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数量的叛军,宁劫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妙蔻更是花容失色,满眼的不可置信!惊呼道:
“怎。。。怎么可能!这些叛军应该在和三州公大战才是呀!六十万大军压境,林州城如何能守!”
“不是六十万!应是八十万才对!”
宁劫冰冷的声音落在妙蔻耳中,她旋即随宁劫的目光转身看去,只见城北方向,雄州的二十万叛军也随之出现,整整八十万大军,将林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此刻,他们手中只有十万余众!
“小宁贼!你们无处可逃了!”
“小宁贼!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
“诛杀宁贼,替天行道!”
“诛杀宁贼,替天行道!”
八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讨伐之声响彻云霄!
宁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吃力的咽了咽口水,已顾不得去纠结这背后的真相,刚欲吩咐众将士迎敌,目光扫过偌大的林州城,却忽然双目一凝,惊道:
“空城?”
此刻的林州城内,一片寂静,除了涌入城内的渊州军,再无其他!
“没错,正是空城!甚至连个守军都没有,我等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了城池!”妙蔻闻言,旋即解释道。
“不对!有蹊跷!”宁劫闻言,神色却是慌乱起来,自语道:
“就算是驰援,也绝不可能尽数出动,连一个守军都没有!定有蹊跷!定有。。嗅嗅!”
他话音一顿,鼻尖轻嗅了两下,旋即脸色大变,竟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栽倒在城头之上,一旁的妙蔻见状,慌忙向其搀扶而来,可宁劫却是顾不得胸口的剧痛,张开满是鲜血的喉咙,歇斯底里的怒吼到:
“上城墙!快上城墙!”
“放箭!”
“放箭!”
“放箭!”
“放箭!”
随着他喝声响起,林州城四面方向,也几乎同时爆发出遮天蔽日的箭雨,只是那箭雨之上,尽皆带着火光!
“轰!”
火箭落下,死寂的林州城如干柴遇火,顷刻之间化作一片火域,来不及登上城墙的将士,当即便葬身火海,整个林州城,早已被火油淋遍!
汹涌的火焰充斥在林州城每个角落,即便躲在城墙之上,也被那炽热的温度波及,离得近的,甚至不得不脱下炽热的盔甲,而等待他们的,乃是群起攻之的八十万叛军!
宁劫在妙蔻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看着四面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猛的爆发一声兽吼般的咆哮:
“杀!”
“杀!”
绝境之下,幸存的渊州军毫无畏惧,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大战一触即发!
破败的林州城,在近百万大军的乱斗和熊熊烈火的摧残下,几近崩溃,如今攻守互换,轮到宁劫一众坚守林州城。
此番突变连连,将宁劫玩弄于鼓掌之中,为防其逃脱,甚至不惜以林州城为诱饵,致使其落得瓮中捉鳖之局!
可好在还能借这残破的林州城为倚仗,抵挡片刻,叛军虽多,但即便四面齐攻,能够同时与宁劫交战的,也如先前一般,不足五万之众!
一番血战,直至深夜,宁劫一众凭借着渊州军非凡的战力,和城墙的依托,竟是不可思议的坚守了下来,只是,那些叛军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八十万大军,连番攻城,日夜不歇,仅一日时间,渊州军便再度战死两万余众!
林州城摇摇欲坠,为了抵挡叛军轮番的攻势,宁劫虽心知守城艰难,还是不得不抽出一万将士,轮流休息!
破败的城头之上,四面的厮杀仍在持续,宁劫瘫坐在一堆废墟之中,额头紧锁:
此番种种,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早在玄皇城,他就预感到一丝蹊跷,可直到此刻,他也未曾想出究竟!
八十万叛军,虽然兵合一处,可未有真正的统帅,却又能做到如臂使指,环环相扣,必定是有人在暗地谋划!
可能够操控八十万大军的存在,宁劫实在想不出这普天之下,有何人能够办到!
再者,他们此行,一路谨慎,战机更是稍纵即逝,若无内应,这些叛军又是如何能够步步料敌先机,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可这内应,又会是谁呢?
就在宁劫正疑惑不解之时,妙蔻神色凝重的来到了跟前,轻声道:
“已统计过了,将士们不足八万,没有了大营的淄重,随身带的粮草,就算节约分配,再加上将士们死战到底,最多也只能支撑五日!届时,你我皆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了!”
