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火红的眼睛顶着圆头,托着细尾,一缕烟似的随风潜入昏黑森郁的中华一脉。妖魔气味相投,不期而遇。妖一现,魔挤眉弄眼一番如影随形隐匿于疑窦之中。上天不曾想到,自己的一恼月食现,让妖趁虚入地球。
凤舞兀自飘然起来,凌空升腾开去。一窝老鼠重现天池之上。波光闪闪。
“不------”天设鼠发出空洞悠长的尖叫。“不------,凤,你为何要魂飞魄散。每次你舞完后总是娇滴滴地伏卧于池面,水隐池中花。这一切多么美好幸福呀。翠华山永远欣赏你。”
红蜻蜓亲吻着就要魂飞魄散的舞魂,它多想与它一起消逝。光彩的凤魂变幻成一缕,熠熠生姿的如婀娜多姿的美女,踏着红蜻蜓。
“红蜻蜓-----”天设鼠泪流满面地说。
“别流泪了。凤的魂累了,红蜻蜓要送它一程。”
“它会累吗?”
“最后的心愿完成,它就累了。”
月亮露出一泓笑脸。
“为什么这一切在我身上来得这么突然呢?”
“因为万物注目着、等待着我们。快上岸吧,你我不上岸,凤的灵姿就一直踩踏着红蜻蜓悬浮在你我头顶。魂飞魄散,这对它本就灼灼难耐了。”
一窝老鼠抬头望着光彩万端变幻不定的凤的魂魄,转身向岸上飞奔而去。百鸟飞舞起来,围绕在天池上空依依不舍地告别春天里的最后一夜梦。
翠华山像是被抽去了魂,松懈下来。圆月皎白,天设鼠怅然若失,愁搅心,悄然下床,于帐篷前无花果树下席地而坐,深情于圆月的相望中。它根本觉察不到自己与地造鼠在凤舞中发生了微妙的关系。
“它一直说无花果树是心花怒放。我虽看不见,我的心花从未凋零过,谁又能瞧见呢。花开不采折,待谢后,只能空对着满头瘦枝。绿肥红瘦,同根而生,聊以**,春意阑珊,我只有在脑海中赏花。春去如过翼,月照花林皆似霰,百花烂漫时,烂漫百花以它们特有的眼光摄取了天作之合在花下的嬉戏神迷。绿肥红瘦,花谢去,绿肥一展伸手的时机到了。阳光最为浓情的季节,不然,天下的绿叶也不会肥硕,果子也不能成熟。据说,森林的憔悴是秋天的写照。那时,温柔集于秋水,连缕缕阳光在秋意中也忧郁了。而天下的憔悴何尝不是阳光所赐。多少个美好呀,我还没有受孕的感觉,谁能告诉天设鼠繁衍的秘密呢。梦,向我昭示吧。难不成让这咫尺天涯的惆怅慢慢侵蚀我对大地的希望对它的爱。恨物质,凤内心的悲鸣,视死如归。我此时感同身受。天地,让天作之合的果实成熟吧。还在等待什么呢?谁的契机还未显现(妖魔)。无花果来了,而它却要节外生枝,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希求呢?动物都这样吗?还是相爱不得果的动物浮躁的表现?爱得迷茫呀,有一点点累,像是体内的血液停滞了下来。”
夏季适逢下雨,顿感夏是滥情的,与烂漫的春比起来,平添几分对绿肥的向往。爱到最深切就是将自己的一切给它,同时将它吞了。春抒情,夏滥情,秋放情,冬梦情。
夏天是太阳的中天。太阳最垂爱自己的生命,所以只有夏天的绿肥能够将空气中的浊气转化为动物充沛血液的气息,一丝也不剩。
因此,鸟儿虫儿在夏天受孕了。
天下第一个夏,滥情于大地上的一抹绿意中。翠华山的翠与华应承天命地翠绿华美着。天池发着巨大的浪,好像它腹中孕育着什么,——激情。
踩踏着绿肥冲浪天池,这是老鼠的享受。虫儿鸟儿也如此享受波浪涌动的激越。森林提供的生命气息恰到好处提神养性。浊气在中华一脉气若游丝,在植物多样性的葱郁翠华山荡然无存。
看着挂满枝头的果实,动物更加灵动。
天池的激情呀,生命都欲涌入其中。
动物怎么歌唱夏季呢?以生命来突显。
夏天是植物竭尽心力心神的季节,它们也不辱天命。
在植物心中,这是它们畅享天地之气的季节,向上展叶,向下扎根,贯通天地;这是植物对天地的礼数。
天旋地转,在行尸走肉出没的幽暗山林中,妖魔悄然行走着。绿光魔眼在前面引路,像穿了一身黑色丝衣的妖怪飘然尾随。它一发怒,眼下的行尸走肉顿时化为石头,滚落的石头。魔鬼安然行走,而妖怪可以从树干间穿过,树干安然无恙。魔鬼是什么?凤与中华一脉碰撞时爱恨情仇的产物,它的脾性阴阳怪气。
光质未进入黑暗空洞中时,妖怪就已经存在黑暗空洞中,没有具体的形体,只有些微的意识;当光质进入黑暗空洞,以苏醒与成熟的光芒将将黑暗空洞赶到太阳这个眼眸背后,妖怪就成熟了。它的脾性是使万物在黑色中争荣,一缕阳光也不许进入地球;即使阳光不锈,它也要亿万斯年的为黑色争荣奋斗下去。妖魔消失在森林中。只见黑洞中晃着一只绿眼与两只红眼。细声细气的幽鸣中,时而充斥着尖利的忿恨:“这是什么鬼地方,黑乎乎的?”
