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汤贤生,他所练就的“大力金刚神功”共有三路,第一路变化极多,每招每式刚猛激荡,适宜与人对招,有九种招数。第二路自佛家《金刚经》中所论“摒除四相”而创,是神功的内力要诀,共分四种招数。第三路为蒙老西驾驭神功之后,自己领悟而出,乃是内外兼修,共五路招数,便是单单的这五路招数,使他显赫于武林之中,其中一路招数变化甚繁,能演变出十八般兵器,单是这一招,汤贤生修炼了半年始终还是未能入门。这五路招数中尚有一路“金刚之躯”,汤贤生攻入沉香谷时,曾与冯茗滔较量使用过这招,与少林寺的“金钟罩”功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黄蕴风一行人在三大门派眼前洋洋洒洒的走到秦振林身旁,将秦振林守在垓心,吴违枫与黄蕴风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便入了内堂去。秦振林起身抱拳,道:“黄帅大驾光临,恕秦某人今日招待不周了。”家业被破,自身难保,不想还这般风趣,果真是见识了大世面的人。黄蕴风回敬道:“秦大官人屡次相救,黄某没齿难忘,今日秦府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许明和尚也跟着哈哈笑道:“黄帅不畏生死,我兄弟等人哪个也不畏缩。”
丁东亚、王英泽等人均是头次面对面的见到黄蕴风,只见英姿飒爽、眉宇间英气不凡,明知龙潭虎穴,为着兄弟之情执意闯进来,虽当下与之为敌,也不免为之赞叹。常百胜、盖玉阳等丐帮众人也暗地佩服之至,但黄蕴风一行人的到来也在盖玉阳的意料之中,众人在佩服黄蕴风的同时,也端的为盖玉阳的机智感到庆幸。三个门派掌事之人都依照盖玉阳的约定,安排人手守住各处出口,形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守之势,让来者插翅难逃。
却说汤贤生见丁东亚站在大殿中央,情知此人胜了金钟罩。朗声说道:“敢问阁下姓名,在下汤贤生,杭州西湖汤府。”众人都知听过西湖汤府,而对汤贤生之名却是闻所未闻。丁东亚也自报了姓名和身份,相较而言,一人是初出茅庐,一人是江湖成名已久。丁东亚倒也不自傲,看了看年纪轻轻的汤贤生,笑道:“这套‘金钟罩’的功夫没有二十年只怕是练不下来,你瞧竹月老僧花甲之年,才使得这般功夫,我见你也不过二十岁,还是不要与我过招的好。”汤贤生淡淡一笑,道:“那倒未必,看招。”
话音未落,双掌左右交叉,各自画圆,一上一下,侧身迎风而出,正是一招“双龙埋头”。丁东亚起初甚是轻敌,见得这般年龄自称练就“金钟罩”,更是不信,不想对方双掌击来,掌风袭面,毛发迫直,不由双掌运气来挡。这一挡乃是本能出掌,运气未足,掌法也不够精明,与汤贤生双掌一碰,顿觉双臂酸麻,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心中大惊,叫道:“好大的臂力!”汤贤生也不禁飘飘然,道:“便是五百斤,我自能双手举起来,这会可信了我这金钟罩的功夫了。”心头才喜,顿时听得门外一人叫道:“确是天生神力,我来试试。”
众人举目看了过去,只见一青衣中年道士,络腮胡须,手中拿着一杆铁杵,这人将铁杵往地上重重一点,只见地板开裂成一条细细的缝隙。汤贤生见着膂力,暗自吃惊,问道:“阁下是何人。”那青衣道士还没说话,只见身后一胖一瘦又进来两名道士,正是采石派的陆淋召与陆淋符兄弟,原来是采石派的众人也攻破了西门进得大厅之中,陆淋召胖胖的身躯扭动着挤进门,喘着气道:“小子可曾听过‘铁臂重棍’孟石清?”汤贤生拱手道:“原来是孟老前辈,晚生有理了。”这孟石清与黄蕴风有过数次交手,膂力极大,手中铁杵有七十七斤重,却能舞得自如,有套旋风棍法,盖玉阳的重棍较之却不可同日而语。
孟石清一跃上前,走到丁东亚身旁,举手一扔,将手中铁杵扔给了汤贤生,汤贤生不明所以,本能的伸出右手去接这铁杵,不想铁杵乃是实心所铸,重量极大,右手一握铁杵,身子跟着往前倾去,忙就这铁棍稳住身子,差些跌倒在地。四大派众人见状,均哈哈大笑。孟石清也大笑道:“兄弟,五百斤你能举得起来,为何偏偏我这七十七斤的铁杵要你摔跤了呢。”汤贤生面上微红,也觉得甚是尴尬,瞧了瞧大厅中,见得西北角放了一尊财神关公的铜像,约了一人来高,将手中铁杵又扔回给孟石清,一纵身跑至铜像前,说道:“孟前辈,今日我两便比上一比,如何?”
