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带香味的圆珠笔芯很让刘惜嫌弃,也有点儿分心。嗯,继续写,明天必须先去她爸那里要钱,能要多少要多少。不过,以她爸的性格,挺难,嗯,这年代每月的工资水平貌似在二百到四百之间?

她还真不太清楚,从没关心过,不过,两年前法院把她判给她爸,是要求她妈给多少抚养费来着?一百?反正一毛没给过。嗯,明天问问她爸再说。其实不管工资多与少,她是知道她爸有充实的小金库的,那个d市的小五金厂,并没有关,生意那么好关了才傻,不过是瞒着后妈而已。

所以,每个月要他三百生活费够不够?他不会一怒下不给?嗯,她要算一下,吃饭的花费,今天两顿饭花了三块五,就算四块好了,那一天三顿饭就需要六块,一个月需要一百八十块,算二百好了,再加上衣服日用品啥的,要三百似乎真不多。

就不知道他工资到底多少,算了,管他的,让他去头疼好了,有那么厚的小金库难道留着下崽吗?至于跟后妈能不能交代,嘿嘿,打起来才好呢,她那位后妈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嗯,去那儿速战速决,解决三个问题,生活费学费,房产证过户,户口本单列。拿到钱后立马去买猴票,再然后……还是先挖宝吧,之后要整修房子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她怕有人发现。虽然不会整理院子,可是保不定有意外呢。

可是,真挖出来,藏到哪里呢?整修房子来来往往的人肯定多不说,所有家具也得搬……刘惜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跳进去,还努力埋土……

呜呜呜,该怎么办呢?要不先不挖了?反正上辈子距离这坛宝贝重见天日还好几年呢。可是,不确认下她睡不着觉啊!刘惜郁闷的揉着自己本就惨不忍睹的头发。然后……算了,不想了,先睡觉,还得为明天要钱的硬仗做准备呢。刘惜化郁闷为食欲,临睡前,这厮又把两个包子半袋花生米嚼了……这完全是一只猪的自我养成方式嘛。

心理学上说,人在梦中有时候比在清醒时更聪明,或者说更容易灵机一动。这不,刘惜同学一大早起来就乐得不行,她想到挖宝and保密的好主意了,那就是先挖出来确认下宝贝的真实性,还得统计下资产,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就原样埋回去。

至于这肯定留下的挖掘痕迹嘛,她可以提前买好一些花草,到时候直接种上,啧啧啧,多么两全其美且合情合理的解释啊。

不过,刘惜还没兴奋多久,正打算出门吃完早点就去堵渣爹的门,争取在他出门上班前到……到哪里来着?她悲催的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们家的地址了,明明小学初中都常去的,或是要钱,或是蹭饭……

还好,她想起了她那个万能的粉色铅笔盒,果然,依旧在铅笔盒那类似钱包的隔层里,发现了记着地址电话的纸片,甚至连倒车路线都有,真是方便的很。

当刘惜坐上这个时代圆滚滚的公交车时,她还在想那个如百宝箱的铅笔盒,那种粉嫩的款式应该是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吧。不过,她的这个塑料已经四周裂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层薄薄的海绵。

盖子上的卡通图案也早已经磨没,不过好在里面功能强大,放文具的盒子有两层,有点儿像后世饭盒的缩小版。盖子的背面是类似钱包的夹层,可以放不少纸条卡片之类。其实,对这个铅笔盒,刘惜是很有感触的,因为,为了她,她被她爸打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巴掌,还是在大年夜里。

应该是在她刚转来这个小学,因为穿着邋遢常被人耻笑,然后就是这个铅笔盒总被人故意碰到地上,然后是一片哄笑声。她就在那种刺耳的笑声中,涨红着脸一样样捡起散落一地的杂物,小小年纪的她就体会到了人群的可怕。不管这个人群的组成人员年纪多么小,或者说正因为小,才会更直白的残忍。

所以,小刘惜在一次遇见她爸时就吞吞吐吐的提出了她的愿望,她想要一个金属铅笔盒。因为她认为金属的铅笔盒只要盖子盖的紧紧的,即便是摔在地上,铅笔什么的也不会跑出来,她可以很快就捡起来。

而她爸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小刘惜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却一点儿也不敢催促,只是自我安慰着,也许爸爸是想在节日里给我个惊喜呢?也许是生日?结果,好几个节日都过去了,生日也过了,在大年夜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然后……就换来了一个巴掌,然后提前被她爸送回了老宅里。

