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先生家的大小姐,成了阿弟的老婆。而这一切,还多亏了木椟。
当时,木椟把阿弟和白朗先生家的大小姐留在疯人谷,赶着去王城。所以阿弟就趁机霸王硬上弓了?
总之,阿弟现在是安德王国里最有钱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去历险?”
木椟问道。
你已经去了白朗先生的大小姐,达成所愿。不在家好好看护庄园照顾生意,还出来瞎跑?
阿弟用力挺起胸膛,说道:
“我要成为一个勇士。真正的勇士。让所有人敬佩我!”
木椟瞥了一眼阿弟。
要做勇士,就不能遇到事撒腿就跑。只是,阿弟能吗?
小地怪的眼力不好,尤其受不了地面世界的刺眼光线。木瓜就给阿弟做了一顶巨大的冠帽,前面伸出一个长长的帽舌遮挡阳光。
小地怪眼力不好,但嗅觉和听觉却极其敏锐,而且擅长制作机关陷阱。
有了阿弟在身边,捕捉山鸡野兔,容易了很多。
莫高山山势雄浑,岩石的山峰陡峭直立,很少有树木能在那些立陡立崖的山石上扎根生长。
高高的山顶,带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谷间,偶尔会有些高山融雪汇集的湖泊。或大或小。
循着没有路的山谷,木椟他们走得很艰难。却一直再往前走。
应该找到些什么?能够看到些什么?木椟通通不知道。就像,在落金山下宿营时,木椟也没想到那个废弃的矿洞,竟然连通着小地怪的世界。更没想到小地怪的地下世界,会那么广阔,一如山南的人类城邦,繁华、充满种种神奇。
所以不管前面有什么,继续走下去才是关键。
走了很多天,终于看到了森林。就在两座大门一样对峙的大山后面。绿葱葱的森林茂密繁盛,一直绵延着,覆盖了整个山谷。
看到森林,阿弟兴奋地大喊起来。
从地下世界来到地面,阿弟还是第一次看到森林。而眼前绿意盎然的森林,跟地下世界的蘑菇森林完全不一样。
小妖却没有露出该有的兴奋。坐在木椟的头顶,皱起了眉。
不光是小妖,木椟也感觉到了。还有有菜。
有菜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木椟,目光中带着狐疑。木椟点了点头。
是有一股浓重的情绪,凝聚在森林里,透过森林的边缘,向外弥撒着。
那种感觉,凝重、黏稠,像是,隐忍在心底的愤怒。隐而未发,却又时刻都在寻机爆发。
木椟深深吸了气,向前走去。
莫高山的森林,跟高崖以南的妖精森林有着很大的不同。那些树木,都是高崖以南不常见到的。黑榆、白桦、黄栌、红枫,偶尔还夹杂着针叶的松衫。虽然还没有进入秋季,一些早落的树叶还是展露出红的黄的亮丽色彩。
莫高山的森林更加安静。既听不到虫鸣,也没有鸟叫,甚至连风舞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没有。整个森林安静得,就只剩下几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声。
小妖坐在木椟的头顶上,来回打量着。
一座森林,怎么可能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森林里除了有树,还要有其他居民在里面。难道它们全都是哑巴,都不会发出声音?
还是,整座森林因为这个陌生人的闯入,变得沉默了?
“大家千万小心。”
小妖说道:
“莫高山的森林,非常的不友好。”
木椟想起小妖说过,森林分黑白。
“你是说,这个森林是个黑森林?”
木椟问道,小妖摇着头。
还不能确定这个森林是不是黑森林。但很明显,这座森林对这几个陌生人,表现出强烈的怀疑,和拒绝。
有菜左右张望着,来到一处溪水边,捧起溪水喝到嘴里,随即大口地吐出来。
“水是苦的!”
水怎么会是哭的?