孟石清看了看铜像,本知其意,却装作不明,问道:“如何个比法?”汤贤生用手敲了敲关公的铜像,又试了试重量,笑道:“你扔来铁杵,我接的不尽人意,是我输了。这下我们实实在在的比一比膂力,这尊关公铜像在此,乃是实心铸成。我两就各自施展本领,将铜像扛过头顶,如何?”孟石清听得此言,不禁放声大笑,道:“难道还怕你不成。”
这时,竹月已被黄蕴风等人扶起来,内伤未愈,咳了两声,道:“汤兄弟,这铜像虽非全部实心铸成,但铜壁厚近三寸,约七百余斤,铜像进门时便是十余人才扛进来。这种比法倒是免了得好,万一有个闪失,伤了内息。”汤贤生拍了拍关公铜像,道:“才七百余斤,我本以为有千斤重,这最是无趣,竹月法师就不用为汤某担心了。”转向孟石清,道:“七百斤,你道如何?”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七百余斤实然不是小数,在场中人均是江湖中成名人物,有着一身的本领与武艺,然而均自忖没这个能力去举起七百余斤的铜像。孟石清听到七百余斤,额头不禁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口中哪肯认输,只说眼前这小子虽不是娇瘦,但见膂力也不奇特,只道是虚晃,怕也无这本事,便一口答应下来,郑重说道:“那就赌上一赌,你倒是赌什么?”汤贤生起先只想挽回面子,才求得此法,不想对方真真实实的赌了起来,虽甚是欣喜,也顿感不知所措,于是向黄蕴风说道:“黄帅,这赌注你来定一定。”
黄蕴风也犹豫半天,始终不知如何赌法,这时南宫煜抢着说道:“情知你无法为四大门派说话,这便只赌你一派,若是你输了,你们采石派给我等让条路,让我等救了秦大官人出去。”盖玉阳心中大骇,深怕中计,抢道:“这等大事,岂能儿戏。”孟石清重棍点地,怒道:“莫非我还能输了不成。”盖玉阳道:“谨慎行事,只怕万一。”孟石清却不理他,拱手向陆淋符道:“掌派,你道如何?若是应了,便给他们下个赌注。”
陆淋符缓步走上前,道:“盖兄的话,自是没错的,这个赌还是要缓一缓,不能太过意气用事。”陆淋召吼道:“掌门师弟,应了师叔的意思才是,师叔既敢相赌,自有胜算。”陆淋召所说的师叔正是“铁臂重棍”孟石清。陆淋符轻轻的摇了摇头,平心静气道:“师叔,若是要赌,也是可以,但要将赌注押小一些。”孟石清本就犹豫不决,问道:“如何押小一些。”陆淋符只笑不语。汤贤生等得不耐烦,正色道:“是赌还是不赌。”
南宫煜道:“若是押小点,也未尝不可,若是你输了,你便撒手回家,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看如何?”这便将一派之事变作一人之事,见陆淋符、盖玉阳等人都未说话,孟石清摸了摸胡子,道;“那便依你,若是你输了,也撒手回家,莫要再管这事。”汤贤生点头同意,说着,双掌已出,一手抓住铜像的右肩,一手抓住铜像的左底,大喝一声,气力全出,却见铜像仍是纹丝未动。心中不免慌神,接着再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众人见得那铜像摇了一摇,不禁赞叹不已,然便是这么一摇,仍是无济于事。这次众人均未笑出声来,孟石清独个哈哈大笑,道:“小子,举不起来便莫要逞能了。”便这使出两次气力,汤贤生已是浑身汗水直滴,忽地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黄蕴风身后响起,道:“少主人,若实在动不了可千万别乱了内息。”说话的正是楚香印,楚香印一身红色长袍往汤贤生身边走去,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给汤贤生擦出额头的汗水。汤贤生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先过去,莫待抬起铜像来砸了你。”楚香印心中是万千个纠结,却仍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安慰道:“输了便输了,这七百余斤,除了师父外,试问谁能举过头顶。”
南宫煜听得此语,灵光一闪,来给汤贤生解围,说道:“孟石清,我这兄弟举不起来,你便来试试如何,若是你能举过头顶,才能算赢了,否则只能算是平手。”孟石清哈哈大笑,唤了两人,将铁杵给这二人抬住,捋起衣袖,便来举这铜像。
汤贤生喝道:“这得有个先来后到,我还未举过头顶,你来作甚,你且等等。”孟石清被吓得震住,顿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小子甚是狂妄,你来,你来……”楚香印见汤贤生硬要举起来,甚是无奈,也不知如何劝说,只是说道:“那便先调理调理气息。”汤贤生点了点头,双足盘坐在地,静静的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大周天。这才站起身来,依方才姿势,运足真气至双手劳宫穴,大喝一声:“金刚抱月”,却见那铜像晃动两下,汤贤生接着又是一声大喝,众人不分敌我均为他捏了一把汗,只见那铜像已渐渐离开底台,完完全全的由汤贤生气力所控,汤贤生接着又一声大喝,楚香印连忙闪身让开,汤贤生的双脚在地上踉踉跄跄的移动着,这铜像随着他的大喝,缓缓的横了过来,已然齐至胸前,孟石清面上已在抽搐,表情僵硬,心道这果真是天生神力。黄蕴风等人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只见汤贤生双脚稳抓地板,使出一招“破寿者相”,一股真力自丹田而上,直冲双臂,一鼓作气将铜像举上头顶。
黄蕴风等人见状,心中大快,甚是赞叹。四大门派中也不少数人为他呐喊,有些虽未表现于面上,心中已被这少年豪杰所震撼。只听得“哐”的一声,汤贤生已将七百余斤的铜像扔在地面,砸的地板木屑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