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武场的骚乱总算是平息了。在千羽的安排下，雷天回到皇宫。
刚一进宫，千羽就立刻驱车载雷天赶到了太医院。尽管雷天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千羽还是无法放心。
直到太医院的御医在诊脉，认真地说出“陛下身体无恙”的结论之后，千羽才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驾车回寝宫的路上，雷天把车厢内的位置让给了霖儿，自己坐在车厢外，和赶车的千羽坐在一起。霖儿自从骁武场昏迷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来，御医也检查过，并没有大碍，相信让她休息一会儿就自然会醒。
“小护卫……你看，我就说没问题吧？”雷天苦笑着说。今天的战斗虽然艰难，但是比起他的刺客生涯中所经历的，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陛下，陛下安危关系整个国家，所以请爱惜自己的身体。正所谓……”千羽一板一眼地说教道。她本该专注驾车，但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烦意乱的，时不时偷偷看向身边的雷天。
雷天也已经习惯了千羽的说教了，他随意地敷衍着，心里只想快些回去休息。
“……陛下，请认真听在下说话。”千羽注意到雷天的心思压根就在别处，她只好再一次强调说，“明天，就要开始六都巡礼。大灵明会送陛下去郢都。身在京城之外，没有大灵明的庇佑，只依靠五名羽林军护卫……这果然还是……”
“小护卫。”雷天听见“六都巡礼”一词，顿时来了兴趣，他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离开京城，“你说的是真的？明日就能够去郢都？”
“是的，陛下。”千羽回答说，“而且今晚在下不得不暂时离开，去给那三人进行指导。他们虽然也是羽林军，但是在侍奉陛下的这门功课上都是不及格的水平……”
说到这里，千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表情。那灾星三人组做过的让她头大的事着实是太多太多，数都数不过来，以至于一想起他们，千羽就不自觉地叹气。
看着千羽的表情变化，雷天觉得颇为有趣，他想道：那个无耻的述莒，武痴的横罗，凶悍的嵋荫……有他们做护卫，那这一路上绝对不会无聊。对了，还有那个钧念……真是想不到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他呢。
“对了，小护卫，那个钧念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钧念？”千羽一愣，她虽然对那三人组颇为头疼，但是对钧念，她还是十分放心的，“陛下请放心，钧念绝对是羽林军的典范，他之所以还是预备役，仅仅是因为他加入羽林军较晚，还没有修完全部的课程而已。”
“羽林军的课程？”雷天随口一问。
千羽以为雷天是在向她追问详细的内容，她只好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一本正经地开始说明：“羽林军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最基础的是护卫陛下时需要遵守的礼仪。接着就是武功。因为暮迟，羽林军都能拥有武者的实力，所以我们所学习的就是各类兵器的使用还有多人战斗的配合。然后还有医术，军略，相术其他偏门课程……”
眼看千羽有长篇大论的趋势，雷天连忙喊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护卫，到了哦。”
千羽连忙让马停下，她看了一眼停下的位置，不由得眉头一皱。
“陛下，这里并不是您的寝宫啊。”
马车所停，正是雷天当初所住的小屋。这间屋子原本是低级嫔妃所住，虽说奢华的程度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了，但是和皇宫里其他宫殿比起来就差得远了，作为皇帝的寝宫就更加显得不合适了。
雷天已经抱着霖儿下了马车，听见千羽如是说，雷天立刻拿出了自己事先编造好的理由回应：
“是吗？我觉得这里就挺不错的啦。首先，距离始政殿近，即使不用羲言架起云路，也能够很快赶到那里。其次，这里的外观还显得相对朴素，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皇帝就睡在这里，这样子不就能够起到迷惑刺客的作用了吗？”
“陛下……”千羽顿时语塞，她不是霖儿，可没有那能够颠倒是非黑白的巧舌，无奈之下，她只有默认了雷天的寝宫就是这间屋子。
……
走进屋内，雷天把霖儿放在床上，接着自己也随意地躺在一旁。今天他是真的累了，和横罗的战斗他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十分狼狈。本来还打算今天仔细研究一下那本书，雷天只能暂时放弃，他急需休息一会来缓解身体的疲劳。
而且……刚开始还没有感觉，现在雷天觉得自己身体中的内力有了奇怪的变化，居然开始一丝一丝地自行外溢。这对于雷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苍龙武功的基础就是把内力凝聚，一旦内力开始外溢，那么就意味着苍龙武者失去了对内力的控制，这是实力下滑的征兆。一般而言，这种现象多在那些年近花甲的老年武者身上出现，而雷天却现在就有了内力外溢的趋势……说不定过一段时间，雷天就再也无法凝聚内力，成为失去内力的低阶武者了。
