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风满怀,现在最想做什么?”她问我,她很美丽,身着普通的蛇皮衣,没有珠粉妆点,透露出的高贵端庄与决断清明。

“一个活了半辈子的女性来接我。为什么就你一个呢?”

“我是来服侍你的。”她说得很自如。“年龄落差阻挡不了肉体激情。”

“你没有明白我的问题。”我说,她眨了眨眼睫毛,示意我解释,“你将我从囚牢里提取出来,带我来到换洗的豪华房间,就你一个人,面对自由的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点穴,然后逃脱吗?”

“没有人能够逃脱风暴角。”她平和地说。

“我想好了,可以寻求同舟会的庇护。”

“可惜,买下你的不是同舟会。”她浅笑着。

“买下我?”

“啊啊,你当然不明白。法院每一次庭审完,都有一种人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无论触犯了刑法哪一条,犯人的服刑都可以被买卖。这就是对于死刑犯,审判长所公告的‘择日择地’,旨在告诉富豪们,法庭等待着有意愿的富豪买下这个死刑犯。因此,你以后只是奴隶。你的生死完全脱离的法规,掌握在买你的人手中,是他给予了你被判处死刑后的所有生活。”

“城主吗?”

“这是秘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可以存活。因为你是风暴角最大的谜,既然你不愿意将自己本领传授。你的存活只能是谜,是秘密。”她笑得甜蜜而温柔,好像只有她得到了人们对于我的觊觎。我与她四目对视着,她的眼神中便凝视出强烈的媚惑力,像是传说中的妖对人类媚惑时的眼神。她的眼白一闪而逝,我从她的瞳仁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妖娆风姿,无限风情霎时缠绵在我意识中,任由她向我送来朱唇,我第一次对女人产生强烈的肉体享有欲。图书馆里的时空穿梭在我脑海中一闪,我清醒了过来,推开她的征服,连连后退。可是,身体对她还是有着强烈的仿佛难以逆转的欲求。我的意志力已经被她眼睛里流淌出来的力量撼动。一种力量在引诱我,一种力量又及时告诫了我。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让我看着她,感觉她绵软的手是那么有力,我抽不掉,她那指关节有多少我不知道,感觉很多,好像她抓着我的每一个手指的肌肤下都包裹着一条蛇的骨骼。

“我是你心中最美的美人。你将将我铭记。置身投神于我的肉体。”她发出的力量吸引了我的眼神,我已经做不到眼神对她的逃脱,只能欣赏着她的美。朱唇重新向我送来,我的整个身体都掉进了她突然解怀的情骚中。当我嗅到她的呼吸时,我幡然自己失去了理性,然而,眼睛难以闭上了。

“我想念的梦中的女孩,我爱的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迷迷糊糊绝望的我有了这个念想与清晰的认识,我突然逃脱了来自眼前这个女人的强大诱惑力。

从她失望的吃惊神情能够看出,她自己也没有料到我能够逃脱她对我的引诱。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对我没有使用咒语,而是我从未遇到过不了解的力量在征服我。

“你知道的太多,就不怕买下我的人对你灭口吗?”我问。

她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我想拥有你,是我生命中最为强烈的事,而你居然能够逃脱。难道你就不想与我**吗?”

“你没有使用咒语,对我使用的是何种力量?”

“卖弄的力量。”

“这就对啦。纯肉体的会风骚媚惑人的行尸走肉。因为女性的形体美被你卖弄了,所以女性的形体美流溢的美的神韵在你的风骚媚惑中荡然无存。我对你没有爱。通过你,我真正地发现,男性、女性、动物身上都有着美的神韵存在着,这种神韵是不会与卖弄风情共存的。”

“你越逃避我,说的越清晰,我越喜欢你,越想完全拥有你,你只属于我。因为我是怀古者,是考古学家。你身上的气质与秉性,在风暴角已经消失几百年了。我爱你,我要嫁给你。男人应该娶自己配不上的女人,女人应该嫁自己配不上的男人。”

“这么说,是你买下了我。”

“不,你我心知肚明,买下你的人永远不会拥有你,太可惜了。在书中,我对古人的人性之美有着那么透彻的了解,这是我在身上犯的错,因为我越是了解你们,越想嫁给你,拥有你,与你纯真浪漫。可惜,你我永远不是同时代的人,永远隔着几代。这会成为我今后最大的痛苦吗?我慢慢品味吧。”

我放松下来,与她的可惜产生了共鸣,“难道你没有结婚吗?”

“这样的时代,美好的生活属于中产阶级,有房有婚姻。不贷款,也没有太多的富裕财富放贷,生活稳定安逸。穷人无房无婚姻,索性挣多少享受多少。富豪们已经不会享用财富了。”

“你身上难以掩饰欲盖弥彰的气质告诉我,你是富豪,起码在富豪身边工作。为此,就不要婚姻、孩子,这么美好的家了吗?”

