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接过了镐头,发现有四五枝枪暗暗的对着自己。山口这时如果暴起伤人然后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不到一半。而且不但救不了中村,任务也撤底失败了。“为了大日本帝国,中村君,只好牺牲你了。”山口举起了镐头,见中村突出的眼球里全是恐惧的目光,咬牙一镐头砸了下去。“噗”的一声,鲜血窜出了有二三尺高。
“好!”周围是叫好鼓掌声。山口扔了镐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呃呃呃”的作呕吐状。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过来拍着山口的肩膀道:“兄弟,开始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其实山口杀人无数,那会有某些人初次杀人后的生理反应。他不过是继续演戏罢了。顺便掩饰自己兔死狐悲的眼泪和恐惧害怕的表情。
山口胃里也没什么货,设法吐出了点黄水,流了一堆鼻涕眼泪。嘴里含混道:“我没事,谢谢!谢谢!”“认识一下”那个干部伸出了手:“李实”。“张大山。”山口说着握住了对方的手,心里明白自己初步过关了。今后自己就是张大山,至于山口这个名字,将会在抗委会完蛋后震惊情报界。
差不多同一时间的北平,原段祺瑞执政府旧址,日本人刚刚完成大搬家。日军占领北平后,这里的西院成为日本华北驻屯军总司令部。东院是日本兴亚院华北联络部。北平老百姓一般称其为兴亚院。
当年李学文离开北平前,把日本黑龙会的秘密据点和周围的日侨住宅烧成了白地。日军在原址盖了两座钢筋水泥的现代化大楼。这两座大楼能抗住一般重炮的轰击,加上周围的防御工事可谓固若金汤。大楼落成后,日本华北驻屯军总司令部占了一座。还有一座给了伪华北治安军总司令部。这样原段祺瑞执政府的西院给了伪政府的特务机关。
兴亚院是日本内阁设立的专门处理侵华事务的机构。实际上是内阁和军部争权的产物。首相兼任兴亚院总裁,外相、藏相、陆相、海相兼任副总裁。兴亚院在中国各地的联络部其实就是特务机关,负责监督指导各地的伪政府。同时开展特务活动。日本人在北平兴亚院加修了地牢。这里成了日本人迫害中国人的又一座魔窟。
这时在北平的伪政权把北平改名为北京,自称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不过只管辖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和北京、天津、青岛共四省3市。伪政府机构除了一些部、局、处、室,为加强统治,除了警察局和侦缉队外,还专门搞了一个特务科,内有特务、特高、外事、经济等室。
所有的伪机构都有日本顾问,都受日本特务机构的控制。日本的特务机构也是五花八门。仅仅特高课(特别高等警察课)就有隶属于内务省的,有隶属于军部的,有隶署于宪兵队的。日本的军部也不是一个,最大的两个是陆军的参谋本部和海军的军令部。之外所有的军事单位也都叫军部。
除了军部,日本所有的政治、经济、外交部门都有自己的特务组织。之外还有像梅、兰、竹、菊、井上、儿誉……等等名目繁多的独立特务机关。几乎所有来华的日本人都和日本某个特务机构有关。
这一日在兴亚院西院的一个房间中,伪政府的特务室正招开会议。北平兴亚院联络部的部长根本博和日本华北方面军特务部机关长茂川秀和作为顾问参加。根本博和茂川秀和分别坐在长长会议桌的两端,彰显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主持会议的是原国民党北平市党部的副主任邢必耀。邢副主任最近十分地郁闷。原因是他在国民党那会儿就是副主任,现在当了汉奸还是个副主任。不过特务室暂时没有主任,他这个副主任代行主任之职。
邢副主任工作起来也算兢兢业业,就等着日本人早日把他扶正。好过把主任的瘾。不想却等来了一个刘明礼刘副主任。刑副主任感到了空前的危机,看来日本人成心让他和这个姓刘的争。将来主任的位置不定是谁的呢。必须要设法踩踩这个姓刘的。
参加会议的都是一些小头目,大家正在轮流的汇报工作。众人都知道邢副主任的毛病,一是吹毛求疵。二是说话不认帐。三是设套整人,例如一个星期才能作出来的文件,他在交卷的头天晚上才布置出去。然后就对当事人大踩特踩。最后人家加班几天整出来的文件,他改上几个标点符号署上自己的名字交上去。
