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一笑,说道:“这句话倒挺有意思,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他不是老头还真就怪了?”
她说完,又抿了一口茶,说道:“别看这茶肆不怎么样,煮的茶倒真不错,味道很清新,有股幽幽的香气。”
龙头陀叹道:“都说你这丫头小嘴儿最好使了,品起滋味来简直是天下无双!”
他赞了一下莺儿之后,见她笑靥如花,便接着说道:“咱们现在喝的茶应该是清明之前采的,所以叫做‘明前茶’。这时候的茶叶碧绿新鲜,油光细嫩,瞧着就已经挺舒服了,喝起来更是别有一种清新的味道。你喝一口之后,咂咂嘴儿,是不是觉得回味无穷,口齿留香!”
莺儿按着龙头陀的话,品了一口茶之后,砸了砸嘴儿,果然觉得味道和龙头陀说的一般无二,便笑吟吟的对着龙头陀说道:“我的嘴好使,还不是您給宠出来的?说起来,您的功劳真是不小的噢!”
龙头陀微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自从那小子走了之后,已是很长时间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莺儿听到这话,脸一红,垂下头去,嗔道:“您可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龙头陀淡淡的说道:“时机到了,没烧开的那壶水也会开的。”
莺儿抬起头来,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水,咬着嘴唇幽幽的说道:“我才不想见他呢,他都不想我?”
龙头陀只是拿眼睛瞧了瞧她,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先来的那位客人忽然站起身子,朝着他俩凑了过来。
龙头陀警惕地看了看那人,见他来到自己的桌子旁边,一脸的和善,便问道:“这位施主有事吗?”
来人大约三十左右岁年纪,身材生得极为结实,他见到龙头陀问自己,便抱拳施礼道:“尊者可是龙头陀?”
龙头陀点了点头,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来人,发觉有点面善,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的法号?”
来人恭敬地说道:“实不相瞒,弟子乃是于太傅次子,名叫于翼,今日坐在茶肆里,为的便是奉父之命等候尊者。”
龙头陀恍然道:“难怪头陀瞧你有几分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子,快坐下,你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吧?”
于翼不敢就坐,站着身子答道:“还好,没有等了多久。”
龙头陀看他过于拘谨,便说道:“头陀乃是方外之人,没那么多的礼数,要你坐只管坐,莫要惺惺作态。”
于翼听了这话,知道龙头陀不是说笑,便谦逊了一声之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龙头陀见他行为举止很是大气,心中很是高兴,暗道一声:虎父无犬子,这小子不错。
他朝着于翼问道:“于太傅为什么没来?在信件中,可是说好他来的。”
于翼尴尬一笑,说道:“真是对不住,本来家父是那么打算的,无奈中间出了点事,他临时来不了,只好让弟子前来迎接尊者。”
龙头陀叹道:“于谨一生极重信诺,他若是来不了,一定遇到了极为重要的事情,我不怪他。”
于翼连忙说道:“您能这么说,足见是父亲的知己,弟子在这里替父亲感谢尊者的知遇之情。”
莺儿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千里迢迢的赶到了长安,可不是游山玩水来了,本以为主人家一定能盛情款待,却没想人家脸面都不露,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吧!”
于翼一愣,连忙说道:“这位姑娘还没请教?”
龙头陀先是对着莺儿一瞪眼睛,阻止她再胡说八道,随后朝着于翼笑道:“她叫徐莺儿,是我的徒弟,这丫头一向被我溺爱惯了,说话没个分寸,你不要往心里去。”
徐莺儿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朝着龙头陀看了一眼,显然是很不满龙头陀如此说她。
于翼乃是玲珑心,早就看出徐莺儿不是善茬,心知不能招惹她,于是对着龙头陀说道:“尊者说的哪里话来,她既然使您的徒弟,便是我的妹子,就算她打我骂我,那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况且莺儿妹子聪明伶俐,很是招人喜欢,我疼爱她尚是不及,又怎会嫌弃她说话?”
