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尴尬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虽说对方是救下了他,也没表现出丝毫敌意啦,但是……这莫名其妙的开场白算是怎么回事呢?
知道?天地良心啊,雷天的记忆中,自己可没有一个喜欢光着上半身,并且单凭身体素质就能够踏风而行的猛人啊!
“这位兄台,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想……我是不认识你,自然也就谈不上‘知道’你了。”
“是吗……”丈千秋显得有些失望,他喃喃道,“也就是说……我的这种感觉是错觉……不……应该是针对和你有关系的家族血脉的吧……”
“呃……什么东西?”雷天有些奇怪,眼前这个男子论实力几乎已经可以划入“神”之领域,可他这种茫然无知的感觉,一点也没有那种超凡入圣的强者气质啊。
“……既然我的潜意识里想要保护你,那么告诉你也无所谓吧……”丈千秋想了想,开口道,“我现在的名字是丈千秋,是苍龙秘法制造的机关兽。因为中了烛涎之毒,所以直到现在才能够自由行动。我的使命是保护……你。”
“保护……我?”雷天有些理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呃……首先,这个看起来很猛的家伙是……机关兽?
虽然从上到下看都看不出他一点像机关兽的地方,不过姑且当他是机关兽吧。
然后……他之前中毒了,所以无法自由行动……
喂喂,正常情况下,机关兽会“中毒”么?
最后……他说他的使命是……保护?
很诡异呢,真的很诡异呢……
雷天不安地打量着丈千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遇见了某个追求武道走火入魔导致变成疯子的家伙了。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罢了。在我看来,这种‘使命’纯粹是曾经的主人强加给我的感情,我是不会太过重视的。我现在只想回去。”
“回去?对了,你的衣着是玄武部落的吧?你的故乡在那里吗?”雷天顺着话题继续下去,他可不想跟对方继续探讨机关兽的话题。
再怎么说,机关兽都不可能是人类吧?
“是的,那里的人对我很好,我把他们当做家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丈千秋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这副充满人类情感的样子,就算他自称是机关兽,雷天也绝对不会相信。
恐怕,这还真是个练武练到走火入魔变得傻缺了的疯子,疯了的具体表现就是自以为是机关兽。嗯……就是这样没错了。——雷天已然在心中给丈千秋下了定义。
根据雷天的原则,疯子什么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过对方好歹救了自己,所以寒暄一两句还是必要的。
“千秋老兄是吧?好不容易干掉了一头凶兽,我想要立刻赶回去治伤,否则的话……”
“哦……差点忘记了呢。”丈千秋恍然大悟,他立刻走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拿起了雷天的胳膊,雷天本想要挣脱,不过手臂带伤的他压根用不出力气。更何况,丈千秋的两只手宛如铁钳一般,就算是雷天没有受伤也挣脱不得。
事已至此,雷天也没了反抗的心思,要知道一开始丈千秋表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远胜过他,正面对抗雷天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丈千秋把手轻轻按在雷天的伤口位置,接着他的手背上浮现出一个苍劲篆书的符文,这符文散发着和煦的白光,紧接着雷天手臂的伤口迅速愈合,那伤可及骨的伤口转眼间就消失了。
这一情形,看得雷天也是目瞪口呆,若不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的伤确实愈合了,他绝对会以为这是幻术之类的东西。
这么看来,最初的判断还真的没错啊,这家伙说不定真的已经踏入“神”之领域。要知道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技对于凡人来说是难以企及的。就算是苍龙玄术,也没有如此高效率的治愈玄术!
