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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海客谈瀛洲 第五十谈 途穷夏知,凡人的意义(1)(1 / 1)

伴随着冲天炎柱而来的是扭曲了光线的热浪,猝不及防下,雷天和暮邪都被卷入其中,两人压根没有抵抗之力,就这样被吹飞到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雷天还来不及重新站稳,司马筑棋和司马祈铸这两个家伙就横飞至他的面前,雷天一愣,连忙伸出手去,靠着巧劲拨开了这两人。

两人也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只不过和雷天不同,这两人宛若木偶一般颓然摔在地上,即使受到如此的冲击,仍然是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看样子,这两人仍然被困在他们个人的幻境里,这下麻烦了……

雷天本来还想着借助这两个人的帮助从这里逃脱的,现在看来,这两人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样一来,只有抛下这两个家伙,带着小夏知和暮邪逃走了?

尽管这个想法似乎是可行性最高的,不知为何,即使炎柱消散,不会再有热浪迎面袭来,雷天也没办法自由行动。

雷天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灌注了铅,哪怕想要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这种情况……简直就像是……

……

……

炼金大厅中央,月光透过两个巨大的圆形洞口撒落。这两个洞口的位置就在那棵主干被长枪贯穿的铁树两旁。

就在刚才,白虎与朱雀的“神”随意地使用力量从地上打穿了一条来这个炼金大厅的道路,而双方都刻意收敛了力量,仅仅是制造出通道,并没有波及到最为关键的“铁树”。

从空中缓缓降落,背后伸展出三对圣洁光翼的银发青年与戴着半边绿木面具的俊美青年远远对视着。

铁树就位于两人的中间,而两人的目标也十分明显就是这棵铁树……

背负着光翼,现身便伴随着圣洁诗篇诵唱的他便是白虎联邦的“再生之星”——加百列,白虎“窥见真实者”——露?西弗尓最为信任的部下。他有着银白色的秀气短发,双眼的瞳孔灰白近乎纯白,五官精致无比难辨男女,给人一种绝非人类的虚幻的感觉。

戴着半边绿木面具,表情戏谑,散发着无比狂气的他是“执行者”——洛基,继承了朱雀王国“执行者”的“洛基”之名的存在。从他充满了个人气息以及凡俗情绪显露无疑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和加百列截然相反的存在。

两人都是抵达了“神之境界”的强者,仅仅是出现在这里,即使没有别的动作,仅仅是立于空中,无形的威压就席卷了这片区域。

尽管看不见,但是这种威压确确实实地化作了无形中的锁链,将身在此地的雷天等人压得动弹不得。

“呵……鸟人,你打算代替你们那位贱人抢夺这东西?”洛基挑衅道,他扬起手,在他身后浮现出数不尽的魔法阵,阵中的内容并不是那些系统规范的魔法纹路,而是纯粹的,无比彰显他狂放性格的大量杂糅在一起的符文。这些符文交错重叠,密集却排列毫无章法。如果是一般魔法使用魔力构筑出这样的魔法阵,只怕在第一时间就会因为魔力暴走而反噬自身吧。可是洛基却轻描淡写地构筑了这样乱来的魔法阵,而且还成功维持住了它的术式构成,没有让它崩坏。

毋庸置疑,这即是“神”的实力,是无数魔法使穷极一生也无法望其项背的实力!

相对于洛基那毫无掩饰的敌意,加百列却是注意到了炼金大厅的墙边的雷天等人。

他看见雷天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惊异的神情,不过他很快便掩饰了过去,相信没有人会发觉。

“凡人么……你们为何会在此地?”加百列问道,他的声音也是略显中性,无法分辨男女。

与此同时,几枚羽毛飘落至雷天和暮邪的肩上,接着雷天和暮邪感觉到原本把人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消失了,他们的身体重新获得了自由。

见加百列问向自己,雷天心中当真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莫名其妙身处两个“神”即将交手的战场,这个几率,完全赶得上走在大街上被一颗拇指大小的天外陨石砸死了吧!

