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素看着怀里的小仇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暗暗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开心,”仇皖进了屋子,刚好就听到徐瑾素的那一声叹息,立马神情紧张地凑了上去,上下打量道:“可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或是,刚刚有什么人给你难堪了。”
“难堪啊,”徐瑾素又是叹了一口气,看着仇皖对自己的关心并无异色,终是笑笑:“凭你摄政王爷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有谁敢给我脸色吗?”
“那倒是,”仇皖闻言,这才放下了心来:“要是有谁不开眼,惹了你不快,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为什么要称本王呢,称朕,不是更好吗?”徐瑾素幽幽地开口。
“朕?”仇皖疑惑地看着徐瑾素:“阿瑾,这件事情,我们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定要坐那个位置的,只要有足够的权利,是不是皇帝都无所谓的。”
“是啊,只要有足够的权利,也算是隐形的皇帝了。”
“阿瑾,”仇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倒不是听到徐瑾素的话而觉得难堪,而是刚刚在宴会上,心里那股冷意又冒了出来,他连忙双手握住徐瑾素的肩膀,急道:“你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仇皖再过着急,双臂太过使力,急着想要解释什么,徐瑾素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怀里的小仇晏已经因为太过也拥挤的空间和紧张的气氛,而大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娘亲的好宝贝,不哭,”徐瑾素赶忙挣开仇皖的手,低头哄道:“小仇晏,不哭不哭啊,”她一边哄着,一边不断地摇着手臂,来回在屋子里漫步:“娘亲在啊,娘亲在啊。”
仇皖看到自己惹哭了儿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才的那股紧张感也消失不见:“你也不要一直都这么惯着他啊,你看他,现在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刚刚在宴会上,本王不过抱了他一会儿,他就把本王的五爪金龙红锦袍给尿湿了,害的本王当众出丑,他还好意思了,”这么说着,仇皖连忙贴着徐瑾素的身子,脚步跟着她也在屋子里来回漫步,撒娇道:“夫人,你不能有了儿子就忘了我这个夫君啊,不然我可要吃醋了。”
徐瑾素停下了脚步,仇皖由于她突然的停步而没有及时刹住,整个人撞到了徐瑾素的后背,吓得他连忙伸手把徐瑾素向前倾过去的身子给拦了回来:“没事吧,阿瑾,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徐瑾素微微侧头,看着仇皖拦着自己腰间的手臂,再听到他紧张到不行的语调,终是又叹气了一声:“今晚我和小仇晏睡,王爷自己睡吧。”
“王爷?”仇皖皱着眉,慢慢地松开手,定定地看了徐瑾素的后背良久,道:“那好吧,我就在外间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叫我。”
“嗯。”
“那我先去书房处理些事情,晚上再过来。”
“嗯。”
仇皖咬咬唇,抬脚跨出门栏,徐瑾素突然叫住了他:“王爷,小仇晏的乳名,你打算怎么取,还是,由我来取。”
“乳名啊,我已经取好了,就叫安安,当初我们再相遇的时候,你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仇皖笑道。
“可是那段回忆并不是很好,王爷认定,我希望记着。”
仇皖愣了愣,紧紧地握住拳头,僵硬道:“就算阿瑾不想记得,可是我想记得,至少那段回忆,对我来说,是此生最难忘的回忆了,”这样说着,仇皖笑了一声,让整个语调都轻松了起来:“阿瑾先睡吧,我先去书房了,去去就回。”
“嗯。”
等仇皖走出素轩斋的院门,整张脸彻底沉了下来,冷声道:“去给本王查清楚,今天宴会上,到底是谁?给王妃说了什么?”