“温馨的永远是小家庭,虚华的是大家庭。我活在大家庭里,背负着它们。”

“因此,你迫切想要温馨小家庭的感觉。我娶了你,也只会成为你的宠物。”我笑道。

“宠物都被宠坏了,我可不希望你失去自己的天真纯朴。但你确实又是玩物。”

玩物,自己的命运一下子清朗了。

临别之际,她从我脖子上拽走了松香坠饰。随后从桌上的蛇皮包里取出一个蛇皮物,这是一个面罩。

“朔日终于来了,今晚你会被秘密押送,要有心理准备。”她说,将面罩给我。“贴在脸上,不然,你会为看到你的人带来死亡。我知道你不愿意任何人因你而死,也不愿意有人的死亡。所以,你必须听话,做好一个奴隶。”

面罩贴在我的面部后,她念出一种咒语。我怎么也揭不掉面罩。好在我还能看,能听,能说。但是一个奴隶要会是瞎子、聋子、哑巴。

她又将一个黑色的蛇骨箍在我胳膊上,上面写着几个蛇形字:终生软苦役。

“有了它,押运你的人只会认为你是一个被富豪买下的苦役犯,而不是奴隶。”她解释着。这么说,同样被富豪买下,奴隶已经不是犯人了,确实,奴隶是机器,奴隶脱离了法规。

我是在漆黑的朔日之夜从灯火零星的旧城岛被秘密押送灯火璀璨的新城岛。与三名城管同乘一艘船,行驶在黢黑的海面上,周遭时时传来波浪的暗涌声,分明不是船桨划过海面。

“我们好像一直被什么跟踪着。”城管神情紧张地对同事说,所有人的目光留在我脸上。

“我也听到了,就在周围的水里。其实,你们更应该担心我的逃脱。”

“即使逃脱了,也不算我们的失职。话说回来,既然你脸上有着蛇皮咒,你又能够逃向何方。两天之内不揭下蛇皮,你的面部就会溃烂,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抑制或治愈蛇皮咒带来的溃烂。”

“不要跟他废话了。还是留神海上吧。”

“我讨厌接下这单货,我早就说过,我们不要在朔日里穿越海面押运。现在可好,惶恐不安。但愿不是大蛇。”

“嗨,你犯得是什么罪?”

“终生软苦役。”

“屁话,我问的是你因何被判处此罪。”

“因财富。”

“不是蛇胆吗?”

“不是。”

“所以说,它应该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城管安慰着同事。

“你们处决过死刑吗?”我问。

他们三个面面相窥,“我们从不敢活剥人皮。”

璀璨的新城岛在我眼前闪耀。

三个城管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站起来,“啊,新城,令我们****的地方。”这激越的轻狂仿佛是大难不死看见了心中的城市。他们对新城飞吻,做着下流的动作。

“看,白蛇,创造神话的地方!”

白蛇是神话集团的主建筑,也是新城的标志性建筑。人蛇社会的最新建筑科技与研发都凝结在白蛇上。九曲连环岛十分之一的税收来自神话集团。

“知道我最爽的生活是什么吗?拼死拼命地敛财,一个月最少也得三千珠,然后将这三千珠一天一夜里全消费在白蛇里。”很多低收入着这样说。他们活在自我欲望中,对事业,家庭,爱情,生子,已经完全不抱有希望失去了感觉,只求一生能够享用所有的消费模式。他们活在社会想方设法给他们设计的刺激中。以在敛财的自我欲望中迷失般忙忙碌碌,以在消费中麻痹忙碌的敛财生活,麻痹疲惫的生活无聊的生命。富豪们费尽心机拉动消费。

穷人中快乐的消费之毒,像是吸食罂粟之毒。贪、嗔、痴相互毒化促进。

“三百年来,夫妻只生产独生子女,一代代独生子繁衍下来,我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血脉亲情的感觉。没有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伯父伯母的血脉温情。人人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与放纵的孩子。发掘了爬说咒的力量,三百年里对蛇类的急速研发,令我们进化成今天的人蛇时代,独生子有着毒蛇的特性。自私自利的质人呀,比行尸走肉就多了创造与研发的灵性。我们的血液是冰凉的,我们有着小鼻孔,因为我们心胸狭小,没有古人的宽广胸怀,我们用来呼吸的鼻孔相应退化。我们毒,我们独,因为我们气量狭小。我们自我。自我,是每个独生子女教育自己独生子女的宗旨。社会也不再用书本教育,学校已经成为概念,在父母身边被教育懂事后,他们就在生活实践中学习敛财的技能。我们只攀比财富。为什么书本会被束之高阁,因为,人人都知道越读书的人越愚蠢。关于古人的书已经不能适应这个毒与独的时代。其实,任何学校的书都跟不上时代的变化,适应不了我们真正面临的生活。因此,学校消失了。孩子被父母教育懂事后,在社会上十年学徒而开始用技能敛财。越早接触商化物性社会,越能在商海中游刃有余。”神话集团的女总裁对我说,我曾经听城主说过她非常博学,听她不知疲倦地侃侃而谈,我更佩服她的博学。

诚然,她也这样对我说过,“死亡是一种承受,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对你来说。我知道你蔑视我,从骨子里抗拒我的一切,因为我压榨穷人。肉体工作者是穷人,做大活的大多也是穷人。但是,没有我,谁为露水夫妻与露水情人搭建平台,谁为他们提供安全。我认为,毒与独的时代只创造一种东西,罪孽。而你,不管你多么神奇,你既然在风暴之眼,便只结孽缘。”

梦里的女孩是我的孽缘吗?女总裁是。孽又具体是什么呢?若隐若现若纯若罪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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