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五章】秘密换平安
何劲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危。平乐知道后,拭了拭额头浸出的冷汗。
平乐此时身处殷延之的书房,她的身旁立着自从进了门便没正眼看过她的殷裔……
“裔儿,家主的信物你当成儿戏吗?”殷延之怒喝道。殷裔不语,殷延之将目光转向平乐。“阿乐,你先下去用些伤药。关于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平乐点头,她确实疼的厉害,只是这些疼,比起以前心疼却要好上太多了。她不怕疼,再疼她也能忍,只是心若疼,再能忍痛的她也不由得想要痛呼出声。
三年了,整整三年,她己经可以做到一整天不再想起他了。
可命运便是如此,让她无论如何也挣不脱。也许旁人会说,她若不来殷氏便好了,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一切真的不会发生吗?命运即定,只是换个时间,换个方法,他们终究会再遇的。
“平乐,你不必离开,父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个逆子,难道还要火上浇油吗?你没见阿乐受伤了,她需要郎中诊制,你却还将她拦在这里。难道你忘了,当年可是你自己选择娶她为妻的,甚至不惜将殷氏百年珍藏的孤本予她。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殷延之实在气极,有些事,他想私下和殷裔说项,毕竟父子俩,没有什么事不能宣诸于口的。
此时即己娶了周芙,那便该和阿乐来人了断,平乐一五一十将她来殷氏的动机说了个清楚,殷延之听后,久久沉默。最终点头……
他不想自己的悲剧的殷裔身上重演。更不想那兄弟相残之事出现在殷氏。
平乐说的没错,那孩子虽是殷裔的,却不是嫡子,便是这样的出身。即便回了殷氏,也是倍受欺凌。不是长辈有意为难,而是殷氏所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那般对他。
平乐这女郎并不是个好欺负的,想当年,她能从楚溯身边逃离,而且还能示警于殷氏,可见这女郎确是个有手段的,若真的惹怒了她,对殷氏没有丝毫好处。
自然,他可以下手解决了她。自此一劳永逸。
可。不能。
若有一日。裔儿‘清醒’了,他又到哪里寻一个平乐赔他。如裔儿曾经对他说过的,天下女郎多矣,可平乐只有一个。
如果此时真将平乐逼死在殷氏。他岂不成了罪人。何况这女郎于殷氏算是有大恩。何必逼得她走投无路。
何况此时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殷氏风雨飘摇,还是快些将事情解决来的重要。
殷延之想清楚这些,最终当着平乐的殷裔的面无口。
“阿乐为何而来,为父清楚。裔儿,周氏己入门,她的孩儿将来便是嫡子。此一时彼一时,再不必像原先那般为了防外戚而生事了。所以父亲的意思是。那个唤玮儿的孩子,你便不要再寻了吧。”
“不,即是我的血脉,自该入我殷氏。父亲,此事你不必理会。我亦知平乐为何而回。无非是求我放过他们母子。可父亲也知此时乱世,焉知将孩子接进殷氏,不是救了孩子。至于平乐,她若想留,便留,不想留,随时可以离开。”
“可阿乐不愿……”
“她愿与不愿是她的事,于我无关,即是我殷氏血脉,孩子必须接回殷氏。”殷裔毫不相让,殷延之据理力争。平乐则沉默着,她知道殷延之那条路是走不通了。殷裔己不是三年前的殷裔,那时他还会顾虑着殷延之与几位长老,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六亲不认。
说是怪物也不为过。
可她却天真的想要和怪物讨价还价。平乐,沦落至此,真真的咎由自取啊。
可人生之路只能前行,无法后退。即便知道错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家主,郎君,不必再争了。郎君,我不会把安儿交给你的,除非,我死。”
殷裔笑了,觉得平乐真是笨的可以,她若死了,他便不用费力去争了,母亲己殒,孩子自该被父亲养育。“我若死了,殷氏祠堂里有什么便成了迷。而郎君你,永远不会知道三年前在祠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平乐在赌。
赌不管是殷裔还是殷延之对祠堂内有什么都十分好奇,他们应该也暗中派人进去查探过,但若不出她所料,该是有去无回的。
祠堂中的东西,说出来有些怪力乱神。世上除了她,或许没人能明白。
果然,殷延之和殷裔都沉默了。
他们确实都曾派人秘密入殷氏祠堂探访,但全是有去无回,生死不明。
