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浓被汤贤生一掌震开,定了定神,他识得此掌,正是自己方才所使的“大力金刚神功”。他也曾听闻蒙帮主收了一位入室弟子,并且有丐帮一名九袋长老随身相伴,此刻所遇到的应是这二人无疑。心中正自发愁,突然见到汤贤生身后跟着飘下一个红衣少年,见身法与武功与汤贤生相差甚远,心中一转,立即箭步上前,左掌击出,右掌反手一擒,用的是自家的擒拿手法,将红衣少年擒在掌中。
这“红衣少年”正是楚香印,楚香印本就不是李开浓对手,更何况从屋顶跃下,身子还未站稳,眼中窜来一人要拿自己命门,更是无法抵抗,只一招,就被李开浓擒住。汤贤生一掌退开李开浓,正想问询陆锦之可有受伤,哪里料到楚香印还是跟着自己跃下来,还没及反应,已被李开浓擒住。
盖玉阳见李开浓擒住楚香印,立即振臂让群丐围上,阴沉地笑道:“这位就是害了我们常舵主的元凶。”众人也见到汤贤生的掌法,与常百胜所受掌力确能吻合,对盖玉阳所说丝毫没有怀疑。当即围拢到汤贤生身边,对他指指点点。
几个乞丐不问三七二十一,举起手中的棍棒,便向汤贤生打来。汤贤生见这些乞丐的棍棒走势,知这些人都学些皮毛功夫,当即双脚震地,一声大喝,一招“我相”,内力四散,围上来的乞丐被汤贤生内力震开,都不觉毛骨悚然,群丐均想,在秦府之中,手举铜像之人想必就是眼下这人,是以在汤贤生四周又进又退,犹豫不决,不敢上前。陆锦之也感知到汤贤生内力惊人,被气浪掀翻衣角。
李开浓右手扣住楚香印咽喉,阴险地笑着,说道:“你的同伴在我手中,你还敢在这里肆意妄为。”汤贤生与陆锦之都紧皱眉头,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只见楚香印猛一矮身,正欲自行脱身,李开浓也觉得诧异,不想掌下已扣住楚香印命门,而这人竟不顾性命想要挣脱。楚香印觉得自己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是以要豁出性命,也不给汤贤生二人平添麻烦。但说楚香印一矮身,李开浓手中一空,当即向后一抓,楚香印速度极快,李开浓一抓并未抓到面门,但不偏不倚抓到楚香印的发箍。就一瞬间,束起的头发被李开浓抓开,长发飘飘,挡住李开浓视线,楚香印也借机窜出。
然而汤贤生顿时目瞪口呆,眼看着楚香印长发过腰,朱唇皓齿,面色红润,哪里是个少年,相处这么久的楚香印竟然是个姑娘。陆锦之倒不是很惊讶,似乎对此早已先知先觉。
就在楚香印头发四散,借机窜出之时,汤贤生却呆立不动,陆锦之见状,正要一步窜出,救回楚香印,却哪里料得又被盖玉阳与陈休宁堵住出路。就这一瞬间,李开浓双掌齐出,楚香印耳中风声阵阵,左避右躲,哪里避得开这掌势,李开浓见是女子,也不想伤着,近身时,变掌为爪,一爪抓住楚香印,再次锁紧咽喉,更加机警,让楚香印再挣脱不了。狞笑道:“不想是个俊俏的妮子,这就有点意思了。”
楚香印再度被擒,汤贤生这才反应过来,百感交集地叫道:“相印,你……”又不知说些什么。却听陆锦之忧心忡忡地说道:“李长老,还请你手下留情。”李开浓冷笑道:“要我手下留情,却也不难。”说着,眼睛转向盖玉阳,盖玉阳谄笑道:“我江陵分舵常舵主是死在这位姓汤的兄弟手下,只要你能够以死谢罪,我们自然不会难为这个漂亮的妮子。”在秦府之中,汤贤生曾自报家门杭州西湖汤府汤贤生,想是盖玉阳也记不得,故此时说不出名字,只称“这位姓汤的兄弟”。
汤贤生瞧着楚香印娇嫩的面庞,想想这些时日,日日与楚香印相伴,却没有留意至此。在遇到师父之前,可谓是花花公子,哪有识不得女子的道理。现下长长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些日子应是对妻子丁晓璐用情至深,没有留意其他,想想自己也是变化不少,感激师父的教导。然而此时看着楚香印香汗直滴,面容清秀,汤贤生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面,又摇了摇头,转眼看着陆锦之。陆锦之见汤贤生许久没有回话,便义愤填膺地说道:“常舵主的死与汤贤生没有丝毫关系,我才是杀害常舵主的凶手。”
