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罗，你对那个商家做了什么了？”嵋荫刚刚结束了对一个路人的询问，正巧看见那个贩卖饰品的摊贩指着横罗破口大骂。
“呃……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按照破莒教我的方法套出情报的，绝对没有使用强硬的手段。”横罗也是一脸茫然，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出尔反尔的举动才是惹恼摊主的主要原因。
“是吗？”嵋荫撇了撇嘴，这时，那摊主立刻凑了过来，诉苦道。
“这位夫人啊，您的丈夫可真是不厚道啊，明明说好了买小的的手镯的，小的都已经包装好了，可是他却反悔了！”
“诶？”嵋荫看向横罗，眼神似乎是在责问横罗居然扯这种谎言。
横罗哑然，嵋荫毕竟也是女人，像这样为了套出情报而在口头上扯谎应该会惹她生气吧？依稀记得上上次，述莒就被她狠狠用灵符术轰飞到空中去了……
就在横罗咬紧牙关，准备接受灵符术的惩罚的时候，不曾想，嵋荫却是另一种举动。
嵋荫嗔怪着用手指戳了戳横罗的脸蛋，道：“相公，既然你想买，就买咯，我不会怪你乱花钱的。”
摊主在一旁看着，心中好笑不已。东西就是送给你的，你当然不会责怪了。
横罗却是满脸尴尬，迫于无奈，他只好给了摊主五十两，打发走了摊主。
……
“嵋荫……”横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不生气吧？”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嵋荫微微一笑，不知怎的，横罗觉得她的心情似乎比先前愉快了许多。
“那……好吧。”横罗还是不太理解嵋荫这微妙的心情变化，他现在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东方迁巡的身上。
当年的好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背负弑亲的罪名呢？
“对了，烂罗，你到底打探到什么了？”
“呃……是东方迁巡的事。”横罗也不隐瞒，“我有些在意那个武林盟主和杞好梦对东方迁巡的态度。”
“笨蛋……”嵋荫白了横罗一眼，“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雷天公子，其他的事你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我知道，我这不是因为找不到雷天大哥的线索，所以才想着顺便调查一下么……”横罗辩解道，不过说到一半，他就觉得自己的辩解有些无力。
好歹自己也是羽林军，不能这样子主次不分吧？
不管如何，横罗和嵋荫决定换个场所继续询问，希望能够得到目击到雷天的情报。
……
……
话分两头，这个时候的雷天正在接受练卓尧那所谓的训练……
依旧是归海城的某间武馆，这里的馆主显然也是被练卓尧以扮猪吃虎的手段坑害过，一见到练卓尧，当即是毕恭毕敬地行礼招待，对于练卓尧的吩咐，更是二话不说地照办。
于是乎，练卓尧要来了道场的使用权，那些个武馆弟子都只能够在外头练习，不得逗留，不得窥探道场内的情况。
照理说，在训练开始之前，练卓尧总是喜欢长篇大论一番，这一次也不例外。
“雷，你现在手头拥有两件国器，你可知道如何使用？”
“当然知道。塵湮剑可以湮灭万‘物’，墟理戒可以转移物体。但是这两者都不具备杀伤力，所以……”
“愚钝不堪！”练卓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小子真是白学了我的剑法了。”
“呃……师父，这和剑法有什么关系？”雷天也是不懂，自己的资质虽然不算是绝世奇才，好歹也是可塑之才吧，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要被师父说成是“愚钝不堪”呢？
“我问你，墟理戒可以转移物体，你也用它来转移自己，在战斗中难道就不能用作偷袭？”
“这……师父，我当然也想过啊。可是每次使用墟理之后，我都会目眩一阵。用墟理转移到敌人身边，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那是使用方式的问题。”练卓尧一板一眼地说起关于空间传送的大道理，“‘墟理’的力量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作为国器，可以说是以‘器物’抵达‘神’之领域的存在。它的能力并非‘移动’，而是‘改写’物体本身的存在属性……”
“那个……师父，你说得怎么跟西方魔法的理论那么像？”雷天倒不是听不懂，只不过他手中的墟理明明是苍龙国器，怎么就跟西方魔法扯上关系了？
等等……依稀记得当年师父说过，不管是哪一条路，都是为了抵达最后的真理。内力也好，斗气也罢；玄术也好，魔法也罢，都只是人类在探寻真理时所选择的不同道路带来的产物……那么也就是说……愈发接近那所谓的“真理”，那些内力斗气玄术魔法也就愈发相似。
用不着练卓尧多做解释，雷天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道理。
“看来，你想起来我当初教你的东西了啊。”练卓尧赞许地点点头。心道这小子总算是没有把曾经的知识还回来。
“墟理的力量是‘改写’空间属性……根据西方对于更高层次空间魔法的理论设想，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物质都有一个空间属性，或者说……代表着所处位置的坐标值。而空间魔法的作用就是人为改写这个坐标值，使得被改写坐标的存在得以瞬间移动……”雷天恍然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这墟理就是西方最高级空间魔法的体现？”
“没错。”练卓尧肯定地点点头，“话说你小子啥时候学了这么多魔法的知识？”
“这个么……也没什么。就是两年前在朱雀王国的时候，为了暗杀魔法学院的高级教授，不得不藏在魔导图书馆整整一个月……为了打发无聊，就看了不少跟魔法有关的书……”雷天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跟随剑圣学习，应该坚持的并非魔法之路，而是武者之路。像这样花费时间学习魔法知识，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