“得了吧,你不就来自黑暗吗?还故意揶揄我呢。你看我这发绿的独眼,只要我稍一发力,魔力就会从眼底涌出绿光。还有你那如火如荼的两只红眼,你也可以让它们大放光彩呀。对,好,就这样,恰到好处。现在洞里不是亮堂堂了吗?”拖带着一缕黄沙的魔眼对全身黑乎乎面部却长着火红的眼睛的妖怪说。它凝视着妖怪,绿霭缭绕:“唉,你能不能别这样逼视着我。你的眼睛太可怕了,如火如荼,直让我想起火来。太可怕了。”魔眼时明时暗,眼底在抽搐。听听那洞穴中魔鬼歇斯底里燥郁不止的疯狂叫喊便知:“太可怕了,红眼妖婆。你见过火吗?太可怕了。我是那样的强大,就因为火。对,是那老鼠的过错。诡诈的老鼠。还有帯毛的鸽子。”魔鬼越发狂躁,晃荡不止。妖婆却不以为意,像是有备而来,成竹在胸。“鸽子!帯毛的鸽子。我讨厌帯毛的动物,不共戴天!你知道吗,妖婆?你怎么能这样呢。受了你那灼灼的目光。我说了,我怕火。你那眼神让我想起火。对,火。”魔鬼像是语无伦次了。“那鸽子说它爪上提溜的是爱情的力量。妖婆,你肯定不知爱情为何物。就是那不可名状的爱情让我离开故土,来到了翠华山。爱情呀,可伤得我不轻。可我至今也在苦思冥想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那鸽子爪上提溜的分明是一段白色的树枝。它说是爱情的力量。一听,我就心动了,终于找到爱情了。一根枝段,鸽子却说得那样神乎其神。我不信,对爱情充满了欲望。琢磨着,鸽子那样渺小的动物都能用身体提溜起来。我魔鬼身躯会被那传于口头的爱情力量压垮?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魔鬼呼天号地,“爱的力量!那里面分明有股强大的火的味道。好像就专门通过我的身躯来释放。太可怕了,爱情的力量,我说不上来。妖,你应该感同身受一番火的滋味。这样就知道爱情有多可恶。总之,待那白色枝段落进我的怀抱时,我顿感眼底火红,涌动的火红呀,比太阳的光芒强烈多了。十来条触须就硬生生被那火红的无形力量从眼中剥抽了出来。你看我的眼睛,想起那火红的无穷力量,我的眼中魔力就心有余悸委顿下来,黯淡无神。可恶的火,我厌恶火。是它让我的魔力尽丧。是爱情,那两只老鼠之间的、帯毛动物之间的所谓的爱情迫害了我,剥蚀了我的魔力。我还能怎样呢?你跟我来。”妖魔向溶洞深处行去。“你看这里。岩液从头顶滴落进眼下的这潭水泥中,有多少个日月了,我不知晓。但我知道我的魔眼一旦沐浴浸泡在水泥中,死沉的一潭水泥就会发出咕咕声,紧接着就欢悦沸腾开来。啊!我的眼底火烧火燎呀!水泥只证明了我的火气,却退却不了我的心火。我怎么办呢?只有重操旧业。你看那里。”绿光向一堆尸肉射去。“你不是问我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吗。疑窦之地。动物在外面总会感觉到这里面蕴含了无限的诡秘与莫测的动机。殊不知,里面是位苟延残喘的可怜鬼。呜呜,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就连到洞口也不敢,只怕会被黑暗吸进去。空穴来风呀,我的魔眼发出的寒光推动疑窦中空气向外流动。若是猫头鹰,它就可嗅到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杀戮味道。对,猫头鹰。可怜的猫头鹰。这个杀戮者。你知道吗,它已经受我的意向控制了。我一说老鼠,它就打饿嗝。我要让它一个个吞噬掉那些帯毛的动物。先是老鼠。可恶,猫头鹰,它嘴馋却又那样胆小,就是不敢吃那老鼠。还说是厌恶黑色的动物。对了,妖,猫头鹰若是见了你这位高低暝灭,变幻无穷的怪物,它再也不敢说厌恶黑色的动物了。还是这没头没脑的行尸走肉听话。哈哈。”一声悠长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心悸。“它们死的好可怜呀。怎么也不会明白怎么就对疑窦中的魔眼发出的绿光这么迷惑,硬是晕乎乎地送死来了。我吸了它们的尸气,就用这魔眼发出的绿光来吸,毫不客气万分珍惜地吸。直到行尸走肉浓缩为一团。呜呜。”魔鬼吼出了可怕的蕴含绝望的哭声。“我这可怜鬼,也只有用尸气来慢慢恢复自己的魔力了。红眼妖婆,你真是不知过去我的身躯多么强大——魔鬼身材呀,为所欲为,乐其所好。你看现在------不过,待我的魔力足够强大时,我要返回黄沙呛尸之地,重整身躯,裹挟着黄沙让翠华山不见天日,暗无天日!将动物们赶出翠华山,嘿嘿,让尸肉蹂躏。”
“哈哈。”红光一闪。“可怜的魔鬼,你连爱情都弄不清楚是何物,还想玩弄吞噬动物。更别想投身火烧火燎了。”
“难道你知道爱情为何物?”