刘惜冲着窗外不远处的新建小区嘲讽一笑,那时候那一巴掌恐怕只是打给别人看的罢了。毕竟怎么看也是她爸高攀了厂长千金的后妈,在丈母娘手底下吃点儿气儿简直是一定的,更何况,第一次遇见丈母娘这种生物,恐怕还年轻的刘爸还没学会如何应付。

刘惜走进了渐渐回忆起来的小区大门,看着修葺打理的像公园一样的林荫小道,心思还在记忆里那一巴掌上。其实,她父母都没怎么打过她,最起码外人看来她比起受家暴的小孩幸福多了。但是,她倒是宁愿*受苦,也不愿受精神上的折磨。那种比冷暴力还可怕的无视,几乎可以杀死一个婴儿,也足够扼杀一个孩子的心灵那可贵的成长性。

这样的孩子的心灵会停止生长,就如同陷入周而复始的渴望、失望、被伤害的循环地狱里无法自拔,即使将来身体长大,即使是外在看起来是个有能力又温和的成人,他的内心依旧一片黑暗的轮回。

刘惜站在小区尽头的小高层住宅前,之前似乎被刻意封存的记忆都袭上心头,即便是只看到这座建筑,她就下意识的心脏紧缩,身体也想要蜷缩起来。她知道,那是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和身体记忆在启动自我保护意识。

说起来,里面也不是龙潭虎穴,后妈一家跟她爸一样,都是文化人,不会动粗也不会骂粗,但那种精神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意志不坚定的搞不好会疯,她在这里出出入入好几年,也算是个精神强大的了。

刘惜刻意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把那种条件反射般的恐惧通过深呼吸打散,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吓唬的小女孩了,她要拿回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尊严。

走上三楼,隐约听到门里闹哄哄的声音,敲了好几声门,一个常换常新的小阿姨来开门了,因为不认识刘惜,还跑回去请示,让刘惜禁不住好笑,不过是个汽配厂的副厂长,这派头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总统府呢。

进的门来是门厅,她很熟悉,木质的屏风隔开了与客厅的距离,也让她愈加想要发笑,多么不伦不类的搭配?显得过于沉重的浮雕屏风下是两把官帽椅,中间夹一个角桌……这是要请客人做下脱鞋的节奏吗?面对着大门?

不过,刘惜也懒得吐槽,因为她来吃饭时,都是被安排在这里,坐着官帽椅,正对着大门……简直像是对待穷亲戚或者乞丐的方式。

”哎呀,我就说嘛,小惜这么懂事,肯定会来给弟弟道贺的,你看看这不是来了嘛。”丰满白胖的后妈,烫着这个年代实在有些夸张的发型,神采奕奕地摇晃着那带满了金戒指的左手,笑得一脸甜腻,那小眼睛倒是闪闪发亮。

刘惜也没退缩,顺着后妈的手往里走去,她猜度着应该是她那胖弟弟的周岁礼,啧啧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快到客厅时,她才故意说到,”妈,真不好意思,我以为弟弟的周岁礼早两个月就过过了呢,你看,我空着手……”

刘惜一脸的小心翼翼,就像是怕人发火一样,然后用余光看着后妈的胖脸随着她那一声妈,就是一皱,再到后面就是黑如锅底了。刘惜心底一晒,上辈子她想不明白,从不叫妈,然后被后妈大肆宣扬她不孝顺不懂事白眼狼,其实,听见自己叫妈,最不爽的就是后妈了吧,毕竟,虽说长得老相了点,有这个么大的拖油瓶叫妈能舒服才怪。

进了客厅,不出意外的虽然来送礼的客人还没到,不过,来巴结的亲戚倒有那么几个,毕竟这后妈亲戚里,就她家混的好,哪哪都有人巴结。

不过明面上巴结,但谁都乐意看热闹的,尤其还是高高在上的富亲戚的热闹,就更爱看了,看那几个人的眼神儿都看得出快要满出来的兴奋。

其实,在亲戚圈儿也不是新闻了,这王家老大的闺女,男人在外面当兵,耐不住寂寞跟个已婚男牵牵扯扯,最后还怀孕了。说句不好听的,也亏得她男人出任务死了,要不回来也得被这婆娘气死。

当然这也都是私下里说的,这回人家闺女直接给她戳破了,还真是……大快人心那。他们就说嘛,哪有八个月早产的孩子,生出来那么大个头的。平时装得跟大家闺秀似的,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的,还有她妈,哎吆脸都绿了,真是这次来真是太值了,那些带来的礼物都不觉得肉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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