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舞节作为楚地最盛大的节日,对于年轻男女来说,是极佳的寻求邂逅的时机。不过寻求邂逅并不是一定是年轻人的专利。至少,年逾四十,仍然单身的唐德就在昨天经历了一次邂逅,尽管这应该算得上是他一生之中最糟糕的一次邂逅……
楚舞节第一天的晚上,唐德早早地吩咐下属收铺关门。准备去常去的白云客栈一醉方休的唐德行走在寂静的巷道——这是只有熟悉街道的人才会走的路线。就在那里,他遇见了浑身是伤的流浪儿,那个不止一次来药铺偷药的男孩。
唐德一向是一个心软的人,他没办法就此视而不见,于是乎,本该尽情享乐的夜晚变成了照顾受伤孩子的夜晚……
那个男孩身上虽然有许多被殴打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受到内伤,或许是因为他经常有被打的经验,所以少男已经形成了保护要害的习惯吧……
如果是这样倒还好,可偏偏男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发了疯似的扑向唐德,像疯狗一样咬向他……唐德一时情急,只能用暗器毒针把男孩毒晕过去。
救人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得到,反而在手臂上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唐德真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慨。
一个晚上过去了,男孩体内的毒素也差不多该褪去。
唐德有些紧张,他把男孩安置在药铺后堂的桌台上,自己则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男孩的手指动了动,他醒了过来。
这一次,男孩没有冲动地扑向唐德,而是诧异地看着自己被包扎过的身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人救了。
“小子,你没事了吧?没事的话就赶快出去。”唐德松了口气,既然男孩已经醒来,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让男孩继续留下了,毕竟楚舞节期间,流民是禁止出现在郢都城内的。
男孩望了唐德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他翻身下桌,一溜小跑穿过走廊,从后堂来到了药铺主厅。他趁着唐德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立刻翻过柜台,来到药柜前,飞速拉开几个抽屉,抓了几把药草,然后草草用黄纸包了起来。
“喂!混小子,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么!”唐德的声音从后堂传来,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男孩意识到再过不久唐德就会追出来。他慌忙地抓起包好的药材,冲出了药铺。
……
昨天,他在药铺外被捕快抓到,虽然有一个染了金发的家伙帮忙,但是那些捕快并未放过他。在形式化的放人之后,隔了几条街,他又被抓了起来。结果,他便被关押在大牢内,遭到了好一顿毒打。
傍晚,大牢的狱卒喝得酩酊大醉,趁着这个机会,他利用藏在鞋底的铁钉打开了牢门的锁,与其他被抓的流民一起逃了出来。因为受了伤兼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他在逃到一个巷子的时候昏了过去……
之后,唐德偶然经过。他被唐德带回药铺。当他第一次醒来时,看见唐德这张熟悉的脸,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毕竟作为一个经常光顾唐德药铺的小偷,他深信自己被唐德怀恨在心,所以他拼尽全力抵抗。不曾想他还没使出自己的绝技——“咬人”,就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男孩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当是自己体力还没有恢复。
第二次醒来,他见唐德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他愉快地想到,一定是这药铺老板害怕了他。
话虽如此,对方毕竟是成年人,而且手里有拐杖当武器,男孩也不敢随便向唐德出手。况且既然对方害怕了,那就趁此机会,重新抓一把药回去。
在男孩的眼里,唐德就是一个软弱无用的老男人。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得手,全都是唐德网开一面……
……
今次,男孩乐观地认定自己又能够和过去一样,偷到药材,接着顺利离去。
他飞快地夺门而出,只是恰好有人在药铺门口,似乎正想要敲门。这着实是男孩意料之外的,只不过这个时候要想停下已经是来不及了。
话虽如此,只见那人身形一晃,轻易地绕过了男孩。
男孩讶异地扭过头去,想要看清楚那人,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没能注意到那人身后还有别人……结果,男孩和第二个人撞了个满怀……
……
且说雷天不得不让千羽与自己同行,他先打算找唐德。
雷天纯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的。他也不知道这么早,唐德是否会在药铺里。
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药铺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鬼冲了出来。虽然有些突然,雷天还是轻易地闪开了。只不过站在他身后的霖儿就没这么好的反射神经了。两人撞在一起,男孩和霖儿一齐坐倒在地。
“啊……这还真是……”雷天忽然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自己第一次来药铺的时候,也差一点和这小鬼撞个满怀。
话说回来……这小子怎么还留在城里?而且……
观察敏锐的雷天自然没有看漏男孩破烂衣服之下的雪白绷带。
他受伤了!?
