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楷听完了之后,便跟独孤盛商量,让他带着人,再到嵩山走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刘寄北的妻儿带到长安。
独孤盛一边看着自己残废的左手,一边脸色阴郁的答应了独孤楷。
葛都离开了长亭之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独孤楷为什么要绑架刘寄北妻儿,在他的记忆中,尽管刘寄北武功不错,但是,身份却很平庸,他不明白独孤楷究竟是看中了刘寄北什么地方,如此的对刘寄北不依不饶?
同时,他又不禁想起独孤楷的那个条件,更是在心里不住的思忖着,他觉得独孤楷的条件虽然简单,却很不容易办到,别的不说,单是那一晚刘寄北在他面前,轻描淡写的击退了葛玦时,所表现出的那一手武功,眼力高明的他,十分清醒的意识到,即便是他自己真的和刘寄北动起手来,胜负也殊难预料。
另外,葛都潜意识里,总觉得独孤楷在敷衍自己,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交换条件时闪烁不定的眼神,都显得意味深长。
葛都认识独孤楷已经很长时间了,凭着对独孤楷的了解,他怀疑独孤楷很可能是在骗自己。
葛都合计来合计去,最后觉得在刘寄北和独孤楷之间,还是应该选择前者。
他是老江湖,一生之中,阅人多矣,尽管他和刘寄北交往不多,而且还彼此对立,不过,他觉得刘寄北这个人,重情重义,还是可以信赖的。
况且,葛都身上有着《仿鸟迹》的秘笈,而它正是刘寄北一心想要的,凭着这一点,他足可以制约住刘寄北,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怕刘寄北不尽心尽力的帮自己完成联姻的事情。
葛都取舍已定之后,觉得应该先找到刘寄北,提醒他提防独孤楷。
葛都之所以这样做,并非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考虑到刘寄北一但受制于独孤楷,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联姻的事情。
他费了不少的劲儿,才和葛玦找到了迦旃林提栖身的那个院子。
为了不使场面过于尴尬,葛都决定自己先进去,而让葛玦在院子外边守着。
他刚进到院子的时候,迦旃林提和春巴菍正对刘寄北翘首以盼,忽然看到他闯了进来,俩人都是一愣。
一直围着春巴菍转悠的“黑风”,猛然见到陌生人进了来,立时便往上扑,谁知被葛都轻轻的一扒拉,便连滚带爬的跌到了一边。
春巴菍为此大怒,立时便要出手对付葛都,却被迦旃林提拦住,他知道葛都的武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春巴菍过了去,那么,很可能三招两式,便会被葛都打伤。
为了避免产生无谓的误会,葛都开门见山的说明自己的意图,并且让刘寄北出来见他。
迦旃林提看到葛都并无恶意,便告诉他说刘寄北并没有回来。
葛都见到如此的不巧,就想一走了之,可是,却被迦旃林提留住。
迦旃林提知道葛都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他来找刘寄北,一定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出言挽留。
葛都左右无事,于是便随着迦旃林提进了屋等候。
在刘寄北回来之前,迦旃林提曾数次探寻葛都的口风,均被葛都拒绝。
正当葛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刘寄北可算回了来,不过,令葛都感到意外的是,刘寄北竟然把失踪多时的墨贴巴也一并带了回来。
看到了墨贴巴手腕上的绳子,葛都不用问也知道,墨贴巴是被刘寄北捉回来的。
他心中闪电般的思忖了一下之后,决定用自己探听回来的消息,换取墨贴巴的自由。
葛都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把自己探听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寄北和迦旃林提。
刘寄北听完之后,禁不住犯起了愁,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立刻前往嵩山,保护自己的妻儿。
还是迦旃林提做事老道,他先是对葛都下了逐客令,使得葛氏父子离开了院子,随后,便拉着刘寄北回到了屋中,一边端上了饭菜,一边安慰刘寄北。
春巴菍在旁边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已然止住眼泪,开始和迦旃林提一道劝解刘寄北。
刘寄北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不过,他冷静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如果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那么,一定会让那俩人更加着急。
所以,刘寄北佯装听从了那俩人的劝告,逼着自己先把饭吃完,随后,抹了抹嘴巴,对着迦旃林提说道:“依兄长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迦旃林提眼中闪过妖异的神色,说道:“我觉得应该先弄清楚消息的真假,换句话说,不管通过什么手段,先找到独孤楷再说。”
刘寄北叹道:“即使找到了他,可他若是已经把独孤盛派了出去,咱们不也是白跑一趟。”
迦旃林提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假如真像你所说的,独孤盛已经在赶往嵩山的途中,那么,为兄便毛遂自荐,暂时离开长安,抓紧时间,争取赶在独孤盛前面回到嵩山,保证让你妻儿毫发无损。”
刘寄北眼前一亮,说道:“如此说来,咱们还真得先找到独孤楷,证实一下消息的真假,然后再合计下一步该怎么做。”
迦旃林提笑道:“你本就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放心吧兄弟,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春巴菍此时忽然说道:“如果葛都所言不假,我也想随着大哥前往嵩山?”
