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远远抛开那些凡尘喧嚣，哪怕是一声咆哮便能破碎山河的苍龙之吼亦无法触及这个高度。
若是向下俯瞰，便会发觉原来此世是如此渺小。
一切人造的城垣宫宇都不足以印入眼帘，能在苍龙大地这份画卷上留下的仅仅是那九曲万里的江河以及延绵千里的山脉。
此间，战狼谑媸毫不顾忌地解放了自己身为神兽的全部威能，自他脚下延伸而出的阴影化作穹顶覆盖了整个星空。
阴影之下，再无星月之辉。
而断绝了星月之辉后，羲言那分化万千的光之剑阵也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苍龙大灵明！你的招式并非瑀蛇传承的十方咒，而是与她并肩作战的白痴惯用的术法。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纵然破坏了羲言的剑阵，谑媸仍然没能突破羲言布下的结界。
诸天星斗之光辉并未消失，只不过是被谑媸的影子隔绝在了外边，化用星斗之光，羲言无比淡然地在谑媸释放的阴影之外编制了一张大网，将谑媸困在了里面。
“答案显而易见。”羲言并未现身，仅仅是漫天飞舞的苍叶卷来了他的声音，“苍龙被你的力量激怒，不出所料的话，它将会开始无差别地破坏地上的一切。”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阻拦我！”
谑媸当真是恨不能将不见踪影的羲言扒皮抽筋。在这种危急关头竟然还想着争斗，难道说他压根就没有丁点理智么？
原本，谑媸是相信着羲言会出手阻止苍龙发狂，才敢放心大胆地将自己“嗜战杀意”输入苍龙的体内。他打着的算盘自然是“如果羲言选择阻止苍龙，就无法留下他”。哪里料到羲言竟然会如此疯狂，直接选择放任苍龙，转而选择全力阻击他……
“我说过，就让它毁了吧。如果这便是他的选择，那么把苍龙灭世作为这个国家的结局也不坏。”
羲言依旧淡定，仿佛对于他而言，没有丝毫身为大灵明的责任感，守护苍龙的使命感自然也无从谈起。
“那我认输，让你随便抓住总行了吧！放我下去阻止苍龙！”谑媸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才竭尽全力想要突破羲言的束缚。然而接连碰壁之后，他终于选择了交涉——以认输投降舍弃自由为筹码，仅仅为了避免整个帝国被苍龙毁灭……
诚然，谑媸并没有认同过当年的秦，也不会认同现如今的苍龙，但是他始终爱着人，他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谓罪孽，并不是简单就能背负的东西。
用无影之火燃尽霜华区已经让谑媸认为自己做得有些过火，若是因为自己激怒了苍龙导致整个苍龙国土的百姓遭遇灭顶之灾，那谑媸恐怕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人……不应该因为这种可笑的方式毁灭啊！
可是，与倾尽全力想要守护“人”的谑媸相对立的，是拥有大灵明之名，应当守护帝国的羲言，这又是何等讽刺。
“你这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那些凡人在你眼中难道只是蝼蚁吗？别忘了你也曾经是人，即使你得到了他的力量，你仍然是人啊！”谑媸怒吼道，因为愤怒，他已然不再顾忌自己的力量针对这个世界的侵蚀效果，全力从自己展开的阴影里释放出无数战狼分身，撕咬着空间，吞噬着阻拦他前进的一切“存在”。
“这就是你的‘真实’？难怪在战国的最后，你是唯一重创了瑀蛇的存在。”羲言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欣喜，“只可惜，当年的神兽都及不上瑀蛇，更不用说现如今的‘苍龙’……”
“就算我不是苍龙的对手又如何？只要你不阻挠我，我依然可以封印苍龙！”
“所以，我才不可能让你下去。”
羲言话音落下的同时，被战狼之影充满的漆黑空间里突兀地出现一道光线，这道光粗暴地在影之黑幕上撕裂出一条口子……
谑媸一怔，他愣愣地看着胸前。
不知何时，一枚白羽没入了他的胸膛，并且正缓慢地转变为黑色。
怎么可能……
那家伙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