。炊事班准备干粮和开水。
入夜各连出发,晓住夜行翻山越岭走小路,全营奔袭两百多华里,两天后到达乏驴岭附近。各连隐蔽休息。9连这时临时编成四个排,即一、二、三排和火力排。李学文兼任一排排长。
在乏驴岭村,找了两名老乡作向导,一排连夜向山上摸去。鬼子的炮楼用当地的山石和自带的水泥砌成。有三层,开着大大小小的射击孔。旁边还盖有低矮的地堡。炮楼和地堡形成了立体交叉火力。
在暗夜中,炮楼和地堡的射击孔里泛出马灯的黄光。因为全是石头山,鬼子的据点周围没有挖壕沟,只是围了一圈铁丝网。在炮楼的顶上闪着鬼子哨兵刺刀的光亮。鬼子哨兵时不时的还放一枪给自己壮胆。
日本兵这是心虚。因为38军17师在雪花山和乏驴岭和日军两场血战,打的日军损失惨重。日本人恨死了这个17师。占领乏驴岭后,小鬼子禁止当地百姓收殓17师官兵的遗体。
不过对普通的日本兵而言,十几个人守一个据点,特别到了晚上站岗,独自面对陌生的莽莽群山,想想黑暗中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在游荡,又不知有多少支那人躲在暗处想要自己的命,不肝儿颤是假的。
怕急了就放上一枪,分队长(班长)要是问起来,就说看到了可疑动静,反正也无法查实。也确实有过哨兵打死了拿着灯笼赶夜路行人的事件。后来哨兵放枪成了惯例,远远的也能听到其它据点里的哨兵放枪。偶然的单声枪响反而使据点里面的鬼子睡的踏实。有人放枪说明哨兵在岗,平安无事。
不过这倒是给李学文他们的行动带来了一点儿方便,略微闹出点儿动静来不会引起别处鬼子的注意。就好似冥冥当中,17师牺牲的英灵们在帮助自己的战友杀敌。
李学文带一个班匍伏前进到了铁丝网边上,这时距哨兵20米左右。李学文跪姿双手托着微声盒子枪,“噗”的一声轻响,哨兵一头栽倒。两个战士跳起来搬开了木头缠着铁丝网做的拒马。
两个战斗小组由拿着微声手枪的战士打头冲进碉楼,微声手枪见人就打。后面的战士补刀。李学文带两个战士冲进地堡,里面睡着三个日本兵。没等李学文动手,两个战士拿着刺刀乱戳一气。李学文捻亮了马灯,见三个日本兵都咽了气。
这时碉楼里的战斗也结束了。日军一个分队13人全都了账。同样的战斗也发生在另外两处。夜半时分,控制遂道东西出口和山顶制高点的据点全部易主。共歼灭敌人一个小队54人。缴获掷弹筒三具,轻机枪三挺和几十支步枪手枪。
马上打信号把火力排调上山,重点加强面对井陉方向的东出口。山顶和西边的据点各放半个班,各有一挺缴获的轻机枪加强火力。所有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放在东边。毕竟西边娘子关方向埋伏着7连和八连。所以东边是重。一排两个班埋伏在了东边,随时准备打掉遂道东出口敌人的哨卡。但不能过早行动,过早行动容易曝露。还有一个班去西边,准备配合连主力解决西边的敌人。
“真不错!”钟大个说:“各个据点都通了电话,火车来了可以隔着山打电话。比打信号旗方便多了。”“没错”李学文接道:“铁路沿线必有电话线,小鬼子把电话线拉上山还是很方便地。不过打电话要通过交换机,要是人工接线我们就不能用。这样,把两台电话机直接用电线连起来。电话机上都带着小发电机,只要一摇另一台电话就响铃。我们就能隔山通话……不好!”
钟大个一愣道:“怎么了?”李学文低声道:“我百密一疏,原想着井陉的鬼子要是来查岗,就干掉他。隔着一二十里路,鬼子一时也发觉不了。没想到鬼子通了电话,狗日的们一定会通过电话查岗。”
钟大个道:“不怕!电话来了咱不接,狗日的们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不行!”李学文道:“一个据点不接电话,两个据点不接电话,三个据点都不接吗?小鬼子不傻。这样,让所有据点的电话线并连,不管小鬼子给那个据点打电话,都打到这里来!”
“高!”钟大个喜道:“幸亏你懂日语,咱们连……”,“我不行!”李学文断然道:“我也就免强听懂一两句,必须抓个翻译官来!”“那,那要是抓到翻译官之前来电话咋办?”“你就说‘摸西,摸西’,然后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说‘哈依,哈依’。”“这?能行?”“没准儿行,必须行!撞大运吧。”“啊!啊?”
离乏驴岭不远,有个小村庄叫潭洞村。这时村里的伪保长心里十分的郁闷。因为一大早来了十几个日本兵,要吃要喝要劳工。稍有待慢就是一通耳光。把村里折腾的鸡飞狗跳,最后抓了十个劳力走了。心想这伪保长真不是人干的,既受小鬼子的气,又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正叹着气,又来了大拨的鬼子,足有近百十号人。翻译官说皇军要大批的柴草,还让村里出人,把柴草大车小车肩挑人扛的往铁道上运。伪保长嘬着牙花子道:“这个,刚刚有一拨太君抓了十名劳工走了。这个,这个……”
这时鬼子头目忽然开口说话:“他们有多少人?往那去了?”伪保长答道:“有十几个,往北去了。你……”伪保长猛然醒悟到这鬼子官中国话说的太像中国人了,还带点地方口音。
鬼子官儿正是石连长扮的,这会顾不上伪保长的惊讶,转身高声道:“谢排长!”谢爱国啪的一个立正:“到!”“带二排解决这股敌人!要打的巧,不许有伤亡!”“是!二排的,跟我走!”
石连长回过头来,尽量挤出点儿笑容对伪保长道:“你不用怕,我们是八路军,专打鬼子。”伪保长浑身哆嗦,牙齿打着架:“不,不怕。长,长官有,有事尽管分付。分付。”
石连长道:“很好!让每户出一个主事的,我们有事商量。张指导员!”石连长忽然抬高了声音:“我的意见,全村戒严,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