常百胜闻言,眼珠一转,正要说话。李开浓却抢道:“此事与你无关,伤着常舵主的是这位汤兄弟的掌法,并不是你的弯刀。”陆锦之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屑道:“我又不是不会这套掌法。”李开浓微愠道:“我们已经查的明白,莫要在此胡说。”
陆锦之还要说话,汤贤生却朗声说道:“此事与我的朋友无关,是我一人所为,不要难为我这两位朋友。”又一掌推开陆锦之,示意让他不要说话。又接着说道:“汤某人任凭各位处置。”眼睛望着楚香印,娇滴滴如晨露微润,闲静静似娇花照水。
楚香印眼中湿润,泪水欲夺眶而出,喟然说道:“是我拖累了你,莫要管我。”声音听起来与以往大有不同,竟然这般的娇柔。却听盖玉阳奸笑道:“我这也好办,想问问几位,你们可知道当时四大神医中最为年轻的是谁?”又想了一想,道:“是三大神医。”只因“妙手”杜贤已故,盖玉阳改说三大神医。
汤贤生三人虽知晓,但均不搭话。盖玉阳说道:“那便是刘客白,号称‘毒圣’,我这位兄弟陈休宁与‘毒圣’刘客白交好,获赠了几颗药丸。”说着,向陈休宁伸出手去,陈休宁从怀中取了一个药瓶,缓缓取出一颗乌黑的药丸,交到盖玉阳的手中。盖玉阳道:“这颗药丸叫作‘乌蛊丸’,只要吃下去就会内力尽失。”说着走向汤贤生与陆锦之面前,道:“我不管你们二位是谁害了我们常舵主,只需要一人吃下这颗药丸,我们必不会为难其他人。”
汤贤生一把从盖玉阳手中抢到药丸,垂首道:“但愿如你所言,放了我两位朋友。”陆锦之再去抢药丸,却眼睁睁看着汤贤生将药丸一口吞入肚中。再瞧汤贤生,脸色渐渐发紫,身子已如泥般瘫倒。汤贤生自己也觉得平日里“大力金刚神功”傍身的气力全无,连双脚也无法站住地面,软倒在地。楚香印见状,确也无法反抗。陆锦之本在汤贤生身边,这时便忙抄手来扶,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开浓见汤贤生瘫倒在地,便欲松开扣住楚香印的手指。不料盖玉阳阻道:“李长老且莫松手,我们要看看姓汤的这小子是否有诈。”汤贤生哪里有诈,他清楚自己确实吃力药丸,眼下一点气力也无,已沦为鱼肉,卧在盖玉阳等人的砧板之上。眼睛凝望着楚香印,无可奈何,竟也说不出话来。
顿于此时,两条人影从空而降,自群丐面前飘过,洒下朵朵粉色花瓣。群丐眼神随即勾去,两条人影才端立西侧屋檐之上,只见两个女子,一身白色长衫,冰肌玉骨,在月华下娇艳欲滴。再看一条人影从两名女人身间穿过,只见这人脚尖已离了屋檐,踏在空中,身子仍是一般的轻盈,好似脚下踩踏云顶。转眼间,这条人影轻轻落地,众人定睛望去,花袍金冠,身材纤瘦。汤贤生、陆锦之、楚香印均识得此人,这人正是柴木斋斋主“花花书生”高标。
盖玉阳、李开浓等人对江湖之事也颇为知晓,看这绝世的轻功、佳人开路的排场,也能猜到来者正是高标。高标掌管柴木斋,这柴木斋是天下信息情报的汇总搜集之处,话说没有柴木斋不知道的江湖世事。盖玉阳、李开浓等人见状,脸上不由得涔出豆大汗珠。
高标缓缓走近汤贤生,盖玉阳拱手道:“不知阁下是敌是友?敢问阁下可是柴木斋高标先生。”高标向盖玉阳等人投了一眼,抚起衣袖,遮住口鼻,深锁眉头,道:“丐帮这气味真的是太臭了。”眼下虽是冬季,但群丐围聚,臭气熏天。又瞥了一眼李开浓,仍径直向汤贤生走去。
盖玉阳见状,怒道:“高标,别不识好歹。若是前来助我丐帮的仇人,就休想全身而退。”高标却仍不理睬,俯身探看了汤贤生的毒状,浅笑道:“盖玉阳,难道你不知道‘药王’是‘毒圣’的克星吗?”盖玉阳浑身一震,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如何可能。”高标摇了摇头,长身而起,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却看高标一步一步地走近李开浓,李开浓手中擒着楚香印,立即叫让高标驻足,莫要近身。高标嘴角露出鄙夷地笑容,说道:“蒙老西何等英雄,怎么能将‘大力金刚神功’传给你这等人。”李开浓哈哈大笑,道:“我这等人如何了,帮主瞧得起我,自然传我武功。”李开浓确实是蒙老西传授武功的第一人。
高标顿时凑上前去,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李开浓,怒吼道:“难道你看不出汤贤生所使的武功也是‘大力金刚神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