雷天不禁想起了羲言,若是羲言的话当然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只是不知道羲言这个大灵明和眼前这名男子真正交手的话谁更强横了。
不论如何,眼前的男子终归是超越了“人”,抵达了“神”之领域的强者,对于强者——哪怕是有点疯癫的强者,雷天还是会抱有一点尊敬的感情。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使用哪一种“真实”了,如果他的“真实”是“火”的话,或许应该考虑忽悠他帮自己一个小忙了……
“小兄弟,抛开别的,我打心底里佩服你,竟然能够独自一人击杀烛涎,你在苍龙一定也是一名英勇的战士吧。”
“好说好说。那啥,千秋老兄,既然如此,我们回城里找家酒家大喝一场如何?”心意已定,雷天当即展开游说。他并不是笨蛋,对于丈千秋的身份,他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妍空所照顾的病人吧。毕竟从他刚才的自白中,已经有很明显的线索了。
眼下虽然不知道他和妍空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过只要从妍空入手,应该是能够忽悠他做一回保镖的吧?
丈千秋并没有一口应允,他瞥向了另一个方向,五感远胜于常人的他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那特殊力量觉醒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存在感。
那是……什么?
丈千秋不懂,尽管作为机关兽拥有一身强大的威能,他的核心里却没有应该有的战斗知识。就连他自己的力量也都是在生死之间的战斗中之间领悟的,所以对于那些跟自己同级别的异常力量,他压根就没有丝毫了解。
他只是知道,在自己醒来的地方附近,有一股跟他的实力十分接近的力量觉醒了。
那……到底是什么?妍空就在那附近,会不会有危险?
念及此,丈千秋立刻动身,也不向雷天说明,他就一跃而起,一步一踏,大步流星的踏破空气向远处飞去。
因为丈千秋腾空所激起的空气震荡,雷天差点被吹翻在地,他望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丈千秋的身影,忍不住感慨起来。
“法克啊……这家伙难道就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么?这样子粗暴地释放力量,效率很低诶。”雷天虽然实力不足,但是见识还是很广的。至少就他所知的范围里,那些踏足“神”之领域,窥见世界“真实”的强者都能够做到熟练运用自己的力量,绝不会让力量外溢浪费。所谓一举手一投足绝无半分多余,一剑一影,一影斩却万空。
话虽如此,雷天也意识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引得丈千秋离开。这样考虑的话,他也应该立刻动身呢。
“唉……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再使用墟理啊……”
……
……
——杀吧!杀吧!把这些家伙全部杀死!——
钧念站了起来,他身边的空气隐约产生了一丝扭曲,透过那扭曲空气所看见的景物全部反转过来,颠倒了左右,翻覆了黑白。
“不对哦,并不是‘杀’,而是予以他们应有的惩罚!”钧念喃喃道,否定着心中的那个声音。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那些参与了放火烧屋的男子纷纷惨叫着跪了下来。
并不是迫于威压,并不是心存畏惧,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膝盖被闪烁着绿色荧光的毒虫狠狠咬住,在毒素的侵蚀下,他们的膝盖骨已然融为浆糊。
“哇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啊?”“救命啊啊!!!”
明明是大男人,这些人都吓得屁滚尿流,完全没了先前那种“谈笑间蛊师灰飞烟灭”的气势。在大多数人惨叫哀嚎的同时,那个矮胖男子已经发现了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钧念,当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脚并用地爬到钧念的面前,一下子变出一张涕泗横流的凄惨嘴脸,求饶道:
“大哥饶命!这一切都是那群混蛋逼着我干的,我根本就不想伤害您还有您的妻子啊!”
“测试。”钧念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举止丑陋的男人,他也不动粗,只是轻言道。
接着,矮胖男子呆滞了,他的身体各处的血液开始剧烈运动,产生了夸张的肿胀,接着血管崩裂,皮肤炸裂开来,那翻起来的皮肉迅速硬化,化为鲜嫩的肉鳞,然后硬化,成为那丑陋的鲛兽硬鳞……
化为鲛人。
名唤墟毒。
但……并不是真正的“墟毒”。
矮胖男子就这样全身痉挛,化为鲛人模样死去了。
杀死他的,是那致死的毒素,而非“墟毒”所引导的测试。
所以,这种毒,仅仅是杀人的毒,而非测试。
对此,钧念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制造墟毒的打算和能力。
仅仅是想要报复罢了。
然而,终究是懦弱的人,不敢承认自己的杀意,只好假借“墟毒”的外衣,宣称这是“测试”而非“毒杀”。
但是,任谁都看得出,这其中的真相,不是么?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以钧念为中心,那些男子的身体都开始发生异变。
唤作墟毒,化为鲛人,痛苦中死去。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不是么?