不过练卓尧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欣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墟理的能力，自然也就明白为何使用它，会给你的精神带来这么大的负担了吧？你毕竟只是普通人，不是那些高阶魔法使，自然不懂得精神力的应用，更是没有办法用魔法使独有的手段认知这个世界，无法以自己的力量辨清那些空间坐标，自然也就不可能熟练运用墟理。你现在完全是依靠铭刻在墟理中的苍龙玄术强行地作为普通人使用非人的力量。长此以往，你恐怕会猝死吧。”
“……”雷天也懂得这道理。使用超出能力范围的力量就是这样的结果，然而很多时候，他是不得不强迫自己。
“不过……”练卓尧话锋一转，“如果只是单纯地转移到视线所及的地点，倒还是可以负担的。所以了，你先尝试一下从三步之外移动到我的身后吧。”
雷天一愣，这种近距离移动他之前倒是从未尝试过。毕竟以他的身手，这个距离即使不使用墟理，也可以在一瞬之间接近。相反，使用墟理却还要分神使用灵力，而且还有头晕目眩这样的后遗症。
不过，师父说的话，雷天不敢不从。
他按照先前的方法，运起灵力催动墟理，接着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三步之外的位置……
随即，几乎是没有间隙，雷天的身形一下子出现在了三步之外，而且，空间移动之后，雷天发现自己的脑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晕眩不已……
这……这还真是……
这一结果让雷天激动不已。作为一个杀手，他当然明白拥有这样子的能力到底意味着什么。
雷天有自信，只要他的灵力足够发动墟理，就算他内力尽失，也完全可以应付任何武英级高手。至于那些苍龙教士，若是没有近身防御的手段，他完全可以依靠墟理瞬间接近，将他们制伏。
看雷天一脸兴奋的表情，练卓尧感觉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屁孩。
“咳咳……”练卓尧干咳一声，“雷，你再试试十步之外的距离。”
“是。”
雷天立刻照做，然而，再一次传送结束，雷天感觉到一阵目眩，若不是经历了好多次，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恐怕他会摔倒在地吧。
“诶！？怎……怎么会！？”
“即使是视线所及，也还是有距离限制么……”练卓尧一脸平静地分析道，“雷，决定墟理传送距离的是你的空间感。以你的感官，大致能够把握多少范围内的一切细节，这就是你使用墟理传送后不会目眩的最大范围。”
“不是吧！？”雷天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师父，我好歹也能够看清数百米外的东西，而且千米以内的距离估算我也不会出错啊！”
“能看清百米以外的东西又如何？你能把握到百米以外一粒微尘的飞舞么？你能够感觉到百米以外的空气流动么？老实说，刚才你能够移动三步的距离已经让我很惊讶了。”练卓尧拍了拍雷天的肩膀，告诉他现实就是如此，仅仅是看清楚是算不上掌控空间。
“好吧……”雷天也认同了自己的能力局限。虽然十分悲哀地连十步的距离都达不到，但是好歹是掌握了三步瞬移的那份感觉了。
“使用墟理的练习先放下，接着我给你讲一讲塵湮。”
“塵湮？”
若说先前讲解墟理的能力，雷天还能够有点兴趣的话，那么讲解塵湮就让雷天觉得无聊呃。
归根结底，塵湮剑的能力就是一个——“湮灭”，而且是针对“无生命之物”的“湮灭”。它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和墟理比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讲解的必要，不是么？
练卓尧当然看出了雷天听课的敷衍态度，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雷，你是如何使用塵湮的呢？”
“大致上就是把对手的攻击化解，然后……没了吧。”
这个时候，雷天再一次认识到一个现实，自己失去了双短剑以后，还真是失去了一大攻击手段。
“没错呢，正是依靠塵湮，你才能够以凡人之躯对抗那些护国神兽，化解他们引发的自然伟力。但是，塵湮是无法伤到生命的。除非是把塵湮剑当做没有任何附加能力的棒槌，否则的话，还真是没有任何杀伤力。”
“对嘛！师父，你既然也知道，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吧？你还是快点教我怎么更有效率地使用墟理吧。”雷天提出意见。就在刚才做到三步瞬移之后，他的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墟理上面。
“雷，你怎么就变得那么心急了呢？”
“我……”雷天一愣，听练卓尧这么一说，他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容易起伏，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直保持平静了。
这……莫非是妫楹的缘故？雷天不由得想起霖儿的那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警告……
妫楹之危险在于……对心灵的影响？
练卓尧轻轻摸了摸雷天的脑袋，这种对待小孩子的举动倒是让雷天平和了下来。
无论何时，在练卓尧眼里，雷天都只是还未长大的孩子罢了。
“雷，不用太在意妫楹。”
“嗯……”
“所谓塵湮，代表着对于生命的绝对肯定，以及对生命以外的一切的极端否定。我且问你，人死之后的尸体，是否算是生命？”
“当然不算。”
“那，人活着的时候，人体内的内力，爆发出的斗气，施展出的玄术亦或者魔法，是否算是生命？”
“这……肯定也不是生命。”考虑到用塵湮斩却苍麟唤来的冰雪，雷天可以确定，塵湮是可以“湮灭”苍龙玄术以及西方魔法的。而经由练卓尧这么一说，雷天突然意识到，原来塵湮能够斩却的东西那么多！
“当然，和那些玄术魔法比起来，内力以及斗气更加难以应付。”练卓尧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内力在人体内生生不息，即使内力不算是生命，却也是在生命的体内。一般的状况，塵湮是无法影响人体内的内力的。同理，斗气也是如此。虽然斗气爆发在体外形成，但是其本源依旧在体内，所以斩却已经形成的斗气并不影响斗气之源。”
“那该怎么使用塵湮？”雷天好奇地问道。
“化斩为震，化虚为实，化力为势。”练卓尧说出了答案，一个让雷天哭笑不得的答案。
“诶！？让我把塵湮当做棒子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