刘寄北一愣,问道:“你刚来长安不久,怎的便想离开了?”
春巴菍低着头,小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就算有迦旃林提大哥替你回嵩山,可你还会很惦记着的,我虽然武功又不高,心思又不灵敏,不过,有我陪着大哥,多多少少会有些照应,这样一来,你也会安心不少,再说,我早就想见一见她们娘俩了,我的意思你该明白的。”
此时的刘寄北心中像打碎了五味瓶,究竟是什么滋味,他也说不上来,朝着春巴菍强颜一笑,叹道:“其实,这一次本该是我回去的,可是,偏我这一闲人,竟然缠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着你们为我这般操劳,我真的感到很惭愧。”
春巴菍温柔一笑,说道:“如果我真的走了,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
刘寄北点了点头,说道:“莫说是一件,就算是千百件,我也不会推辞的。”
春巴菍叹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现在虽然不是‘白虎夷王’了,但是族人的事情,我仍是很不放心,在我走了之后,希望你能够帮助他们,得到朝廷的认可,你能做到吗?”
刘寄北重重的点首道:“只要我不死,便会倾尽全力帮助你完成心愿!”
春巴菍嗔道:“你看你,偏说些不吉利的话,如果你死了,我还能独活吗?”
她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迦旃林提还在身边,禁不住羞红双靥,垂下了螓首。
迦旃林提为了证实葛都说的真假,早早便离开了院子。
刘寄北本来要跟着迦旃林提一道去,可是迦旃林提见他劳累了一宿,有点疲乏,便制止了他。
刘寄北不从,迦旃林提只好跟他说,自己这一次去找独孤盛,并非是独孤楷,因为只要证实了独孤盛的行踪,便能确定消息的真假,这又不是去打架,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刘寄北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放任迦旃林提一个人走了,他休息了一下之后,觉得精力恢复了过来,忽然记起今天是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婚期,于是跟春巴菍说,想到杨府去看一看,无论如何,既然赶上了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大喜日子,作为好兄弟,他怎的也要露个面。
征得了春巴菍的同意之后,刘寄北出了院子,步入华阳街后,径直的朝着北第走来,当他经过尚冠前街的街口时,忽然被街道深处的热闹气氛吸引住,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不由自主的拐了进去。
等到刘寄北来到了喧哗的地点,站在尚冠前街的道边上,这才透过人群,看清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来的不早不晚,偏赶上了杨府和李府迎亲的队伍往回走,由于声势较大,故而引来诸多百姓的围观。
刘寄北虽然没有去过独孤信的府邸,但也知道是坐落在宣平门的附近,此时,看到迎亲的队伍迎面走来,禁不住也凑起了热闹,往前靠近了一些,看一看究竟。
只见宽阔的街道上,并列着两只迎娶新娘子的队伍,在靠近他这一边的队伍中间,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着的正是杨坚。
看到了一脸喜庆的杨坚,刘寄北也着实为他高兴,心道:杨兄弟终于和伽罗结成连理了,可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越过杨坚,刘寄北的眼光落到了和他并列而行的另一个骑马的年轻人身上,见此人虎背熊腰,颇为壮实,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之气,一看便是个人中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