“臭小子,居然偷了那么多药,当心吃死你!”药铺内传来唐德的谩骂。在雷天听来,这只是唐德装装样子,随便喊两句算是对得起自己的掌柜身份而已。但是在千羽听来就完全是另一种意思了。
千羽无比自然地理解成了男孩从药铺里偷了药,而药铺掌柜正气急败坏地在咒骂。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千羽厉声呵斥,她没等男孩爬起来,就上前擒住了他,并且从男孩的手中把装着药材的小包夺了过来。
“放手!放手!你这个坏蛋!”
被一招擒拿手制住,男孩虽然胳膊吃痛,却也宁死不肯求饶,他瞪着千羽,使劲挣扎着。
“喂……小夏知,没必要这样吧?”雷天想要劝千羽放了男孩,只不过千羽完全没有理会雷天。
千羽压着男孩进了药铺,她把男孩推到唐德面前,凛然道:
“掌柜的,我帮你抓到这个小贼了。”
本来只是想过过嘴皮子瘾的唐德见此情形,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平心而论,不管嘴上骂得多么难听,他也不希望这孩子像这样被捉到自己面前。
雷天和霖儿也跟着走进了药铺。
“唐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天开口询问。
“这个……”唐德见来者是雷天,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刚才千羽突然压着男孩冲进来让他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只要对方不是官府的人,那还是好商量的,“夏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唐德话未说完,千羽便不满地打断道:“掌柜的!这孩子从你的铺子里偷了药材,这怎么能够算作‘没什么大事’?”
毋庸置疑,千羽就是这样一个较真的人,像她这样的人,眼里是不会容许进一粒沙子的。
被千羽的严厉语气所震慑到,唐德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个凛然的女子。
作为唐门的精英,他看人的眼力也算不错。他大致判断出眼前的女子属于那类正义感强烈的人,要想劝她放人,只有澄清事实,证明那小子“无罪”才行。
唐德思忖着措辞,顿了顿才开口:“这位姑娘,小店的确遭了窃贼,不过这孩子并非小偷……”
老实说,唐德也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是否站得住脚,但是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扯下去了。
听见唐德为自己辩护,男孩诧异地看向唐德。
男孩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这样子包庇,他不由得怀疑,难道说自己误解了吗?难道说这个瘸腿的大叔是个好人?
不会的!男孩在心中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针对“大人”的不信任感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像这种善意的表达,在他看来只是“大人们”为了之后的恶意对待刻意抛出的诱饵。没错的,这些精于算计的“大人”都是“坏人”!自己才不需要“坏人”帮忙!
“别胡扯了!臭瘸子,我才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我就是偷药的小偷!”男孩吼道。
如此一来,彻底打乱了唐德的算盘,就连雷天也被男孩的行动给吓到了。
雷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孩。他身为流民,不惜违反律法进城偷药,想必是身边有重要的人生了病,急需用药。按理说,唐德为他开脱,他应该尽力配合才是。可他为什么……
“看什么看!”男孩瞪了一眼雷天,愤愤道,“染发的混蛋,你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的想法!”
雷天从男孩身上感觉到的只有深深的敌意与不信任。如果贸然地向他伸出援手,只会被他当做别有所图而推开。
话虽如此,雷天却也知道了该怎么应付这小鬼了。
“无礼!”千羽并没有爱惜儿童的概念。毕竟身为羽林军,在训练时不论年龄大小,接受的都是相同强度的训练,所以她也自然而然地以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这男孩。
刚才这男孩居然敢对雷天出言不逊,千羽也不客气,手上一发力,几乎把男孩的手给弄得脱臼。
饶是痛得眼角闪着泪珠,男孩也没有求饶,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惨叫声漏出来。
“夏知!”雷天也不由得用上了斥责的口吻,他知道要让千羽住手,也只有搬出皇帝的权威才行,“放开他。”
雷天一字一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千羽欲言又止,当她对上雷天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后,她立刻闭嘴,放开了男孩。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男孩压根就没有检查自己的手臂是否脱了臼,而是直接向着门口冲去。
雷天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已经伸向了碎火剑。只见红光一闪,男孩前方的地面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而且男孩额前蓬乱的刘海也不见了踪影,代替眼泪而落下的是纷纷扬扬的黑发……
尽管看不清雷天是如何出手的,但是男孩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刚才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立刻停下脚步,接着迅速转身,直面雷天。
“我认输了!要杀要刮随你们便,我只请求你们,把那包药送到城外的土地庙。”
说罢,男孩闭上眼睛,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雷天忍俊不禁,他讽刺地说:“哎呀?你不是不信任我们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无视你的请求么?”
