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到底有多深,我感觉自己这辈子是怎么也走不通透,看不透彻了。自己也没有必要通透它。我紧跟着城主穿过一扇扇蛇皮门,相信每一扇蛇皮门都是一句可怕得心有余悸的邪咒。如果我不紧跟着城主,每一扇邪咒都会将我吞没。
“你喜欢收藏吗?”城主问我。
我看到随着他神秘地推开双扇蛇皮门,城府里一间巨大的奇怪密室展现在我眼前。我相信这是城府中最神秘的地方了,同时蕴育的力量也是可怕的。
“那么,眼前这些是城主的收藏了。”我望眼欲穿地纵观室内。
“是历届城主的收藏,也是人蛇的神力。”
“既然-------为什么不是开放性的。”不知为何,双扇门在我们身后关闭后,我们停下了脚步,一种强大的敬畏涌现在我心中,彻骨的阴冷。
室内的空中漂浮着多少种蛇,我难以数清。
“这是蛇类的标本,我相信生灵中的所有蛇类都在这里。被爬说咒中的蛰伏咒制成了活体标本。就目前来说,天地间总共有一万五千四百三十二种蛇类-------”城主对我解说着。
我打断他的话问道,“中了蛰伏咒痛苦吗?”
“不,像是在睡眠。但是,每间隔四个月,我们会让它们渐次苏醒一次,以便给它们进食,维系生命,采集蛇毒。”
“我们都是天地的收藏品。”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呢,不愿你听我给你介绍?”他指了指空中漂浮的蛇种。
“除了蛇皮蛇毒蛇胆外,你们在蛇类身上开发出了怎样新奇的奥秘,我想听听。”
“是好奇心还是就是要知晓人蛇对蛇类的知识?”城主问我的眼神咄咄逼人。
“人类间的知识永远都是共享的,就像我们同享光辉。”
“但是,在商化物性社会,如果人人这么博大,那么发展的灿烂与动力将冻结与凝滞。人会活得消沉。好了,随我来吧,以后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做这种无聊的口头争执,毕竟对于九曲连环岛来说,大陆如天堂般未曾洞知熹微。”
这间研究蛇类的密室非常巨大,我感觉占据了整个城府的一层,没有一扇窗户可供我展望自己身处城府第几层。应该有好多座林林总总的海螺状小屋分布在研究室四周,我们进入其中一座。
“看来城府的每一处都装饰的格外奢华。连这么诡秘的地方-------简直就是奢靡呀。我想住房计划与生育计划同样不可或缺。”
“够了!我厌恶听你对我的社会的理想还是那句话,不要对我说,我厌烦听。文字形式的你不觉得我在思想上比较容易接受吗。”城主歇斯底里地叫着。
“好吧。如果你的权力真的来自神意,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理想中的社会形态的。”这座海螺里的一切太令我吃惊了。仅仅百十来平方米大小的海螺室内,错落有致地码放排列着难以计数的三寸小蛇,并且,每一条蛇都只是骨头,血红色的骨头。
城主拉开一面不起眼的笨重抽屉,里面排满了蛇蛋。
“你一定没有见识过这种三寸小蛇。它们在爬说咒的力量中杂交而来。有些蛇配对后成功杂交的概率几乎是零。但是施以爬说咒的力量,就可以打破零。”城主取出一枚蛇蛋,关上抽屉,不仔细辨认,很难看出那里潜伏着一面抽屉。他拉开另一面抽屉,里面居然是一种液体。随后,他用一根环状物盛着那枚蛇蛋,将它在液体中浸泡了半刻。“你说,蛇毒相当于其它动物的什么?”
“蛇毒是蛇的消化液。”
“我们用调配好的蛇毒来孵化三寸蛇。”城主说,真是令我吃惊。“只有这种基因里有着爬说咒的三寸蛇蛋能够在蛇毒这种消化液中被孵化,其它的蛇蛋一旦在蛇毒里浸泡,都会变成白蛋。并且,就目前来看,很难再将爬说咒的任何咒语输入哪一种蛇的基因中,左右并改变它。在我看来,最为完美的蛇永远是三寸蛇。”
“最为完美,这要以相对什么来说。”
“那么相对什么呢?”城主问我,将从毒液中取出的蛇蛋放在我手上。蛋壳上并没有沾染一滴毒液。蛋壳开裂了,一条小蛇活跃在我手掌上。
“为什么,它跟它们完全不同?”
“不要着急,它蜕变后你再看看它。”
三寸蛇僵直在我手上有三四秒钟,城主将它拿过去放在桌子上,我感到自己手掌刺心地疼痛,恍然它僵直的三四秒钟居然是在吸我的血。
城主明白了我惊恐的眼神,解释道,“我们有义务将岛上每个人的血液收藏,以便掌握他的生死。每个新降生的婴儿必须以此方式献血。看到了吗,它开始蜕皮了。刚孵化的三寸蛇第一口食物只有是人血,才能够蜕皮,将骨头暴露。令骨头发红的正是人的血液。你看它们有一些三寸蛇转眼间变成白骨。骨头里的人血消失了,说明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城主抽出其中一条白骨三寸蛇,蛇头上对应着一个人名。他将我的名字刻在我的血液对应的三寸蛇上,将它插入堆码中。
“你用什么在刻写,如此流畅?”
