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传媒总部就在员工宿舍正前方，季安宁跟在方河身后再次登上了27楼，直通执行官办公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黎梓初正在吃饭，没错吃饭！季安宁闻着满室的饭菜香气，努力想要保持面无表情，以至于唇角有点抽搐。这个男人搞没搞错，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居然还在吃饭！吃饭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吃得这么香，让她这个没有吃午饭的孩子闻得口水都要掉下来。
就不能吃完了再叫她上来吗？！
方河倒是见怪不怪，黎梓初就是个工作狂人，处理起事情来午饭拖到三四点都有可能。最近陆恣意拍新戏的消息传出来，在加上手头又签了一批新人，黎梓初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执行官，季小姐已经到了。”
黎梓初忙着吃饭头也不抬地说：“先坐。”说着，随手把才吃了两口的饭往边上一推，从右手侧拿出一份文件。“合约已经拟好，没有异议就签字。”
季安宁接过合约看了看，大致和上次看的新人合约没什么区别，不同之处在于她的曝光率没有那么高，公司对于她一年接拍的东西也没有硬性规定。但是酬劳比起别人来说却少了将近百分之二十，气得季安宁手都在发抖。
“为什么我的合约这么苛刻？”
对方眼皮都不抬，严肃地说：“因为我是个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基佬。”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季安宁欲哭无泪，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你这样子是不人道的。”
闻言，黎梓初终于抬头看向她，淡淡地说：“没其他的要说就签字。”
“不不不！”季安宁整个人趴在合约上挡住方河递过来的钢笔，“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黎梓初一个冰封千万里的目光扫过去，季安宁的声音更加小心翼翼：“我可以……不签吗？”
咔擦……方河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空气结冰的声音，把钢笔放回口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黎梓初散发出来的冷气太强大，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不……不可以吗？”
黎梓初没理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随意抖了抖。“签约，或者还钱，你自己选。”
在那一瞬间她简直恨不得杀了黎梓初再自杀，尼玛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千万个念头瞬息而过，狠狠践踏着季安宁脆弱的脑细胞。最终她脑子一抽，梗着脖子仰起头，一脸视死如归：“我死都不签！也没钱！”
没见过欠了钱还这么嚣张的！方河眼皮抽了抽，眼见着自家执行官越发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劝她：“季小姐还是签了吧，趁着执行官现在还没发火。不瞒你说……执行官其实有无数办法逼你就范……”
不等他说完，季安宁猛地拍了一下办公桌站起来，“逼良为娼是犯法的！”
方河无语地看着她，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又被她蹂/躏了一遍。“季小姐……”
“方河。”话被黎梓初打断，他冷冷地睨着季安宁，“通知律师团上来开会。”
律师团三个字就像是箭一样直直射到她脑门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在用什么语气跟债主说话，颤巍巍地咽了咽口水：“叫律师团……干嘛？”
“我要告你。”
“不要啊！”季安宁哀嚎一声，扑过去一把拉住要出门的方河。“方河！你不能这么对我！”
方河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硬生生被她扯着一只袖子拽了回去。看见办公室外Rita惊恐的眼神，他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当得好痛苦。
“季……小姐…你先放开我…”
她拽着他不肯放，“你要是敢去找律师团，我就敢跟你鱼死网破。”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执行官……”救命……
自己的助理被蹂/躏成这样，黎梓初一开始还有兴趣看看他的惨状，后来真的看不下去，直接起身走过来，一把拉住季安宁的爪子，把它从方河衣袖上挪开。对方河说：“你先出去。”
方河如蒙大赦，趁着季安宁被制住的时候溜了出去，临关门之前还同情地看了黎梓初一眼。执行官该滴眼药水了，这是多青光眼才会觉得季安宁是成大明星的料啊？！
在门被缓慢关上的时间里黎梓初一直盯着季安宁看，那眼神简直就跟飞刀没什么两样。