“你!”男孩想要反驳,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恰当的话语,他只能痛骂,“坏蛋!你们这群坏蛋!”
雷天神情漠然,他用冰冷的口吻说道:“小鬼,你在有希望脱身的情况下,被自己的情绪控制,胡乱发泄愤懑的情绪……你明明知道这包药很重要,却无法为了它而暂时隐忍,你说,若是因此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责任该由谁承担?”
“……可恶!是你!绝对是你!”男孩开始乱发脾气,他从未被人这般训斥过,本来就讨厌大人的他自然对雷天无比厌恶,“都是你和那些捕快串通一气!要不然,我怎么会被他们放了又抓住?”
雷天不禁有些恼火,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个小鬼在那之后又被那些捕快衙差抓了起来……小鬼身上的伤想必也是那之后被毒打的……
所谓的……阳奉阴违么?把表面功夫做足忽悠了百姓之后,再到大众视线所不能触及的地方,继续做那有违良心的勾当……
“不要转移重点!认真回答我,你觉得,到底是谁的责任?”
雷天此刻不想纠结那些捕快的事,他只想迫使这个小鬼正视现实。
“……”
在雷天的逼问之下,男孩终于承受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回答我。”雷天没有停止追问。
“……呜呜……是……是……我……的……戳……”带着哭腔,男孩的话语是那么得模糊不清,不过雷天还是听得出男孩的自责与不甘。
男孩在后悔,他已经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该那么冲动。
“好了。就这样吧。”雷天吁了口气,立刻换用轻松的语气,“夏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来替这个小鬼付钱,这样子他就不算偷窃了吧?”
“唔……”千羽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天哥这么说,我没有意见。”
说是这么说,不过雷天可是注意到了,千羽的神情并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唐掌柜,你也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唐德立刻应声。
原本正哭哭啼啼的男孩听见这番对话,不由得抬起了头,他迷惑地望着雷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说自己就这样没事了?这个染发的大哥哥再一次帮了自己?可是……这是为什么啊?如果说他别有所图的话……难……难道说!?
男孩下意识地感到背脊一寒,他后退一步,不敢直视雷天。
“好了,小鬼。你住在城外的土地庙吧?我送你出去。”雷天走到男孩的身边,笑着说。
“诶!?为……为什么啊!?”男孩愈发不解。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不祥的预感难道说是真的?
“当然是为了避免你再被那些无良捕快给抓起来啊。”雷天用手指弹了一下男孩的额头。
男孩捂着有点红肿的额头,不爽地瞪了雷天一眼。话虽如此,他开始觉得雷天似乎并不像是那种怀有恶意的歹人。
“天哥!?”千羽可没想到雷天会突然有了出城的念头。如果说是在郢都城内的话,因为节日期间的戒严,几乎不会有可疑人物出现。而城外就不同了,那里没有官差巡逻,人蛇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可能出现。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安啦安啦,小夏知,你也跟我一起去。至于小丫鬟……”雷天瞥了霖儿一眼,霖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答道:
“公子请放心。我会买好您需要的东西的。”
……
雷天和千羽一起,在男孩的带领下向城门走去。郢都城有八个城门,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南侧偏东位置的南轩门。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走在路上,雷天询问男孩。
“我?”男孩早已经擦干了眼泪,不过他的眼角还红红的,“我叫凌十一。‘凌云壮志’的‘凌’,数字的十一。大哥哥,你呢?”
雷天听说过苍龙国内,那些地位低下的贫苦百姓都没有机会取名字,基本都是以数字作为名字。
“夏雷天。‘夏天’的‘夏’,‘雷动九天’的‘雷天’。”
“切……真好呐……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连名字都是这么威武……”凌十一感慨着,“这个名字一定包含了你的爹娘的美好愿望吧……”
“名字么……”雷天忽然觉得有些滑稽,自己并不是苍龙人,自己的名字也是羲言临时取的,若说里面包含的“愿望”……意欲颠覆苍龙算不算?老实说,如果是羲言的话,御使九天玄雷把整个苍龙都轰成焦土似乎都是可能的……
“愚蠢!”忽然,千羽厉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因为贫穷而自暴自弃是最不可取的。儒教先圣说过,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穷从来都不是作奸犯科的借口!小子,你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雷天颇为惊讶,似乎在见到凌十一以后,千羽的情绪就显得有些激动。她的确是正义感极强,不过这个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切。”凌十一也不理睬千羽。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道貌岸然,满嘴巴礼义廉耻的卫道士。对于那种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贬低别人的家伙,凌十一向来没有好感。
贫贱不能移?太搞笑了,一大伙人连饭都吃不饱,不去偷,不去抢,难道还能指望那什么狗屁“不能移”的东西变出吃的来?没有见识过饿殍遍野就扬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仅仅见识过朱门之内的金碧辉煌就敢自信说“四海升平百姓富足”……这种人,真是太可笑了。
千羽见凌十一没有回应,她以为是对方意识到了理亏,于是她继续说教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以后不再偷窃,从新做人……”
“喂,夏知!”雷天抓住了千羽的手腕,他摇摇头。
“天哥?”千羽不解,她认为自己的说教并没有错。
“我们还是聊些其他的吧。”雷天没有回答千羽,只是转移话题,“小十一,你抓的药似乎是治肺病的吧?”