“是。”黑暗中,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像是和这黑暗融为一体一样。
屋内,徐瑾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小仇晏乖巧地躺着她的怀里‘咿咿呀呀’,识理担心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小姐,你真的不和王爷说吗?夫妻俩这样猜来猜去,不好吧,小姐,你也要为小公子考虑考虑啊。”
徐瑾素抬起头,看着识理,眼神怪怪的:“你看,当一个人拥有了绝对的权利,身边的人,会不自觉地就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和要求,你过去,可不会这样说。”
“小姐。”识理更加担心了。
“我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坐到他这个位子,有别的女人,很正常,”徐瑾素苦笑:“可是,可是他不该在给了我唯一的承诺以后,再背着我搞这些把戏,我,我只是怕,怕自己会因为他的这些隐瞒,而变得不像自己,”徐瑾素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小仇晏的小脸:“你也说了,让我为了安安,考虑考虑,可是,当我真的做什么事情,都为了儿子考虑的时候,那我和他之间的情谊,又还剩下什么呢?一个女人,到了对自己的丈夫彻底的死了心,才会为了孩子,而与丈夫纠缠了,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他,侮辱了我的尝试与接受,也侮辱了他的深情与唯一,”徐瑾素抬起头,看着门帘的方向,那里,是她自生下孩子以后,他就经常为自己守夜的地方:“我只是再考虑,这一次,我的心,到底能不能够毫不怀疑地,相信一个人。”
此时,丞相府里,也不太平。当梁夫人陈氏,在参加完宴会之后,得意洋洋地把自己今天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梁添翼气恼地站起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蠢妇,蠢妇。”梁添翼怒道。
“老,老爷,”梁夫人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了耳光的那半张脸,哭道:“您,您干吗打我啊。”
“干吗打你,打得就是你,”梁添翼指着陈氏的手,气得都抖了起来:“你因为摄政王是什么人,那个摄政王妃又是什么人,你这样当众下了她的面子,那仇皖不会在朝上给她找回来吗?”
“老爷,哪有这么严重,自古男人纳妾,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她摄政王妃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说什么,那就是不贤、就是善妒,是犯了七出的,”梁夫人陈氏咬着牙,委屈道:“再说了,如今选秀之事,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这么大众旗鼓的阵势连我都知道,她摄政王妃会不知道,不过是对要面子,不愿意说而已,我也不过是搓搓她的锐气,没有别的意思啊。我,我这是也为了我们的宝贝婉儿出口气啊,要不然,等到以后,婉儿进了摄政王府,还不被那个女人给看轻了、被她给欺负死啊。”这般说着,陈氏拿起手帕就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看上去好不委屈。
梁添翼看着她已为老妇模样,却做这般娇俏女子的动作,气更不打一处来:“谁给你说的,那摄政王妃徐氏知道这件事的,要是她真的知道,以她的本事,还不把摄政王府给闹翻天了,这件事,摄政王根本就没让人往王府里传,就是害怕出现变故,你倒好,直接就把事情给捅了出去,哼,”梁添翼冷哼一声:“你看着吧,要是这个徐氏真的闹起来,这件事成不成,还是个问题呢?”
陈氏愣住了,脸上的眼泪也忘了擦,和鼻涕一起挂在脸上,她不确定地开口道:“这,这不会吧,她,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女人,她真的有本事,管着朝廷的事。”
“有本事,为什么没本事,且不说她刚刚生了仇皖唯一的儿子,正得仇皖宠爱,单说这徐家对仇皖的协助,要是没有徐家在文臣这边帮仇皖拉拢人,仇皖能把位子坐得那么稳,”梁添翼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他拍着大腿坐在椅子上,叹道:“现在这个时候,仇皖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不会逆了那徐氏的意,这要是徐氏真的不同意,我还真怕仇皖就把这次的选秀给取消了。”
“取消?”陈氏愣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高兴道:“取消了好啊,只要取消了,我们的婉儿就不用受罪了啊。”
梁添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婉儿是不用受罪了,但是你老爷我就难说了,只要这件事情,仇皖对老爷我心生不满,这随便出个招难为一下我们,你看看到时候,我们丞相府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这不会吧,”陈氏被吓得睁大了眼睛:“就为,就为一个徐瑾素?”
“就为一个徐瑾素,”梁添翼点点头,不耐烦看着陈氏这张老脸:“你赶快给我下去,这段时间,都给我乖乖地待在府里,那里都不许去,还有,把远鹏和飞扬叫过来,老爷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做。”
当仇皖在书房里坐了片刻,就从手下那里得知了今天内院这里发生的事情后,他愣了一下:“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他急忙起身,想要赶紧去给他的阿瑾解释清楚,可是这脚步才踏出去两步,就收了回来:“不,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一旁站着的阿大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王爷,这种事情,越拖,越会让人误会啊。”
“是吗?”仇皖转过头,看着阿大,叹道:“误会啊,误会好啊,误会妙啊,”他看着窗外,通向素轩斋的方向:“本王真的也想知道,在这样的误会下,阿瑾她会为我做些什么,其实,不仅阿瑾心里不安,本王的心里,也同样不安啊。”
“可是王爷,”阿大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开口:“要是最后的结果,不是王爷想要的结果呢?”
“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仇皖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道:“那她也只能待在我身边啊,因为,我爱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