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说的出这种话来。”
沈枝雀不讲话,低着头只管礼数做周全。
反正不管林双育他们收不收自己,她都不能留人口舌。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应是他们起身了。
沈枝雀垂眸,心下的石头落下了一大半,她看来上学堂这事有希望了。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这人既然能跟林双育同席对坐,那想必身份也不会低到哪去。
至少林双育对他的态度肯定是不差的。
如此,如果那人支持她上学堂,林双育再怎么不情愿也多少会有所顾虑的。
这时,林双育和那人都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林双育穿着一身青衣,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雅人韵士的样子。
而旁边那个男子,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身上穿的是打了补丁的白袍。
虽是贫窘,然生得慈眉善目,一表人才,更兼剑眉星眼。
倒像柳芦生一样,是个穷苦书生。
沈枝雀微愣,却也没敢出声。
林双育没看清沈枝雀的模样,只是觉得那身形十分眼熟。
徐泾欣赏的看着沈枝雀。这小姑娘,年纪虽小,礼数却是不差。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来学堂里读书?”
那当然是为了不给他们师门丢脸,也为了以后向李烜明复仇而谋一份资本。
不过这种话沈枝雀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面不改色道。
“诗中云,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
“雀儿家境贫寒,故虽然只是女儿身,但也有心挣一挣这荣华富贵。”
林双育冷哼一声,摸了摸胡须。
“哼,别人读书都是为了学习知识,你到好,却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
“我们小学堂容不得你这种追名逐利之人。照我说你还是快点回家,让你母亲给你找个好人家吧。”
沈枝雀面上依旧恭敬,语气里却多了几分不屑。
“先生说笑了。自古好儿郎哪个不想建功立业?雀儿也只不过根据现状,先把目光放在富贵上了。”
“这人在世上,得先满足的了饥饱,才能再去谈什么远大理想。”
“再说了,先生敢保证,学堂里头的学生就当真没有为了富贵而读书的吗?”
“若真如此,先生为什么还要让学童交了银两再读书?”
林双育恼羞成怒,胡子都被他自己拽掉了几根,“你这是在诡辩!真是一派胡言。”
一旁的徐泾倒是来了兴趣,笑着看向沈枝雀,继续问到。
“那小姑娘你觉得作为人臣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沈枝雀将耳边垂下的青丝挽到耳后,朱唇轻启。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她就是错付了一番真心,才导致了上辈子的悲剧。
林双育对此更是不屑。
“胡说八道,你这种就是奸臣思想!作为臣子,就当呕心沥血,为君分忧!”
“依我看,女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徐泾皱了皱眉头,出声阻止了林双育。
“老师,切不可妄言。自古来,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不可谓女子不如男啊。”
林双育被他这话堵住,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沈枝雀接了一句。
“就是,林先生还是不要做井底之蛙的好。”
林双育被她这句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那张苍白的老脸被气的红润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徐泾捧腹大笑,“小姑娘,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沈,唤作枝雀。”
沈枝雀稚齿婑媠,容貌端正秀丽。年纪虽小,然已有大家风范。
徐泾对这小姑娘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林双育本不屑去瞧沈枝雀,但他略略地扫到她的容颜,不由得大惊失色起来。
“怎么是你!”
沈枝雀垂眸。“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徐泾不明白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疑惑到,“你们认识?”
林双育后退了一步,拉住了徐泾。
“小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得罪了邱全睿的那小姑娘。”
一面他又颇为不耐烦地向沈枝雀摆了摆手。
“邱少爷说了,他如果再见到你,就要派人把你抓走,让你好看。”
“小丫头,你快点走,你得罪了邱家还来我这里,这不是要害我吗?快点回去吧,我们学堂是不会收你的。”
沈枝雀的垂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没有想到邱全睿竟然还真的开始针对他们。
说不定前两天他们在山上的时候,那邱全睿还派人来找过。
“那就不打扰了。”
沈枝雀行了个礼,转身就走。迈出了学堂没多久,就被徐泾叫住了。
徐泾是小跑来的,因为身子虚弱,鼻头都在冒汗。
“沈姑娘等等。在下徐泾,是同舒堂的夫子。姑娘要是不介意,要不要来我们学堂里读书?”
同舒堂!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沈枝雀对这个学堂印象颇深,上辈子,这个同舒堂因为男女同堂而掀起了朝廷上的一场争论。
大部分人都不看好这个学堂。
结果后面这学堂出了好几个朝廷重臣。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同舒堂的名头就越打越响,各个地方都设了分
演变到后面一些世家大族甚至会在婚配的时候,优先选择从这学堂里出来的学生。
南姬后头也是在里面念过几年学的。
只是,这学堂不是设在京城的吗?怎么会在竹溪镇这里?
看到沈枝雀困惑不已的样子,徐泾连忙解释道,
“你别担心,虽然我们同舒堂前段日子才开起来,不过我们学堂绝对不输这颂文堂的。”
“你要是担心,到时候可以……”
“好啊,我愿意去。”
沈枝雀回答的干脆果断,让徐泾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那,那五天后就去学堂里报道吧,我们学堂就在竹溪镇的山脚下。”
沈枝雀颔首,从怀里摸出了两吊钱递给徐泾,“这就当我的学费吧,请夫子收下。”
徐泾接过一吊钱,就没有再收了,他眼眸清明,温和的看向沈枝雀。
“方才你说为了富贵而学,我想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吧。”
沈枝雀顿了顿,笑容恬静。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