殷裔脑海中对祠堂的印象很淡,隐约间,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那声音时有时无,待他恢复意识,人己在祠堂外。
他记得,三年前,他该是死了的。
可他却活了。
而他之所以活下来的最大原因是,平乐和祠堂。
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有些事,即便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追求到真相,他己经释然了,告诉自己不管祠堂中有什么,只要对殷氏对他无害,便让它永远存在下去吧,可平乐的一句话,却让他不由得再次深思……
“阿乐,祠堂中到底有什么?为何你可以平安出来,可除了你之外,任何人进去,哪怕是殷氏族人,也会丢了性命?”祠堂的起源己经从追溯,反正几百年来,死去的家主及其发妻都会被送进祠堂安葬,为何要如何做却是谁也回答不出的问题。
几位长老也曾和殷延之商议过,要不要向平乐逼供,可那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一时间实在分身乏术,最终平乐又失踪了,此事才做罢。现在平乐即提出,殷延之觉得用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换殷氏数百年的秘密,实在是划算。
妥协?不妥协?殷裔心中一时无法决定。
理智上他觉得自己的孩子该回归殷氏,可他心中对祠堂亦很是在意。有时他会想,自己是不是病了,所以才无法理解自己以前做的事情?
如看上这个平氏庶女。还有便是一路护送她去楚地,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助她恢复容貌,不仅如此,竟然还只身闯进楚国皇宫,阻止她下嫁楚溯。不仅如此,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还有很多……可他现在想来,却觉得那些记忆与他无关,可那明明便是他的记忆。
他知道祠堂是关键。
可若这般轻易应下,岂不正中平乐下怀……
“告诉我祠堂的秘密,我会只当从未与你相识……”
你试过一个郎君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只当从未与你相识吗?心真的是很痛,平乐安慰自己,因为后背痛,所以她才有落泪的冲动,与殷裔完全无关。
“若想知道祠堂的秘密,郎君需要与我再入一次祠堂。祠堂中的事无法宣诸于口……那之后,我会离开。郎君保证不要再派人去找安儿。”
没想到最终还是利用了这个秘密。
“好。”最终,殷裔点头。
事情算是有了定夺,平乐自去养伤上药,殷延之与殷裔在书房中继续刚才的话题。
“裔儿,你真的要与平乐再进一次祠堂?”这是件险事,谁也不知道祠堂中到底有什么?只知道很危险。为了求证,让自己置身险境,殷延之很是担忧。
“万事都要付出代价的,这是父亲教给儿子的。父亲,一切都如父亲所愿,我娶了周氏女为妻,殷氏周氏联姻。殷氏稳掌半壁江山。这是我给为殷氏做的全部了。至于入祠堂之事,还请父亲不要阻止。”人活着,总想要活个清楚明白。
殷裔觉得自己现在活的很糊涂。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殷氏的强大?殷氏难道还不够强大吗?殷氏强大后呢?他又要做什么?
一切所为,他都用理智来判断。
他判断平乐对他无用,所以三年前他冷眼旁观看着平乐离去。
他判断何劲一心向着平乐,于他来说己是一种背叛,所以何劲再次拒绝他的命令后,他会对他处以私刑。
他判断娶周氏女对殷氏和他有莫大的好处,所以他默许。只是真的入了洞房,他竟然发现,有的时候光用理智无法说服自己。他无法忍受与周氏女共处一室,哪怕只是片刻……
周氏女出向高贵,教养良好。可他就是无法让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他心中的确不在乎那个叫平乐的女郎。
可见她那么毫不犹豫的冲向何劲,他竟然心生要将她一起惩戒的冲动。
于是,他亦做了。
可做过后发现,那对于他的心情毫无帮助,相反的,他觉是心中更加憋闷,那种感觉是他近几年从未有过的。
一时间,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什么又是可以舍弃的。什么是他需要知道的,什么又是他没必要追究的……
种种情绪向他涌来。殷裔觉得脑子几乎快要炸了。
进祠堂的日子定在五日后,殷氏只有殷延之与几位长老知晓,殷延之不想多生事端,此时殷氏看似光鲜,可左右都有虎视眈眈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