“诶?大哥哥,你也懂医术?”
“闲着没事翻阅过几本医书,所以略知一二。”雷天总不能承认说,自己走南闯北,受了伤得了病都只能自己医治,结果久病成良医了吧?
“你说的没错,这些药的确是治肺病的。张哥哥的肺一直不好,这两天咳嗽得很厉害,我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我才冒着禁令进城,帮他抓药。”
“是这样啊……那个‘张哥哥’支持你这么做么?”雷天自然地问道。
“当然不支持了,如果他知道了,即使在病床上也会爬起来,非打烂我的屁股不可。”凌十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慨道,“不过只要能帮张哥哥抓到药,我才不怕呢!”
“呵呵……”雷天忍俊不禁。
……
走了良久,总算是到了南轩门附近,只是凌十一没有继续走向城门,毕竟他是流民,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从城门走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进来的时候藏在马粪车里,这次出去……”凌十一正想询问雷天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钻马粪车,雷天立刻无奈地摇摇头做出了回答。
“也对呢,像你这样的有钱公子是不可能这么出城的啦。要不我们暂时分开,大哥哥你直接出去,我等马粪车经过再……”
凌十一正说着自己的打算,雷天却没有心思听他宏大的出城计划。雷天一把抓住凌十一的手,拽着他直接向城门口走去。
“喂!?大哥哥,你干嘛啊!?”凌十一哭叫出声,他以为雷天打算把他扭送给官差,所以拼命地挣扎起来。
“小夏知,麻烦你亮一下令牌。”雷天大步流星地走着。
千羽接到命令,丝毫不敢怠慢,她迅速上前,在守城的卫兵拦下雷天之前,她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了千羽令。
看见这块代表着羽林军首领的令牌,卫士们俱是一怔,他们立刻站正姿势,齐声喝道:“参见千羽大人!”
另外一边正在盘查进城者的卫士也准备过来行礼。千羽立刻阻止了他们。
“你们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这次来,我只是执行任务,护送一个孩子出城。你们只需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明白么?”
“卑职明白!”守城的卫士纷纷低头回应。
千羽收起令牌,重新回到雷天身边。而雷天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带着凌十一出了城,那些卫士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而那些其他正在排队接受检查的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盯着雷天他们。人群中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认为,雷天只是某个高官派来执行特殊任务的下属。考虑到那个小孩一副流浪儿的邋遢样……他们断定,这一定是某官僚生活不检点,搞出了一个私生子后把孤儿寡母始乱终弃。私生子前来寻亲,反被殴打一顿遣送出城。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会是苍龙的皇帝。
……
出了城,雷天也就松开了凌十一。这个男孩没有再哭叫,他望着雷天,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大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妹妹随便亮了个东西,那些坏蛋叔叔就吓得比恭顺的母鸡还母鸡了?”
“这个么……你猜啊。”
“唔……楚地最厉害的人就是楚国公了,你该不会是楚国公的儿子吧?”
“楚国公?”雷天想了想,自己过去也暗杀过一个什么燕国公,这个楚国公该不会和那啥燕国公一样吧?按照公侯伯子男的爵位等级,这个楚国公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天哥,楚国公就是旧楚国投降的贵族——镜家的世袭爵位,没有兵权,但是在楚地地位极高,湘楚巡抚制定律法条例时都得征求他的意见。”见雷天一副不甚了解的样子,千羽立刻帮忙解释。
雷天只知道那什么“公”是苍龙贵族,具体的权势有多大他才懒得在乎。反正,无论是公爵还是平民,死了以后都一样,都只是“死人”而已。
“别谈这个了,你还是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张哥哥’吧。”雷天提醒道。
凌十一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深究。毕竟他只要确定一点——雷天是来帮助他的人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