不过……说起来,这个银发白眼的家伙应该是加百列吧?

雷天在游历白虎联邦的时候自然也了解过一些白虎之“神”的事。所以他知道眼前的这名背生光翼的青年就是加百列,在白虎普通人类的心中,这家伙就是带来“新生”的“希望之光”。换言之……这家伙或许属于那种庇护人类的“神”?

当然,这也仅仅是雷天的一个猜测而已,就算对方是庇护人类的“神”,他所庇护的应该也只有白虎联邦的人类而已,这里的可都是苍龙帝国的人,他应该不至于多管闲事到连他国的人都保护吧?

“凡人,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们应该窥探的地方。”加百列见雷天没有回答,于是开口道。

“这……”雷天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劝说自己离开,这也算是合了他的想法,只是……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即使没有见识过加百列和洛基的确切实力,雷天好歹也见识过自己的师父——练卓尧的战斗。同样是抵达神之境界的人,差距即使有也不会太大,换言之,这两人要是真的开打起来,别说是这座岛屿,说不定这附近的一大片海域都会被卷入其中。要想逃到安全的地点,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墟理瞬间转移到苍龙内陆。可雷天现在的样子,完全负担不了那么远的传送,即使带着千羽他们逃出据点,结果还是一样的。

“哈?鸟人,你这样无视我,跟一只蝼蚁说话,是以为你的实力能够胜过我么?”洛基因为自己被加百列无视而相当不爽,他随手就解放了身后魔法阵的力量——仅仅是一枚符文的魔力。只见猩红色的火焰凭空生成,宛若血花一般绽放开来,无数朵血花在加百列的身上绽开,火焰贪婪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如果说是一般人,这一下子只怕是连灰烬也不剩了。然而,即使周身被温度难以想象的火焰黏着,加百列的身体依旧没有因此而受伤,若是仔细辨析便会注意到在火焰与加百列之间有一层淡淡的光之壁,正是这一层光之壁隔绝了火焰的高温,避免了火焰的侵蚀。

最初看见加百列被攻击,雷天倒也没有太过紧张,毕竟人家也是抵达“神之领域”的强者,要是就这样被解决了那还算什么“神”?

不过……另外一个家伙居然是朱雀执行者洛基?这家伙好像是不认识这边的样子,是因为上次降临的只不过是一个投影而已么?话说这家伙刚才使用的技巧似乎就是投影使用的技巧啊……

“我知道你的想法。”加百列略带苦涩地说道,“去吧,马上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又是一枚洁白的羽毛落在雷天的右肩,旋即,雷天的耳边回荡起了更为洪亮的圣诗唱诵。伴随着那充满神圣感的音乐,雷天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白虎联邦里,自己也参观过教会的圣歌祷告……

这诗歌,和当时的圣歌很像,但是……有着什么决定性的不同……

就在雷天的意识有些恍惚的时候,加百列又一次开口:“还在犹豫什么?”

这声音立刻把雷天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已经被治愈了。

为什么?

疑惑不解之前,雷天一把抓起了地上倒着的司马筑棋和司马祈铸,他把这两人扔给了暮邪,而暮邪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直到这两人被扔到面前,她才慌忙伸出手去抓住这两人。

别看这是两个大男人,暮邪依旧能够一手抓着一个,跑起来也不吃力。

“雷……雷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暮邪连忙跟上雷天,询问道。

雷天没有心思回答,他立刻冲出房间,用左手抱起了千羽,接着另一只手搭在了暮邪的肩上。

——“墟理!”——

这次因为目的地明确,所以雷天全力发动国器墟理的力量,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越快离开那里越好!

即使有着未知原因的干扰,雷天还是成功带着暮邪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的船上。而就在这甲板上,横罗和念辰都是一脸担心地等待着他们。

看见横罗和念辰平安无事,雷天总算是能够稍微松一口气,接下来只要带上这两人再发动一次“墟理”回到泰衡城就可以了……

雷天如是想着,只不过……

没等他意识过来,他已经双脚一软,整个人跪了下来。

啊咧……怎么回事?