木椟不相信,也掬起一捧溪水送进嘴里。
温吞吞的溪水,带着一股苦咸的味道,沾染着舌尖,化成又涩又麻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流淌出来的眼泪,悲伤的眼泪。可是,是谁的泪水?森林吗?可是森林又为什么会哭?
木椟抬起头,四下打量着。
森林里没有明显的道路。甚至连野兽走出的兽道都看不出来。低矮的灌木常常挡住视线。走过时,灌木细长的枝条还会回弹回来,抽在身上打在脸上,火燎燎地疼。
如果今晚要在这里宿营,一定要多加小心了。最好三个人轮番守夜,提防危险。还有阿弟,不要再架设陷阱捕捉山鸡野兔了。
这座森林这么不友好,要是使出什么报复手段,就麻烦了。
天色,受到森林的遮挡,黑得格外早。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森林里的温度很快就凉了下来。
木椟打量着周围,指着前面一片林木围成的空地说道:
“我们去那里宿营吧。”
空地中长着茂密的软草。绿油油的软草叶片细长茎秆柔软,一大蓬一大蓬的,密密实实铺展开来,像个厚实的草垫子。
木瓜拖着滑撬走过来,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
“草下面有水?”
木瓜说着,抬起脚底看着。
木椟也感觉到了。密实的草垫子下面,慢慢地浸出水来,一脚踩下去,就会沾湿脚面。可是抬起脚时,浸出的水又像是被草垫子吸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自己刚刚走过来时,明明没有水啊。
木椟打量着周围。
周围的树木,如同雕塑一般静立。静寂无声的树影,如同一个个冷漠的身影,带着猜忌透出鄙夷,向木椟传递着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息:
我们,不欢迎你们。赶快滚!
这还真有点......
木椟看到远处山脚下,躺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四四方方石头表面平整光滑。
石头,不是森林的一份子吧?就算是,我也不信你们能有本事让一块大石头喷出水来!
“我们去那里!”
木椟说道,负气地向着大石头走过去。
森林的确没有本事让一块喷出水来。但是森林有能力让宿营的人捡不到燃烧的木柴。
那些明明已经干枯的树枝、腐朽的倒木,就在你捡到手里的瞬间,就会发现它们已经湿得能滴下水来。
而且,木椟和木瓜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水源,无论是半山腰流淌下来的溪水,石缝中涌出来的泉水,甚至石窝里积蓄的雨水,无不透出苦咸的味道。
生不了篝火,没有水,做不成晚饭。几个人只能简单地吃些干粮充饥。
入夜的森林,没有篝火,变得格外的阴冷刺骨。
而没有篝火,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就是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看不到临近的危险。
要知道,森林里很多凶猛的,都是趁着夜色出来捕食。有篝火,至少还能吓阻它们。如今点不成篝火,又该怎么办?
“放心,我有。”
阿弟拍着胸脯说道,然后抽动着鼻子四处闻着,又说道:
“周围没有危险的味道,没危险。”
话是这么说,阿弟还是用力地挤到了有菜的身边。有菜掀起毯子,盖到阿弟身上。小声地说道:
“你们说,这座森林是不是被人施了魔法?”
对一整片森林施魔法?那得是多厉害的魔法师。还有就是,为什么要对一整片森林施魔法?
半晌,有菜又说道:
“算了,我也是瞎猜的。”
沉默了半晌,有菜忍不住又说道:
“可是,整座森林里,连个会叫的小鸟会叫的虫子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还有那些草地上冒出来的水,那些变苦变咸的水。你们不觉得,是森林在故意跟我们找茬吗?”
是在找茬。因为森林不欢迎我们,想赶我们走。我能感觉到。
木椟长长地吐出一口。
可是,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们初来乍到什么也没做过。甚至连口水都没喝。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木椟心里想着,大声说道:
“你们先睡,我负责守夜。”
说着,把无赦长刀抱在怀里。
不管怎样,只希望这一夜能平安无事。更多的事情,等明天天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