“爱情这东西——我虽不知——不过我对它的力量-----”妖婆转念一想,“对,爱情。对,爱情。我想到了对付动物攻克爱情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什么?”大眼瞪小眼。
“动物间不是一直在为爱情欢呼吗,那我们就投其所好,以它们所谓的爱情来对付爱情。”
“太深奥了,不愧是穿越了晃晃星河。”
妖婆自负起来。
“看你双眸脉脉的自我陶醉样,星河后面一定很美了。那你为何下来?”
“我讨厌阳光,是阳光将我赶出了广袤无比的黑暗空洞,当然同时也成全了具体的妖怪。今夜的月食让我趁虚入地球。妖魔,上天使地球处处充满生机,处处绿色,鸟语不绝,这就是所谓的爱的传播。江河湖海里的生命体已经等待了太多的时间了,它们要登陆,泥土里的也要绽放,现在只因浊气抑制着这些生命的空间。”
“真的?!如果它们登陆了,浊气不再了,那我的生存之地何在?”
“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只要咱俩通力合作,就能阻止两只老鼠完婚。”
“两只老鼠。又是两只老鼠。完婚,完婚是干什么的?”
“生太多太多的老鼠,来吸收浑浊之气。也就是行尸走肉的生气。这样,水里与泥土里的生命才能够绽放繁衍。”
魔眼发出强烈的绿光,光芒四射,像要急骤膨胀至飞逝。“不,两只老鼠都够可怕了,它两还要完婚,生太多太多的老鼠。不不不。”
“你放心吧,我已经成竹在胸。我讨厌阳光。我遇见你,你碰上我,真是相得益彰。只有黄沙能够为我蔽日。魔鬼,我用我的办法使天设鼠受不了孕。那样,万物不会争荣,黄沙依旧,尸肉依旧。你就会恢复魔力,重壮魔鬼身材,为我蔽日。一旦暗无天日,地球就是我们的了。这里将永远黑暗,行尸走肉遍地,我们方可争荣我们的黑色地球,与天并立于世。”
“跟老鼠抖。你可知两只老鼠的阴险狡诈。再说,那些有毛的动物------”
“那是对你。我说过了,投其所好。我会用我的办法让天设鼠身上的毛褪去。对,就从天设鼠入手。对这天设的老鼠,我多少还能揣测出它的心意,而那地造的我就难以先意承志了。谁知道大地是怎么生了它的。妖婆红眼放光,恶狠狠地尖叫着:“我们决不能让地球成为动物的家园。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天设鼠入手。决不能让它怀孕。”妖婆的眼中充斥着深不见底的诡意,它像是在喃喃独语。“决不能让天设鼠怀孕。一定得抓紧时间。这两只老鼠已经相识了,并且同居着。我想它两的完婚就在这几天。”
“不不不!妖婆,你明天就横空出世先意承志见天设鼠。”
“明天。你这是葬送我。我不是说了吗。我讨厌阳光,讨厌阳光!一丝阳光都不能照到我身上。”妖婆发狂着。
“我记住了。你这是宵小行径。”
“对,就是宵小行径。我现在就去找天设鼠。它会上钩的。”
“听,你听。是什么声音。”魔鬼一惊一乍。“我的魔眼有点晕。”
“什么呀。”妖婆不以为意。它确实没有感触到一丝动静,更嗅不到天地间求爱的气息。然而,大地确实在镇痛,因为天设鼠怀孕了。万千气象开始了蕴蓄,急切地等待着第一代鼠类的诞生。水里与泥土里的生命初元也感触到了地球中万千气象的呼叫。一切都要勃发了。黎明前的黑暗——一切生灵都将苏醒。
“吆,你那魔眼确实怪异起来,像是有层云翳。我看你是被两只老鼠气的。也该。谁让你笨得对爱情毫不了解呢。要是略知一二,你就会庆幸自己是被爱情所伤。”妖婆说完,万事大吉似的唱道,“你就是那一把火,吞噬了我的魔鬼身材。黄沙黄沙漫天飞,我为你独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