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背痛煎熬,莫舒泰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到了第十三次痛醒过来,他睁着眼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干脆不睡了。请大家搜索(六零文学)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百无聊赖,莫舒泰本想进到识海跟白闻钟边学学搓麻将,边讨论下他身体的变化。但他猛然想起,自己乍经丧师之痛,竟然忘记了一个难缠的小家伙,冷落了它两天,慌忙从怀摸索一阵,掏出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
“双儿,双儿?我来找你玩啦。”
见器灵双儿对他不理不睬,莫舒泰只是死皮赖脸地继续呼唤,一连叫了双儿三十声,这个热衷于打人的小家伙,终于不胜其烦地张开嘴,噼里啪啦地朝莫舒泰撒起了野来。
莫舒泰想也知道双儿会对他大为不满。那时在紫霞山庄,他自己发疯杀进了人堆里,却偏偏没将双儿放出,让她尽享打人的乐趣。
当时的莫舒泰,实在是气昏头痛昏头里,一心求着手刃仇敌,根本没想过活命,哪里还顾得摸索身的法器?他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无庆幸自己昏了头,冷落了双儿,否则在那乱阵之,倘若双儿被敌人毁去,那他连这最后一件能拿来凭吊霍安民的东西都失去了。
双儿是师傅的遗物,我要好好照顾它才是。
抱着这个念头,莫舒泰打定了主意,决定哪怕双儿再也不理他、不认他,也绝不会再拿它参与战斗。
好好哄了双儿一阵,总算是让它撅起的小嘴缩回去了,莫舒泰蓦地又想起了一件事——紫霞剑呢?
他忍痛强撑起身,借着从窗户撒入的月光在房内搜寻了一阵,发现确实没看到紫霞剑的身影,快三拍倒是好好地放在他的床边。
像紫霞剑这样千百年都不曾被人拔出的先天神器,断然没有被其他人随便拿来拿去的可能,既然如此,紫霞剑该跟他莫舒泰寸步不离才是,但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莫舒泰知道自己瞎想也无益,便甩了甩头,进到识海跟白闻钟、米迦勒探讨了起来,不料这二者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无可奈何之下,莫舒泰也只有暂时不去纠结这件事,开始跟他们探讨起自己身体的变化。
白闻钟和米迦勒早在莫舒泰断断续续的睡眠期间,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彻底的检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果,是无论是天使状态还是自愈能力,都是因为莫舒泰过度使用了自己还未能驾驭的力量,而导致暂时封闭。换言之,这是可逆的,尽管恢复所需时间不详,但假以时日,莫舒泰都会重获这两样能力。
这件事让莫舒泰大大松出了一口气,眼下他肩负的事情太多,这两样能力对他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
紧接着,莫舒泰又拔剑后,老祖宗跟他说的那番话询问了二者的意见,但他们两个却只是摇头。见状如此,莫舒泰也不继续追问,心想既然老祖宗说这是他的宿命,那他干脆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好了。
5日后。
马家的人行刑时,下手是出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由是莫舒泰背伤实在严重,足足在马家一连躺了五天,才勉强能够下地走路。莫舒泰没有再在马家多耽搁,他草草收拾,当即向马不前父女请辞,经受住路途的颠簸,咬牙忍痛回到了霍家。
一过了紫霞观的隧道,踩到了紫霞山庄的草地,遥遥望向烽烟痕迹未消,又蒙了一层缟素,透出一股颓唐气息的踏云楼,莫舒泰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
今天,是霍安民的头七。
莫舒泰思潮起伏,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去,很快被周围忙于准备葬礼以及收拾残骸的霍家人众发现了身影。他们见到莫舒泰,先是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蜂拥而去,一个接一个围到了莫舒泰身边。
“小师叔您回来了!”
“小师叔,您好!”
“小师叔回来了!小师叔回来了!”
这帮霍家子弟七口八舌地喊着,一声高过一声,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对莫舒泰回来的喜悦。莫舒泰受宠若惊,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被抬到了担架,高高举过了众人的头顶。这帮兴致盎然的子弟簇拥着他,像是河水承载着一叶小舟,一路往霍安民的灵堂行去。
灵堂之,霍家核心人物齐聚,对于霍无忌的归来,莫舒泰颇为惊喜。披麻戴孝的众人跟他一一相互打过招呼,又让家仆为他穿戴好葬礼服饰,在霍聪一声令下,这场隆重的葬礼终于开始。
莫舒泰不知道,原定的葬礼时间早已经过去了,只是霍家一众执意要等他来到,这才拖到了现在。
手抚霍安民的灵柩,看着棺材他恬静怡然的面容,嘴角还带着临终前露出的和蔼笑容,莫舒泰当即回想起了他在魂归地府前留给自己的祝语——
“舒泰,为师祝你今后,能活得舒服、安泰!”
有念及此,莫舒泰再也无法自制,当场失声痛哭起来,期间一度昏厥,他被救醒之后,又再歇斯底里地扑到了霍安民的灵柩,撕心裂肺地只是喊着“师傅”。
今日这场葬礼,在霍无疾的授意下,霍家没有邀请哪怕一个外人,即便是本来在紫霞山庄的诸葛姐弟(重伤的黄月仙已经被黄家紧急接回),也被客气地请到了山庄幽静之处暂为歇息。在场人众,悉数为霍家人,他们见莫舒泰表现如此,哪里能不受触动,一个个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是素来自夸硬朗的人,也禁不住抹了抹眼角。其有敏锐之人,对了霍无疾几个嫡系血亲和莫舒泰的表现,心里更不免起了喜恶之差。
霍安民下葬的地方,乃是霍家剑山向阳面的英雄冢。连同莫舒泰在内,霍无疾父子四人及十字堂十位堂主,一道亲手铲泥掩埋了霍安民的灵柩。
依照霍家的规矩,凡是战死的人,都应以佩剑为碑。惊的是,身为儿子的霍无疾,竟然破格地将为霍安民立碑一事,郑重地交给了外姓莫舒泰。在场人众,却并无一人有异议。
手抚霍安民的长剑,莫舒泰用指腹,细细地摩挲了面的纹路,以及在激战产生的豁口。他怕自己再这么睹物思人下去,又会再度情绪失控,便强忍着泪水,在一片肃然之下,轻手轻脚地将长剑插到了霍安民的墓前。
看着露出土面的半截剑身,被夕阳打得金黄通透,众人都以为这反光刺眼,下意识抬手遮挡,唯有莫舒泰一人痴痴地望着,心里蓦然泛起了一阵温暖——
他突然觉得,霍安民虽然逝去,但依旧会像这剑碑一样,竭尽全力地反射着光亮,为他这个命途多舛的徒弟,扫清压在前路之的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