“五日!五日!”宁劫微微沉吟道:
“五日就五日!就算战死,也要给这些叛军些颜色看看!我再去杀几个!”
言罢,宁劫再度起身,一把握住了身旁的长枪,却又听妙蔻轻叹道:
“只要我等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援军!呵呵!就算渊州已经得到消息,可马不停蹄赶到此处,也需七日之久!更何况,那三个狗贼,想必定会趁机发难,说不定此时已经。。。”
说到一半,宁劫却是神色一变,猛然转过了头,遥望渊州方向,冷声道:
“好阴险的诡计!他们意在渊州!”
“你。。。说什么?”
“围杀我等只是其次,趁机剿灭我渊州大本营乃是重中之重,只怕那三个狗贼,已然朝渊州发兵了!”
本该与三州公厮杀的叛军出现在此处,三州公却去向不知,直到此刻宁劫方才明了。
如此局面之下,若宁渊得知他的处境,势必出兵来救,到时渊州空虚,三州公势必要对渊州发难!
可虽然他心中已有所感,只是无奈如今自身难保!
而此刻的渊州城,正如宁劫所料,他身为宁渊的独子,后者自是时刻关注,每日都有斥候传来最新的军报,闻听宁劫中计,被八十万大军围困,宁渊不由暴怒,拍案而起,急道:
“传我军令!召集十万兵马!即刻随老夫赶赴林州,解救我儿!”
“王爷!这六十万叛军,本该在其他州地的!此行唯恐有诈呀!”
“是啊!大哥!还是从长计议吧!”
一众心腹和嫡系族众出言劝诫,可宁渊心意已决,冷喝道:
“宁可断送天下!也绝不可枉送我儿!众偏将听令!”
“末将在!”
“尔等领五万兵马,镇守渊州,不得有失!其余将士,悉数随老夫赶赴林州!即刻出发!”
梁州之事尚未查清,宁渊只能将一众心腹全部带在身旁,以便掌控其一举一动,而偌大的渊州城,只能交给这些平日里没有实权的偏将镇守!
他将令既出,众人也不再反对,只得跟随他火速支援林州,除去镇守渊州的五万兵马外,渊州军最后的十万精兵,尽数出动,直奔林州!
而林州之战的惨烈,实乃世所罕见,远远超出了宁劫和一众叛军的预测,五日的血战转瞬即过,林州城墙濒临崩溃,而城墙四周,已然尸横遍野,堆积如山!
城内,更是一片废墟,焦土遍地!
五日激战,战火烟尘笼罩了整个天空,偌大的林州城,随之陷入昏暗之中,十万渊州军激战至今日,已然不足万余众,可渊州军战力非凡,即便是围杀之局,凭借着城墙的优势,八十万叛军付出的代价,却更是惊人,林州城外,堆积的,乃是三十余万叛军的尸体!
宁劫一身铠甲依然化作血红,身旁的妙蔻一身红裙更是格外殷红,二人灰头土脸的靠坐在废墟之中,吃力的喘着粗气,手中的兵刃兀自滴着鲜血!
“候爷!夫人!南城已破!”
“侯爷!夫人!北城已破!撤吧!我等愿拼死为侯爷杀出一条血路!”
远处城墙的倒塌声和叛军的喊杀声清晰可闻,不足万余众将士,面对几十万大军,虽仍在苦苦支撑,却显得微不足道,城破人亡已在顷刻之间了!
宁劫闻言,拉着身旁的妙蔻缓缓起身,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身为主帅,岂有临阵脱逃之理!既然他们杀上城来,那就再将他们杀下去便是,何需慌张!”
宁劫虽然语气不屑,可深沉的目光还是止不住扫过脚下的城池,呢喃道:
林州啊林州!我父在林州起势,今日,我宁劫却要战死林州,也算是天道循环,因果有报了!
说道此处,他忽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身旁的妙蔻,轻笑道:
“说起来,林州公也是我宁劫的岳丈呢,你我的喜事竟是还未告诉过他,实在失礼,若我没记错,当初天子特意下旨,将其厚葬在了城东,走吧,随我去祭拜一下!”
“众兄弟,且再支撑片刻,容我宁劫祭奠过我岳丈,再与兄弟们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