季安宁低着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老抓着我，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
“那你就坚持不要误会。”拖着她的手回到椅子边上，“坐下。”一点都不像方河那样好说话，季安宁瞬间就老实了，坐在椅子上恨不得瑟瑟发抖。
黎梓初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虚虚交握放在办公桌上。“季安宁，十九岁，女，白羊座，二月十三日生，性格……”他上下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无辜的女人，默默把调查来文件上面写的内向阴郁，自卑懦弱这八个字咽了下去，继续说：“家境贫困，父母双亡，无业游民，负债累累。”
季安宁默然。明明是这么悲惨的身世，为什么被他一字一句说得像是百家讲坛讲故事一样？最后那个负债累累简直戳心窝！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千块，现在跟黎梓初在这里死磕赌气干什么？
心里这样想，却还是嘴硬：“就算我签约也不一定非要选择你们星宇，合约上的条件那么苛刻，你简直让我吃进去草挤出来奶！”她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季小姐，你很有志气。”黎梓初含笑看着她，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却陡然觉得他还是板着脸好一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阴风阵阵。“我这个人看中的艺人，非撑着不肯来星宇的也有。比如说沈云云，就是前车之鉴。”
沈云云是星宇一手培养出来的艺人，当初风头大盛也算得上是天后级。只可惜天一影视花大价钱来挖她的时候，她没能撑住。黎梓初当时也没拦着，你想走就走，但是要你走了就死。沈云云到天一没两天就绯闻缠身，更陷入吸毒门风波，到最后也算是死了个干净，现在屏幕上根本看不见她了。黎梓初不动声色把星宇当初给她的全收了回来，星宇看上的人就是星宇的，就是毁了也不给别人。
不得不说，黎梓初也忒小心眼。
他现在搬出沈云云做例子无非是想要告诉季安宁两件事，一是她不签约就等着律师团来，二是她就是不签星宇他也不会放她签别人。
季安宁怒极：“你简直是变态。”
“承蒙夸奖。”黎梓初当做夸奖照单全收。“还有什么想说的？”
季安宁无奈，撑着脸细细想了一会，合约的事情没想多少，倒是肚子叫了两声，成功让她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刚刚被忽略的饭香又不依不饶传过来，她闻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她想了很久，他有点不耐：“想好了没有？”他下午全都已经安排好了，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她在在这里耗。
她被饭香勾得馋虫全都出来，听见黎梓初说话，就恍恍惚惚地说了一句：“好香，你的饭看起来真好吃。”
黎梓初默默看向那份被自己吃了一半的饭：“调料太多，很难吃。”
她的大脑已经完全被饥饿感占据，根本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那你给我吃吧。”
“……”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黎梓初复杂的目光。
“你穷成这样？”身为洁癖患者，黎梓初不能理解自己吃了一半的饭，她还想吃……而且还是这种垂涎的表情……
季安宁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却还要死鸭子嘴硬：“是因为我今天没吃饭！我饿了！”
黎梓初看了她很久，才伸手按了座机上的免提键。
“送份饭进来。”
“好的执行官。”
Rita放下电话的时候相当疑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执行官的饭已经送进去了。能吃完一半就算是不错了，现在还要再送一份进去？这份好奇心使得饭送过来的时候，Rita把人打发走，自己送了进去。刚走进去就看见黎梓初把吃完的饭盒整理好，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Rita拿着饭盒有点手足无措。
“执行官，饭已经送过来了。”
把目光投向季安宁：“放她前面。”
Rita一愣，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蹭吃蹭喝的啊，怎么连份饭都要执行官给她点？心里这样想，却还是微笑着走过去，把饭放在季安宁面前，温柔地说：“请用。”
季安宁的回应……季安宁根本没回应，打开饭盒就开始狼吞虎咽，那凶猛的架势硬生生把Rita吓得倒退了一步。
黎梓初一开始还能低头看文件，到最后直接被她吃饭的声音弄得一点都看不进去，皱起眉头：“你懂不懂文雅两个字怎么写？”
她吃得头都来不及抬：“我书读的少。”
“……Rita，拿盒印泥过来。”
含糊不清地说：“要印泥干嘛？”
“留着等会签约按手印。”免得她再次拒签的理由是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