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和易剑大概已经蹲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并不累,或者应该说他们觉得这样一直蹲着比起去破解谜题或者应付死物活物的机巧机关和各种难题还要更让他们感觉疲劳。
为什么以张云的脑子和易剑的身手还要这般蹲着?很简单,因为修建这座地宫的前辈们似乎要跟进入地宫的后辈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在张云和易剑的面前是呈半圆分布的十八道只容一人进入的入口,所有的入口除了角度不同,没有任何其它的区别。
张云没有找到任何提示,易剑在张云的指挥下进行的三十六次尝试也都以失败告终。于是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张云和易剑不得不蹲在地上开始准备用掷色子的方法来确定他们走哪一条通道。
“这么搞可不太妙啊。”张云挠着头无奈道,“这连色子都拿出来扔,万一那些老王八后面的设计全是这样那岂不成了完全赌运气的活计?那还玩个屁!怪不得开头那两件所为的宝贝就重得让人烫手,原来在这等着呢。入地宫者到此地后根本不可能后退,那么就一定要面对这种情况,所以到时候万一死了的话,这两个本子还不就重新留下来了么?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我掷了三个六。”易剑已经深深地明白这座地宫的可怕和讨厌之处,以至于事到如今不论张云是否还会发脾气或者左一句右一句的“老王八”骂个不停,他却已经可以重新安静地面对眼前的一切。当然,易剑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这一路上跟一个比话唠更可怕的张云走下来,他已经学会了在张云面前完全放松自己,不再有任何的“伪装”在身。而正是这种放松和之前对一无神剑谱的浅读让他进入了真正的大自在状态。
张云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拍拍易剑的肩头:“你可真是厉害,掷了六次,有四次都是三个六,我服了你了。成吧,咱们就走左数第一扇门。”
原来是张云和易剑左思右想无果,又不愿在此地没完没了地耽误时间,最终便决定由张云掷铜钱以定数门之起止,由易剑掷色子来确定具体的数目,然后二人凭运气得到的结果相加之后就是下一步选择的路线。
左起第一扇门自然就是从右数的第十八扇,这是张云和易剑共同决定的结果,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这地宫里完全凭运气做出选择。
不论是头脑还是本事都没了效力,所有的一切全凭天命。
张云忽然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头疼和纠结实在很傻,而且这样撞大运的选择看上去虽然没有可控性,但其实很有意思,因为未知。
易剑看了看张云,微微一笑,其实他从一开始看到这里的十八扇门,就在想张云会怎么做,而当听到张云说出那种类似于撞大运的方法时,他就已经很想笑一笑,因为他终于知道,天底下还有些事能叫目前失着忆的张云头疼然后放弃思考。
漆黑的通道极窄,张云在前,易剑在后,二人走得并不慢。有张云制作的探路棒在前面趟地,有握紧了断剑的易剑凝神待战地随在张云身后,有张云随时准备全力开动的头脑,在这种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通道会通到哪里的情况下,快速通过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突然间张云手中一沉,早有准备的他轻喝一声“上墙”,随即便觉得腰间一紧,然后他整个人就趴在了易剑的背上。而易剑则从腰间扯下一根二尺来长的铁钎随手插向侧面,在四方剑意驱使之下的铁钎很轻易地刺入了由纯天然坚岩制成的墙壁中,于是下一刻易剑背着张云变成了蜘蛛人,沿墙向前疾行。
“放针报路。”张云再次下了指令,易剑无条件执行。
十四根针被安排成十四个均匀分配的方向射出,易剑几乎在那些绣花针出手的瞬间就报了二字:“地面。”
“地面?呸,老土却实用的手段。快跑,就走墙面,刺空则向右转!”张云迅速发声,同时开始在自己背上的包里翻腾起来,似乎是要拿什么大件的东西出来。
“右?”易剑依然准确迅速地执行着张云的指示,不过他此刻手中铁钎可是扎在左手边的墙上,张云却说了句刺空则向右转。
“地宫的建造者很喜欢泰山,五岳泰山为东,而咱们现在的右侧就是东方。”张云解释着原因的同时也翻出了一大团似乎是皮制品的东西。
“你记得方向?”易剑有疑问的点立刻变成了张云话中的“东方”。
“废话,进这种地方不记方向怎么行?难不成用猜的么?我从下来之前就已经记准了方向了,不用担心,不会有错的。”张云开始从那一大团皮制品中抽出许多条麻绳,分别往自己和易剑肩膀上早已经缝制好的布环上面系去。
易剑撇了撇嘴,忽然间发觉那些下陷的石头摩擦的声音响了很多。
“果然是下九梯,真会玩,真有钱。”张云感叹的同时猛拍易剑肩膀,“加速加速,一会儿记得别转错了方向,咱们这场豪赌还没完事呢。”
易剑听出了张云话中的兴奋之意,于是微微一笑,握着铁钎的双手骤然发力,原本不过与常人奔跑速度差不多的张云和易剑突然间变成了黑夜中的一道影子,瞬间便将百丈距离变成了咫尺长短。
易剑的铁钎果然落空,而他也如张云所吩咐的果断放弃了当前的墙面,双脚一蹬向右侧冲去。
铁钎换成手中断剑,易剑以右手食、中、拇三指“捏”着断剑轻轻身前一递,那是四方剑中的“折南枝”,被他手中断剑用来,将一个“折”字发挥到了极致。
易剑只觉得指尖微微一颤,随即便有石屑乱飞的动静响起。他知道自己这一纵身的方向确实有墙面存在,于是乎换剑为钎,又是一钎刺出,精准无比地送进了先一刻被断剑那记“折南枝”削薄了一块的墙面之中。
“前方死路!”易剑一声低喝,左手铁钎一横一拨,止住了他与背后张云的冲击之势。
张云正要探探前面情况,眼前却忽然一亮。
“进去。”张云的声音既轻且快。易剑则在他第一个字响起的瞬间便已抽出铁钎,背着张云飘进了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石室中。
“真没想到,我居然没有像我的前辈一样老死在这里。”一个极其怪异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好像这个人原本是个哑巴,只是今天才突然又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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