最后,钧念身边只剩下了那名领头青年还活着,只不过他的双脚早已经被钧念用毒素破坏,哪怕他想逃,也没有能力。
对着唯一的幸存者,钧念问道:“我这样做没有错,对吧?”
领头青年哪里料到自己竟然会幸免于难,而钧念的这个问题让他立刻明白,原来自己之所以活着,仅仅是为了……让一个人宣言他的无罪,以此来开解他的内心。
“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还想若无其事地说——‘我没有错,我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吗?放屁!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你的!”领头青年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恶气,看着自己的那么多同伴还有死对头以这么凄惨的方式迎来死亡,他的心里早已经忘记了对钧念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血性的怒火,他当然害怕,但是他绝对不会在口头上求饶。
原来……就连逼迫一个人说谎也这么困难么?
钧念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他哭了出来。
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明明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子痛苦……
到底该做什么?到底什么才是正确?回答我啊!呐!你不是神吗?你回答我啊!
“沉顼!”
质问着虚空,质问着体内的那颗淬毒珠,可是,钧念听不到回应。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选择,而非沉顼的唆使,一切都是他的渴望,而非沉顼的心愿。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司马薇和千羽赶到现场的时候,是满地的尸体,还有在尸海中间低头啜泣的钧念。
看起来,这一切就像是某个狠辣人物做的,所以,凶手不会是钧念。——这样的想法,仅仅出现在千羽的脑海里。
司马薇并不是白痴,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笼罩在现场的森然毒气,还有那给人一种恐怖感觉的钧念。
这一刻,司马薇已经完全将钧念视作了危险因素。
“炽伐!”司马薇不敢靠近,自然只能命令机关兽上前。而千羽则关心着钧念,她刚想要靠近,却被司马薇一把拉住。
“千羽……那家伙恐怕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你说什么呢?”千羽满是责怪,她可不能接受钧念遭到司马薇的不公正看待。
然而,这真的是不公正看待么?
司马薇也懒得解释,直接命令炽伐远距离攻击,一发空气炮射出,钧念顿时整个人都被轰飞了出去,接连翻滚了好几下才停止。
“司马薇!”千羽一声呵斥,几乎要拔剑相向,可是司马薇比她的动作更快。司马薇一个箭步接近千羽,强行扭过她的头,让她看向钧念。
在不远处,钧念站了起来,他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是毫发无伤。
这看起来奇怪么?
要知道炽伐的空气炮击能够轻易地将普通人轰杀成渣,那么挨了一炮还毫发无损的钧念,还能够算作普通人么?
“钧念!?”千羽又是欣喜,又是不安。钧念没有受伤固然好,可是……这不就意味着钧念已经……
……
“……”钧念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来者。
是芸砂姐姐和薇姐姐么……不过……她们的眼神有些奇怪呢……不对,并不奇怪呢,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
就如同那个时候一样啊……
现在,该做什么呢?
薇姐姐一定要杀了我吧……她的理由会是什么呢?
……
“钧念,若是你还有理智的话,立刻收敛你的危险力量。我会上报大灵明,让他决定对你的处置。”司马薇程式化地向钧念发起了最后宣言,平心而论,无论何时,司马薇总是如此冷静,一切以公事为重,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有所谓的自我。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在机关术者的修炼过程中,将自己的“心”丢失在了某个地方,现在的她并非人类,而是冷冰冰的机关兽。
“……”钧念没有回答,他也没有依照司马薇的要求收敛力量。这一切,都是他的愿望,他并不打算放过这里躺着的家伙,即使他们已经死去,钧念也要让他们的尸体经受那百毒侵蚀的责罚。
“钧念!”千羽也忍不住出声喝止,她明显看得出钧念的情绪很不正常,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的他,“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立刻停下!”