雷天有些茫然,他有些不清楚为何自己的身体突然完全失去了力气。

“陛下,看来你似乎已经见过来自远方的‘朋友’了?”

毫无征兆地,羲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远甚于刚才面对加百列和洛基的巨大压迫感笼罩了这里,不只是雷天,其余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身体动弹不得的同时,连呼吸也无比困难。

雷天无法相信居然会在这时候听见羲言的声音……

喂!你这家伙不是苍龙的“守护神”吗?这座岛上可是有别国的“神”侵入了的啊!你为何不去驱逐……他……们……

雷天无法动弹,而且使用墟理之后的眩晕感更是让他快要无法保持清醒。

一切……都已经失控了么?

在这时候,雷天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导致这种绝境的理由……

理由是……

“羲……言……”雷天竭尽全力也只能够用难以听清的音量挤出那个名字。

“呵……感受到了么,这就是‘神威’,只要你依旧是凡人,就无法抗衡所谓的‘神’。”如是说着,羲言闭上了眼睛,接着缓缓睁开。

束缚着雷天等人身体的无形威压消失了,所有人都拼命地深呼吸,仅仅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

“你打算逃走么?太可惜了啊,原以为这一局会稍微有趣一些的。”羲言表现得很遗憾,同时,一枚白羽从他的掌心浮现。

和加百列背负的圣洁的光羽不同,羲言手中的羽毛显得颇为平凡,所以真实感也更为强烈。

“你……”雷天不知该如何说话,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他真的能够反抗羲言么?

千羽,暮邪,横罗,还有一个无辜的念辰,这些人就在雷天的身边,真的能够在这里反抗羲言么?

“大灵明,你来这里一定是觉察到了外敌入侵吧?该如何击退他们?”雷天开口道。

而羲言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这就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不错,雷天陛下,我确实是为了击退他们而需要你的力量呢。毕竟,哪怕是我,也不可能以一敌二。”

“唉呀妈呀,大灵明大人,你别吓我们啊,既然你也是为了解决刚才那个流星一样飞过的鸟人入侵者而来的,就不要在刚才搞出要把我们全部干掉的气氛啊。”横罗松了口气,他满心以为羲言是真心实意地请求他们的帮助,共同对抗入侵者,“不过……等会儿,以一敌二?刚才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鸟人飞过去啊……”

“另外一名入侵者只怕是直接穿越了空间缝隙移动的,能够做到这种事的恐怕是朱雀执行者。”羲言解释道,“对方为了这次入侵可真是准备了不少呢……”

相较于横罗的毫无心机,暮邪却是十分清楚羲言很可能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什么对抗入侵者啊!那些家伙绝对是你放进来的吧!

是故,暮邪一脸紧张,对羲言接下来的要求担心无比。

如果……羲言提出要让小芸砂充当诱饵的话该怎么办?

绝对……绝对不能让小芸砂被这个家伙当做棋子随意牺牲!

“羲言大人,如果要对抗那些入侵者的话,果然还是应该调动青木营吧?”暮邪出声道。

“很可惜,敌人以这座岛屿为中心布下了一个结界,除非结界解除,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出入。”羲言略带无奈地说道,“我也是耗费了不少法力才得以强行进入这里。与其浪费力气把其他人弄进来倒不如考虑把设下结界的敌人打倒。”

羲言如是说着,虽然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但是雷天完全不相信这家伙会被一个小小的结界难倒。

这岛上真的有那什么狗屁结界?就算真的有结界,还真的能阻拦羲言不成?或许,这个结界根本就是羲言自己布下的也说不定,为的么……自然是阻止雷天带着其他人逃走了。

“这样啊……”暮邪有些无奈,她已经隐约猜到了羲言的想法,所以才尽了自己的努力想要争取到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结果却失败了……

横罗倒是没有暮邪这样那样的多余的想法,他一直都是一个纯粹的武人:“羲言大人,既然这座岛上只有我们了,那么我们自然要为了苍龙而战!”

