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水桶里的男人唇角微勾,撩起温热的水洒在了肩头上。
长汀有些气闷,跟这男人交流实在是太费劲,不愿说话,难道就不能“嗯”一声,或是“哼”一声,又或是直接吼上一句“给老子滚”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尊主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话痨这老毛病一犯,她是完全没有自控力的,“虽说现在是夏季,但雨水毕竟太凉,你那样站在外面,一旦激出毛病来,可谓是追悔莫及。这有些毛病,年轻时是感觉不出来的,可是,等上了年纪就要受折磨了。例如,什么风湿骨痛之类的……”
花慕寒在房中把眉间拧成了个大大的“川”字,方才那番道歉,他听着还是很顺耳的,可话一转,就又变味儿了。
这个澡他洗的一点都不寂寞,长汀绝对是有说单口相声的潜质,引经据典,把淋雨的害处、泡热水澡的好处,一一摆了个清楚。
开始时,她每说上几句还会停一下,等候里面的回应,后来直接习惯了花慕寒的那份淡定,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起来。
可那份滔滔不绝并没有坚持多久,没有听众的单口相声,说着实在是无趣。
听到房外的声音越来越含糊,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沉寂了下来,花慕寒微微蹙眉,出了浴桶后,披上了一件干净的绸衣,打开了房门。
看着坐在地上怀抱木桶,下巴抵在桶把上已然睡着的大男孩儿,他无奈的浅浅一笑。为防弄醒她,先点了她的睡穴,退去了那双沾满泥水的鞋子,才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摸到她那淋湿的半侧衣衫,他毫不迟疑的便伸手向衣带解去。
肌肤很白,但很是稚嫩,处处透着青涩……
解开睡穴的下一刻,她一个翻身,便趴在了床上,睡的极其甜美。
花慕寒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伸手扯过薄被,帮她盖上。
他没有马上回去睡觉,而是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雨幕。
不自控的,每隔上一段时间,他就会侧目往那张小木床上看一眼。以至于后来,他甚至忘了外面的雨,眼睛里只有那张沉睡中、唇角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脸……
※※※
次日清晨,天刚微微亮,长汀就醒了。早睡早起,是“老领导”给她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之一。
她迷迷瞪瞪的坐起身来,看着床下那双沾满泥巴的鞋子,大脑一阵迟钝。
忽的,她大惊失色,整个人看着都不好了!
除了被人脱了鞋子,居然──还被人脱了衣服?!
她真是羞窘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忙不迭的进行着自我安慰,得亏啊,得亏有先见之明,在睡前吃了一丸药,不然,非得露馅儿不可。
昨晚,他如果已经看过了自己的身子,应当不会再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可她仍旧羞赧的很,虽如今这个岁数,身子根本就没怎么发育,但毕竟是被个大男人看过了。
她见里屋的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声响传出,为防吵醒还在睡觉的叛逆男神,轻手轻脚的穿衣下地,往外面走去。
昨夜刚下了雨,空气格外清新。
朦胧的晨曦里,落花在地上铺成了或粉或白或红的毯子,清风袭来,花香扑鼻,真让人提精神。
隔壁的房间也静悄悄的,她冲房门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找到清水洗漱了一番,就开始了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等尘烟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正巧碰到她从房后跑了出来,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
“大早上的,你干嘛呢?洗澡了?”尘烟揉搓着睡眼,看到她的脸上、衣服上都湿漉漉的,满是起床气的嚷嚷道。
长汀一边在原地不停的高抬腿,一边小脸通红的咧嘴嘲笑,“还早呢,你这也太懒了,我都围着落花圃跑到第九圈了。”
尘烟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她那是出了一身的汗,“你个臭小子有毛病吧?大早上抽疯呢?”
长汀大大的白了他一眼,一溜烟儿又消失在了密密的花树中,唯剩声音断断续续飘来,“大早上起来就胡乱冒烟儿,你才有病呢……”
尘烟气呼呼的去洗漱,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一下这个不怕自己的大男孩儿。
就在他洗漱接近尾声时,长汀又转了回来。
他赶忙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水,可是,就在他跳下石阶时,长汀身子一晃,已经灵活的像猴子般钻到了一株梨树上,而且,还开始在众多的树间不停的穿梭。
尘烟彻底傻眼了,眼角不停的抽搐,良久,才声音有些嘶哑的喊道:“你属猴子的啊,不上树难受吗?”
长汀在一株桃树上停了下来,从花枝中探出红扑扑的小脸,随手抓了一把粉嫩的花瓣,远远的向他扬去,“你怎么这么傻,看不出来我这是在锻炼身体吗?嗳,昨天咱俩比赛有人捣乱,要不,现在重新比一场吧,就比爬树,怎样?”
尘烟被噎,瞪视着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费力的咽了咽唾沫,朝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向房中走去,“我还得伺候主子洗漱呢,哪有那些闲工夫陪你个臭小子瞎玩儿!”
他可不傻,大意了一次,岂能再大意第二次。
长汀蹲在树杈上,冲着他的后背调皮的直甩小拇指,“啧啧,不敢应战直说就是了,我让你十棵!”
尘烟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往房间里走,暗暗恨得的是咬牙切齿,百里长汀,你个臭小子好好给小爷等着!
长汀又是吐舌,又是做鬼脸,刹那间,人又消失在了层层花树间。
※※※
花慕寒醒来,躺在床上轻唤,“百里长汀。”
已经候在外间的尘烟推门走了进来,“主子。”
花慕寒微微蹙眉,向门外空空的小木床上瞟了一眼,并未开口询问。
尘烟向前帮他穿衣,然后再娴熟的为他束发,最后,还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撇嘴感叹,“主子,真不知道这任老头儿长了双什么眼睛,收徒弟总能收到这些个稀奇古怪的。就百里长汀那个臭小子,比起安澜来,真是有过之无不及,简直就是个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