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翠色的地瓜田里蹲着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手上正拿着一个棍子在刨土,正在专心致志地挖着地瓜,一边挖一边还念念有词,“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瓜,请原谅我的无礼之举,实在是没有办法,待我回去问问自家娘亲,以后,以后自己偷偷给他们家点便利就好了,是人总是要生病的。”
“地瓜哪里挖,土豆这里挖,一挖一麻袋,一挖一麻袋。”她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天边的金乌已经开始西沉了,自己的动作得快些才行。
咦,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二娃子,这里的地瓜长得好好呀,土人你动作倒是快点儿呀!总是那么慢吞吞地,等会儿人该来了。”一个半大的男孩站在地瓜田的另一头,对着蹲在地上的两个小男孩催促到。
一个绑着朝天辫儿的小孩儿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大哥”瓜娃子,“好——”又低下头去依旧慢慢地挖着地瓜,想来就是那个土人了,因为平时动作慢,坐在一个地方都不爱挪地儿,同村的孩子们都叫他土人。
听到话的二娃子,则继续埋头苦干,加快手上的动作,势必要让大哥看到我二娃子的绝世快功,自己可是第一得力助手。
站着的男孩看看二娃子,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再看看土人,嘴里长叹一声,“唉……”,摇摇头,“土人,你也学学二娃子,看看人家看看你,要不是我要看着有没有人,我就自己上手了。”
土人低头不语,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努力努力,超越自己。
听到这里的汤月华知道原来现场还有同道中人,听这声音应该是小孩子,也只有小孩子会到别人家挖地瓜了,当然自己的情况完全是个意外。
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梅山梅山,山很多,并不像平原那样一眼可及,这里的田地和茶园都是呈楼梯形,一阶接一阶,她将身子俯下,往里面靠,想要隐藏住自己的身影。
“嘎嘎嘎,嘎嘎嘎……”不远处传来鸭子的叫声,“对了,我是来赶鸭子的。”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
“是鸭子的声音呀,咦,”小男孩的声调一下子扬了上去,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家禽可是重要的物资,主人一般不会离得太远。
“二娃子,土人,赶紧赶紧,我们过去看看,……”男孩兴奋的声音慢慢地压低了,和同伴们咬耳朵,接着就没声音了,布鞋底在松软的地瓜甜里,完美地隐匿了声音。
怎么没声音了,伸长脖子想要看看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嘎嘎嘎嘎,嘎嘎嘎……”鸭子嘈杂的声音从山涧的方向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欢呼声。
难道他们想……,天哪,他们不会是想朝鸭子下黑手吧?!脚下的动作加快,赶紧往鸭子的方而去,本座来救你们了,鸭子大军撑住,还要给我们家贡献gd呀。
到了溪水的平缓处,果然有两个小男孩正在一群鸭子间横冲直撞,剩下一个小呆瓜,站在一旁四处张望,给那两个孩子望风,这些孩子,还以为除了他们就四下无人了,在没有大人震慑的地方,他们的胆子就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喂,喂,喂。”因为还不能说好梅山的话,自己就只能发一些单音,来提醒那几个小毛头,离得有些远,他们一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着他们,自己的声音也被那些鸭子的叫声给冲散了。
走近了以后,那个小呆瓜转得缓慢的脑袋突然顿住了,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受到惊吓得到样子,一时间竟然忘记提醒他的小伙伴们有人来了,过了一小会儿,“啊”的尖叫一声,“麻子月来啦,麻子月来啦。瓜娃子哥。”
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的两个男孩,正弓着身子,想要围堵一只落单的鸭子,被土人的尖叫吓了一跳,那个叫瓜娃子的人,不满地转头,想要呵斥土人,转到一半的身子僵在原地,就那么半蹲着看着土人和汤月华。
汤月华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啊,麻……子……月,娘呀,是麻子月的鸭子。”尖叫着就跑到一旁,梅山谁不知道六房的姑姑生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麻子脸女儿,偏偏还宠爱的很,要是村里有谁欺负麻子月的话,准会被麻子月的哥哥揍成猪头,因为她的两个哥哥上了私塾,眼下在县学上课,所以连村长都袒护着他们。
现在村里的小孩都只敢在背后偷偷地说麻子月,这个麻子月最是护着自己家的鸭子,谁要偷了她的鸭子绝对会被她“追杀”,村里的最调皮的小孩都不敢打他们家鸭子的主意。
平时麻子月根本不会离她的鸭子大军很远,基本上都在一旁看着,所以他们就以为这是外村人的鸭子,“麻子月好丑。”那个名叫土人的小呆瓜,说了竟然还损了自己一句话,然后跑到同伴的身边。
放下双臂,“好大声。”她掏了掏耳朵,看着对面的三个熊孩子,想是平常没有离她这么近所以大惊小怪,看来自己的美颜必须提上日程了,顶着原主的这张黑黄脸,确实让人困扰,自己不舒服,还要遭受指指点点,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长得丑不是错,但是成为了自由的绊脚石,时不时地让自己摔跟斗,想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走在路上,不要吸引别人的注意,拥有一张正常而又平凡的脸,这才是安全而又舒服的脸。
看着那些小孩瞳孔里的害怕,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这些熊孩子,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那三个孩子,看了看汤月华,有些疑惑,今天麻子月怎么没有要追杀他们的意思,好像还要放自己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刺溜一下,卷起地上的地瓜,一阵风似的刮走了,留下一群四处散开的鸭子和麻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