“对不起了,芸砂姐姐。我现在只想……”说到这里,钧念不禁发觉,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可笑,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已经……决定了啊。
杀死这群人之后,被司马薇杀死,这……应该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司马薇叹了口气,她语气一沉,发令道:“炽伐,斩杀敌人——钧念!”
机关兽炽伐一步一步逼近钧念,而钧念也不躲闪,就站在原地等待着炽伐给他最后一击。
一切,都仿佛安排好的剧本一般,按部就班,不应该发生什么意外才是。
可,最后一刻,千羽迎着那无色无味的毒瘴冲到了钧念身边,以自身为盾,挡下了炽伐。
炽伐毕竟是机关兽,千羽在它的识别等级中,属于重要人物,它不敢轻易动手。
而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千羽机会。她立刻厉声呵斥道:“钧念!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一个人自暴自弃!你是我……我们所有人的弟弟,我绝对会好好照顾你的!”
闻言,钧念不由得鼻头一酸,尚未消失的泪痕旁又多了一行泪……
芸砂……姐姐……
“你不应该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没有值得不值得的说法!”千羽罕见地感情用事起来,在她心中,羽林军的众人都是她的亲人,先前失去了述莒,已经让她痛苦不已,她也不想再失去钧念……
至少此刻,钧念并没有所谓的反叛举止,所以……
所以……钧念,求求你快离开这里,在没有明确罪名的情况下,司马薇是不能发布通缉令的!
……
钧念不想连累千羽,于是,他控制淬毒珠,让那模拟墟毒的剧毒在自己的体内扩散开去。
一切,就此结束也好……
恍恍惚惚,那梦境中的桃源光景浮现,在那里,等待着钧念的并非他心中的挚爱,而是化身俊美男子的沉顼。
这个时候,看见沉顼,钧念心中不知是和滋味。并不恐惧,并不哀伤,并不仇恨,并不欣喜,这是一种近乎空明的心境,在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无颜面对敬爱之人的懊悔愧疚之后,钧念的心境在这一刻却是有了根本的变化。
思虑万千,思绪万千,回忆万千,念想万千……
终于,钧念选择直面沉顼,直面他心中的那个不可触及的黑暗。
“荼毒百里,你可记得?”
“那是……我的罪业。”钧念肯定地承认。
“很好。”
“鲛兽垂泪,约为守护,你可曾记得?约定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沉顼没有立刻回应,因为他是“淬毒珠”的“沉顼”,严格算来,他并没有“自我”。不过,他还是可以用记忆中的话语来回答——“我答应了她,就会以生命维护这份‘约’。”
“是啊……既然答应了,就应该用生命来维护……”
仇恨也好,悲痛也好,都只是……需要跨越的东西,而非紧握不放的珍宝。
“木姑娘……湘梭,我答应你,此后,我就是木家的人,我会代你完成你的那个梦想的。”
……
醒觉,在识海之中的对话只发生在眨眼之间,钧念再度睁开双眼时,他给人的感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那个稚气未脱,对人生前路略显迷茫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有着自己的信念,看清了自己的选择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千羽!”司马薇厉声指责,然而,她终究是不敢命令炽伐攻击千羽,“你忘了自己的职责吗?”
