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胖子他们震天响的呼噜声，初一半倚在石头上，见段君珩没有反应，便伸手再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大我知道你没有睡。”
段君珩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在微弱的月光下仍旧显得灼灼生辉，他扭过头，盯着初一看，即使没有说话，那双眼睛中早已经写满了他要说的话。
“老大你是怎么想到做人贩子的。”
其实初一早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了，从当初的小王子，变成了人人捉弄的小乞儿，上天就像是和段君珩开了个玩笑一般，明明是那么完美的人，人生轨迹上却出现了这样的污点。
扯扯嘴角，初一知道段君珩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怜悯，这是她对段君珩这二十多年来的怜悯，不为其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可怜。
“钱。”
段君珩的回答一向如此简洁干练，就连说谎也是。
“老大你家没人了吗？”
段君珩的这二十多年来的日子她是知道了，但究竟是什么导致了段君珩踏上这条路的，在初一心中仍旧是个迷。
段君珩当初被拐卖，从前被当做小王子的他，在被拐卖的那一刻起，家人也一定急疯了吧。
想象着段君珩的家人将段君珩的照片挂在电线杆上的场景，想像他母亲父亲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场景，再……初一脑海中的画面突然跳转到了各个孩童被拐卖后，家中亲人也一定像段君珩家人那样着急吧？
“死了。”就像死水那般，段君珩回答的很是平静，也很自然，他没有闭上双眼，而是透过层层叠叠的枝丫，看着头顶的夜空。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在那里。”
在段君珩的记忆中，属于家人的回忆只剩下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逗自己开心的场面，女人长什么，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小的时候为了和一只狗抢一口粮食，他被那条狗追了三条大街，最后还是以自己没有看前方的路，撞上墙晕过去后，狗吃掉了那口粮结束了这场刺杀事件。
也是从这件事以后，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变得寥寥无几，就好像有一个专门偷记忆的人偷走了属于他的记忆。
而他也像是浴火重生一般，不再像以前那般软弱，将一个乞丐头头打败后，占据了那个原本属于头头的位置。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拐卖儿童。
段君珩无声的笑了一下，抬起手臂用手臂遮住双眼，他当了十五年的人贩子，行走在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拐卖了不少孩子，至始至终，也没有查出自己的身世。
这或许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小时候自己被拐卖，长大后变成了拐卖他人，可即便是这样，内心那块缺失依旧填补不回来了。
也罢，他就当他们都死了，这样今后的日子才能更加好过一些。
初一瞪大双眼看着段君珩用手指着的角落，从段君珩所及的视线中，初一终于看到了那颗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