“蛇的毒牙。”
“是大法师负责检查血骨变白骨吗?”
“囚徒。”
“城主如果打算将我这个囚徒投放在此,我一定尽心尽职。”我笑着说。
“为什么要在此不见阳光的阴冷之地呢。我可是答应你通过图书与社会了解九曲连环岛的人间的。”
“那么这里关押的是怎样的囚徒呢?”
“世界最毒的是什么?”
“蛇毒。我曾经这样认为过,但是,自从我被羁押在你们的一号岛屿期间,一种撕心裂肺的毒痛被我隐忍着,那毒性就是人心对我的伤害。因此,最毒的是人心。”
“不!最毒妇人心。城府里的每个囚徒都是女性。当然,她们也甘愿在城府里服刑。”
“多少个年月?”
“不确定。”城主笑了笑,很坦然。
“你不应该剥夺她们对阳光的享受。”我建议道。
“确实,无论人对她所生活的社会犯了怎样的错,都不应该剥夺她对阳光的享受。我们也从来不长年累月让她们享受不到阳光,除非她们自己不愿意享用。但是,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她们为什么会拒绝阳光的。好了,我们走吧。”
我恋恋不舍地将目光徘徊在那些变白的骨头上。这样的社会,想必总是有客观原因造成人们的死亡。社会应该对此负责。
“为了社会的和谐,我们已经为此买单。”城主在我耳边说。
“买单。”
“除了自杀与衰亡,人的非自然死亡,我们都会给予家属四十万珠的抚恤。你该不会像个别人那样认为我们的社会财富只掌握在富豪手中吧。我唯一对自己感到自豪的是,自己将富豪手中的财富福利在穷人身上。当然,要做到你说道将房地产计划经济,我们以什么来驱动社会发展呢。”见我欲说,城主制止了我,继续道,“我一直在等你的书面报告。”
我们进入另一间海螺里,通过城主嘴里的爬说咒打开了研究室的一扇蛇皮门。我听到,这道蛇皮门的邪咒与之前的迥然不同。看来这间海螺室更是非凡。里面有一扇口径有十多尺的海贝,占据了海螺室的大半空间,好在这间海螺室是半透明状。海贝里静如玻璃地躺着青绿色液体。
“通过刚才的平安献血,证实了我对你的感觉:你是龙卷风送来的龙的传人。因为除了人蛇的血液,其它血液是不能够令刚孵化的三寸蛇蜕化为骨头的。但你又分明不是人蛇。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了,你体内含有龙的血气。”城主说。我尽量自然地躲避他的眼光。
“梦没有对你昭示,一切便都只是你的臆测。”我冷静地说,如果断然首肯,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未知,一次点穴术已经让我欲罢不能了。
“好了,不要紧张了,倘若真是神意,一切都会大白天下的。”城主突然变得乐呵呵,对我说。“将你的一滴血滴入里面吧。这样你就可以享用爬说类中蛇种的意念了。”
爬说类是龙所生的九种。九种中只有蛇的意念最为神奇,因为蛇眼,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蛇胆的作用。
“你认为意念来自哪里?心里吗?”城主问。
我点点头。
“可是我们通过爬说咒的力量对所有的蛇类进行了研究,发现蛇类的意念来自蛇胆,蛇类并没有心脏。因此,人蛇中的囚徒享有一项基本权利:享用阳光。这就是为何我能够感受到你现在在心慌,你有脸红。而人蛇无论犯了怎样的错误,面对怎样的险境与神圣,都不会心慌,也从不会脸红。一旦,人蛇成长到能够让自己的瞳仁吞没眼白,变成蛇眼,他的心脏就变小一半,心胸狭窄。他有了能够说出爬说咒的蛇舌,他的人心就丧失心搏的功能了。因此蛇类能够一动不动蛰伏大半年。我说最毒女人心一点都不假,这是社会对她们的定义。她们的蛇眼最为可怕,男人一连几次能够逃脱女性蛇眼意念的基本上没有。”
“女性蛇眼的意念,我不明白。”
“**的眼神。”听此,脑海里,在街上那个女孩的蛇眼一闪而逝。
“谢谢城主的警告。也许我体内有着龙的血气,但是,我不相信自己的一滴血与蛇类的意念有何联络。”
“一个小伙子怎么会不需要女人呢。对了,用你们的话说是爱情。你将自己的血滴入里面,将来可以在海螺杯里联络道自己迷恋的女人。”城主说。
我想到了城管曾经在街上的摊卖前选择了一杯海螺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