“钧念身为羽林军,只要他没有谋反之类的大罪,即使犯下了杀人罪也应该由我来处置,司马都尉才是,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吗!”千羽毫不相让,她是不会退让的。
看着两人的争执,钧念十分清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司马薇作为机关术者,感应到了钧念身上的淬毒珠——那是沉顼被三分之后的一部分,危险性……极其巨大。
此刻,如果钧念老实地束手就擒的话,自然能够化解司马薇和千羽的矛盾。但是那之后,钧念就会被大灵明带走处置。以钧念的推断,自己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因为,这淬毒珠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若是强行取出淬毒珠,他也无法存活。
即使大灵明不打算取出淬毒珠,若是以一般的大局考虑,也会限制钧念的行动——这样一来,钧念就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这样冷静地分析下来,结果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对不起,芸砂姐姐。”钧念深吸一口气同时,接着抬起了自己那布满鳞片的右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眠。”
尽管是依然是毒素,不过在钧念的控制下,这迅速弥漫的毒气并不会伤害到人,仅仅是让人暂时陷入昏睡罢了。
千羽也好,司马薇也好,都无法抵挡这空气中迅速蔓延而来的毒素,毕竟这个时候的她们并没有意识到钧念的力量,并没有发现空气中多出了那肉眼不可见的毒素因子。
两人陷入了沉睡,而趁着这个机会,钧念逃走了。
“永别了,芸砂姐姐……”
……
……
雷天选择的目标地点是他先前练习灵符术的林子,在他现身之后好一会儿,他都因为空间移动带来的眩晕感而无法站立。
至此,雷天也算是完全明白了墟理对于他的价值了。大致上,如果无法解决这个晕眩感的问题,那么墟理就没办法用于战斗中。
话说回来……这应该是该归咎于雷天的精神力太脆弱,还是说他对于墟理的能力使用不够精细呢?
暂时抛开这两个问题,雷天拖着步伐有些轻飘飘的身体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呢。
雷天本打算进入那些流民聚居区,然后找个人询问状况,不过事情就是如此凑巧,他还没走出几步,那引发了“灾祸”的人便迎面赶来。
看见雷天,那人也是一惊。
“雷天……大哥。”
“钧念!?”雷天打量着钧念,这小子身上到处是烧伤的痕迹,不过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尽管钧念的外貌看起来没有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雷天却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钧念……
这种微妙的感觉难以言喻,硬要说明的话,原本的钧念给雷天的感觉就像是温顺的绵羊,而眼前的钧念给雷天的感觉就像是……负伤的猛虎。
雷天不敢怠慢,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按在了塵湮剑的剑柄上,微笑着问道:“小钧念,你的样子这么狼狈,到底发生了什么?”
钧念并没有忽略雷天的小动作,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接着质问道:“雷天大哥,连你也打算处决我吗?”
“抱歉,我并没有那个打算,只不过是你那种‘任谁靠近就会狠狠咬一口’的莫名敌意让我有些紧张罢了。”雷天隐约感觉到钧念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老实说,他对钧念还是挺有好感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才懒得和钧念交手,“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如果你不是闯了什么大祸,我还是可以罩着你的撒。”
说罢,雷天抽出了塵湮剑,将它扔在了脚边,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当然,还有一部分理由是雷天在摸到塵湮剑的时候,猛然想起这柄剑压根就不能伤人,拿它当兵器还不如随便找根树枝呢!
“没用的,雷天……陛下。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继续做羽林军了。”
“……”雷天眉头一皱,因为他看得出钧念的表情是下定了决心。
这小子……怎么说也算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木姑娘死了,在她临死前托付我,让我把她的医术传承下去。我……答应了她。”
“是么……”雷天淡然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钧念的说法,“那么……你杀了那么多人,又是为了什么?”
身为一个杀手,雷天是不会忽略钧念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的。
“仅仅是……我的懦弱罢了,但是,我不否认,我恨那些人。即使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会杀了他们,即使这有违木姑娘的信念,即使这意味着罪孽。”
“很不错啊。”雷天感慨道,“你的‘心’没有一丝动摇。话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会继承木姑娘的一切,我会做一名医者,悬壶济世,去救治我见到的所有人。”
“……珍重。”
“你也是。”
无需多言,分道扬镳的这一刻,注定没有更多交错的两人都不会强求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