横罗口头上说的是为国而战的大义,实际上,他心里纯粹只有与那传说中的“神”战斗的跃跃欲试。之前与苍麟交手,虽然对手是护国神兽,但是内在明显不是当年的神兽,所以只是发挥出了不足苍麟真正实力百分之一的实力。今次居然又撞上了背后有翅膀的“神”出现,而且远远望过去的感觉,显然是真正的“神”,绝不是先前苍麟那样的水货。

跟这样的家伙交手,是何等的热血沸腾!

“呵……我当然知道你们羽林军无所畏惧,不过……我要求你们做的并不是向‘神’挑战那种自寻死路的事。”羲言浅笑着,说,“在那两人交战的地点有一株‘铁树’,它正是吸引他们入侵苍龙的原因。我要你们去把那东西拿到手。”

闻言,雷天和暮邪俱是一惊。身为见识过“铁树”威力的两人,他们顿时对羲言的真实想法又有了新的猜测。

那个“铁树”就是让这整座岛的人都陷入幻境的元凶,而且还是国器……如果让羲言拿到手了,那羲言的实力岂不是变得无比可怕?

雷天记得自己的师父练卓尧曾经说过,若是由他来使用“墟理”,便能够做到心念一动便能够去往世界的任何地点。若是羲言使用那株“铁树”,那把人困在幻境中的术法恐怕也能够影响整个世界?

“但是,你们也应该发现了,若是他们释放出自己的‘神威’,你们便无法动弹。我虽然有能力为你们施加一个简单的‘祝福’,让你们能够短时间内无视‘神威’,但是一旦超过了时间,你们仍然没有摆脱他们的追击的话……”

接下来的话用不着羲言多做说明,雷天等人十分清楚自己身为凡人,去挑衅“神”是多么愚蠢的事。

“我一个人去做吧。”雷天扫了其他人一眼,接着说道。

说起来,在场的人当中,貌似自己的年纪也是最大的……这种时候,稍微逞强一下,充当保护弟弟妹妹的大哥哥的感觉也不坏嘛……

“……”羲言想了想,既不赞同也不否定,“我将对抗‘神威’的‘祝福’封在了五片叶子当中,使用的时候直接用嘴含住就行。当口中的叶子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祝福’失效的时候。你们就自由分配吧。”羲言伸出手,接着一旁的树枝抖动了起来,五片榕树叶翩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雷天心中有些嘀咕,羲言的“祝福”居然是随便找几片叶子作为载体的?未免也太敷衍了事了吧!

“不过……等会儿,为什么是五片叶子?”横罗有些好奇。

雷天也是一愣,他看向羲言,而羲言则是平静地指了指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念辰。

“等一下,这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羲言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身在这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把他抛在这里也无所谓的话,倒是可以收回他的叶子。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羲言!没必要对一个孩子这样做吧?”雷天厉声道。

“哇?雷天大哥,你别这么激动啊,羲言大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虽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是横罗完全没能弄清楚雷天生气的原因。

“我只是给了你们同样的选择而已,在这一刻,你们都是平等的,不是么,陛下?”

“……我知道了,大灵明大人,请让我也跟随大家一起行动。”相对于横罗,年纪小的念辰反而更加聪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羲言的画外音,他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说道。

即使念辰只是偏僻渔村的孩子,一样也听闻过苍龙大灵明的种种事迹,而真正见到大灵明的时候,念辰忽然发现,原来村野传说可以编的那么离谱。

羲言跟传闻中的苍龙大灵明形象不太一样。这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发现。

念辰走到羲言跟前,踮起脚,从羲言的手中拿走一片树叶。

而其他人也没有迟疑,伸手取走了自己的树叶……

就这样,在场的五个人,雷天,千羽,暮邪,横罗,念辰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树叶……

“至此,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说着,羲言化为片片苍叶,随风消散了身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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