徐莺儿一听,禁不住皱了皱小鼻子,嘴里面低声道:“虚伪,一听说的就不是真心话。”
龙头陀心中苦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徒弟一身是刺,无论到了那里,都是个惹祸的主,于是,不再理她,对着于翼说道:“如今我已经到了长安,你父亲什么时候能有空闲,我怎的也要和他见上一面。”
于翼忙点头道:“尊者说的极是,家父临走之前,曾嘱咐弟子,见到您之后,便将您安置在一处清静的地方,等到他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去见您。”
龙头陀笑道:“他倒知道我不喜欢热闹,如此甚好,此地也不是讲话之所,还是尽快寻个清静点的地方,你俩是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个人抻着脖子窥视了半天了。”
于翼和徐莺儿都是一愣,后者更是问道:“什么人看了咱们半天了?我怎的一点都不知道?”
龙头陀一笑,说道:“你那点道行能知道什么?师傅行走江湖都大半辈子了,如果身后面跟着个尾巴都不知道,哪还能活到今天?”
徐莺儿不服气的说道:“看您说的,不就是个跟梢儿的吗?待徒弟出去把他打发了?”
龙头陀淡然一笑,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那个人可以随便打发,师傅我早就那么做了。”
于翼一听,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便坦言说道:“尊者既然这般说话,我想那个人定然很不简单,不如这样,我去召集些人手,借着官府的名义,去把那人捉了。”
龙头陀忙摆了摆手,说道:“何必大动干戈,我自有主意,另外,为了少惹是非,你也不必亲自带我们到住处,只需知会地点便可,我和莺儿会自己找到。”
见人家坚持,于翼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明白了他俩的住所的具体地点之后,便起身告辞,从茶肆的后门走了出去。
于翼走后,龙头陀告诉徐莺儿,跟踪自己俩人的便是在龙首原遇到的那位冷龙上人,如今他正停留在茶肆外面,并且不住的透过窗子向着自己这边瞧看。
徐莺儿听了之后,悄悄的顺着窗子往外面看了看,果然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巷子边上,蹲着冷龙上人,他的身后则站着那些黑魃。
徐莺儿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师傅,这个冷龙上人怎么也到了长安?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龙头陀沉吟了一下,说道:“北周的柱国大将军侯莫陈崇师出祁连山,我想大概是他把冷龙上人请出来的,至于冷龙上人为什么跟着我们,也许是机缘巧合?唉,我也说不上来。”
徐莺儿道:“师傅您想怎样甩开他们?”
龙头陀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还得找他帮忙。”
徐莺儿一愣,追问道:“他是谁?我们在长安除了你的那位老朋友于谨之外,再无相熟的人,您能找到什么人帮忙?”
龙头陀看着徐莺儿,说道:“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那个人吗?也许你还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长安可是身份尊贵得很,不但皇上对他另眼看待,即便是权臣宇文护也不敢开罪他,你想想看,如果有他帮忙,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徐莺儿脸一红,嗔道:“谁念叨他了?我可是连想都没想到过他,倒是师傅你,一直的挂念着那小子。”
龙头陀叹道:“师傅年纪大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一点都不对心。”
徐莺儿知道龙头陀此言是在揶揄自己,一张俏脸变得更加红了,连忙调转话题,问道:“师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冷龙上人很不好惹,咱们怎样才能摆脱他?”
龙头陀“哈哈”一笑,说道:“他不是跟着我们吗,我猜他是出于好奇,想知道我们来长安是干什么,既然这样,我们便投其所好,带着他转悠不就行了。”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笑道:“既然冷龙上人不知我俩想干什么,时间长了难免会失去耐心,不用我俩撵他走,他自己便会离开的,如果你不信,只管看着就行了。”
徐莺儿捂着嘴,娇笑道:“人们都说师傅疯疯癫癫,做事没一点准头,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师傅那都是故意装的,事实上师傅做起事情来,既稳当,又滑头的很,一点都不吃亏儿。”
龙头陀眼睛一瞪,佯装怒道:“有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吗?竟是胡说八道,师傅原本就是个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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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龙上人跟在龙头陀身后,来到了茶肆,呆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龙头陀出来,禁不住有点气馁,暗道:我这是何苦来着,管他要干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何苦在这一个劲儿的干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看了看天色,本打算就此放弃,谁知望向天空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两个黑点,不住的在空中盘旋着,心中暗道:看模样,那两只应该是金雕,原来这地方竟然也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