所以汇报工作的特务们都小心翼翼的拿着笔记本,说邢副主任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向自己布置的任务,自己是如何作的。和某个人是如何接触的,和邢副主任是如何汇报的,邢副主任是如何说的。所有的事件节点都有年月日时的说明。大家的精力全放在让邢副主任吹毛也求不着疵上。至于工作的实际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明自己的每一步应对都是合理的。
众人汇报完了,邢副主任拿起一份报告,挑了一段文字说是不通。然后上纲上线,论证文字不通是工作态度问题。而工作态度会影响到治安影响到战局等等。最后话锋一转,质问刘副主任是怎么审的?身为副主任怎么工作如此的不认真?对得起皇军的信任和政府发给你的工资吗?咱们这和G党那边不一样,一切都是正规化的,游击习气要不得……。
其实刘明礼刚刚报道,还没有分工。邢副主任这通下马威不得要领,水平太差。邢副主任唱了半天独角戏,见在坐的各位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话锋再次一转:“刘副主任,你刚投降皇军时,向土肥原机关长报告说,李学文要去保定。皇军按你说的在保定设下了陷阱,结果人家大闹天津。等皇军增援天津时,李学文几个人又蹿到了保定。这时你怎么不说了?连我都看出李学文会杀个回马枪去保定,你作为他的领导,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刘明礼“咳咳”了两声慢吞吞的道:“首先,我没有向土肥原机关长报告说李学文要去保定。我只是报告说,李学文曾经自称说要去保定。注意两种说法的区别。前一种包含主观的判断,而后一种只是客观的述说。所以不能说我误导了皇军的判断。还有,后来李学文去保定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既然邢副主任已经看出李学文要杀个回马枪去保定,为何不向皇军进言呢?请问,皇军在保定这样大的损失,邢副主任要承担什么责任呢?
邢必耀“你…你…”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话来。“好了!好了!”根本博不耐烦了,中国人内斗是乐于见到的,但影响到工作就不好了。根本博把话切入正题:“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把各位找来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根据情报,延安方面启用了一种代号为‘高密’的高级密码。刘桑,你知道‘高密’的情况吗?”
刘明礼道:“我在那边负责政治工作,对具体的涉密业务不能过问。”邢必耀插嘴道:“作为党国的特工,你……”“邢桑!闭嘴!听刘桑说!”根本博斥道。邢副主任吃了一个大窝脖儿,脸憋的通红,不敢再说话。
刘明礼继续道:“不过对‘高密’,也确实听到了一点传闻。这是一部高级的数学密码。收发电的双方不用密码本,而是各有一个数学公式和密钥加解密电文。”茂川秀和道:“如果我们破获了中G的地下电台,拿到了数学公式和密钥,岂不是掌握了他们的所有秘密?”
“没用的”刘明礼解释道:“因为加密密钥和解密密钥是一对,都是由收电方根据一个算法生成。收电方把加密密钥电告发电方,而解密密钥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收电方即使把加密密钥登在报纸上,别人也无法破译电文。”
“啊!”众特务一阵赞叹。根本博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拿到了生成密钥的算法和加解密公式,我们也能使用这套密码?”刘明礼道:“原则上是的。据说即使密码的发明者,如果不掌握密钥也无法破译电文。而密钥更换起来及其方便。但是!”
日本人还没来的及高兴,刘明礼继续道:“所有下发的计算公式都是根据某种算法生成的。而这些公式密级越高越复杂,加解密用的计算时间越多。换句话说,只要掌握足够多的样本,有足够的计算能力和时间,越是密级低的电文越是可能被破译。”
“不过,”根本博道:“如果破译时间过长,早过了时效性了。而且密钥早已更换。”刘明礼接道:“没错!不过,不排除密码的发明者在生成的公式中加了暗门。所有非法使用者将无秘密可言!”
“啊!”场上一片惊奇之声。“啪!”的一声响,拍桌子的是根本博。根本博咬牙道:“‘高密’的算法,必须掌握在我们大日本帝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