真是想不到啊……堂堂天下第一杀手先是失去了魔法感应，再是逐渐失去内力……再这么下去，恐怕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反应力也会变迟钝吧？
雷天无奈地想到。自从被羲言擒住的那一刻，他是否就已经属于死人了呢？现在之所以还能够行动，纯粹是羲言希望他能够作为人偶，在布置好的舞台上上演有趣的戏码。
不去想了吧……雷天闭上眼睛，任由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铺，疲惫的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雷，这是你的选择，为师不会阻止你。只是，有些责任，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朦胧的梦中，雷天见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位名扬天下的苍龙剑圣。在师父的指导下，雷天每天都在练习苍龙武功……但是不知为何，原本那些熟悉的功法口诀，他都一窍不通了，原本看一遍就能学会的步法招式，他看了无数遍都没能领会。原本的武学天才居然变成了武学白痴，这是多么讽刺的情况。而一直温和的师父居然严厉地斥责雷天，并且拂袖而去。
……
“师父，不要抛下我！”雷天不自觉叫出了声音。
在梦中重重跌倒，那不真实的痛楚让雷天无法忍受。
梦……这是……梦？
雷天睁开眼，他发觉自己的眼角有一些湿润。
自己做梦了？即使只是梦，梦中师父的面容还是让雷天觉得无比怀念。
不过……回不去了呢。自从选择成为杀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雷天神色有些黯然。
“喂，雷天，你没事吧？”霖儿就趴在雷天身边，她关切地望着雷天。
“我……”雷天有些恍惚，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心情，重新戴上那个“天下第一杀手”的假面具，他询问霖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霖儿看得出雷天是在掩饰自己弱小的一面，她可以理解。毕竟雷天和她有些相似，都是十分要强的性格。只是这样子勉强自己是否有一天会突破自己的极限，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是无法多说什么的。
“就在刚才不久吧，你睡觉的时候手舞足蹈的，还不停喊着‘师父’‘师父’，就把我吵醒了。”
“我应该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吧？”雷天有些尴尬，他有些后悔睡在霖儿身边了。如果他睡在房梁上的话，绝对不会遇到现在这种状况。
“没有，我可没听到你吹嘘说自己杀了多少多少名人，在青楼玩了多少多少花魁。”霖儿调侃道。
“去！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逛过青楼那种浪费钱的地方了？”雷天白了霖儿一眼，他已经完全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了。
“嘻嘻，谁知道呢。明明每天都看《金瓶梅》看得废寝忘食。”霖儿坏笑着。
“算了……不用猜也知道你啥都没听见了。”雷天翻身下床，接着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咦？你要出去？”
“是啊，我要去看《金瓶梅》。”雷天可没有霖儿那种悠闲的心境，他在发觉了自己的内力开始不受抑制地自行外溢之后，他的紧迫感就更强了。
如果……那本书里真的有对付羲言的办法，必须快一点找到。否则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羲言的“娱乐”中，雷天还能够活下来。
“对了，雷天，六都巡礼的事怎么样了？我都牺牲了这么多……”霖儿喊住雷天，紧张地望着他。
雷天这才意识到霖儿帮忙的真正目的。
“放心，我只选了五个护卫，还有你一个侍女。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会带着你一起的。”
是的，“如果”有机会。
雷天这么说着，心里却对这次六都巡礼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
或许，这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了，既然如此，就凡事随心而行，尽量不留任何遗憾吧。
……
……
和心事重重的雷天类似，横罗等人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的。
三人刚刚从千羽的说教中解脱出来，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千羽的下一个命令就已经来了——“收拾准备，明日跟随陛下前往郢都。”
在响亮地应答之后，三人一起告退，在回自己居住的营帐的路上，述莒第一时间抱怨起来。
“……千羽大人也真是的，皇上小哥明明都已经说过对我们既往不咎的，她居然还这样惩罚我们。”
“这仅仅是你的感觉吧。”嵋荫白了述莒一眼，“要是往常，三十遍羽林规，一百遍苍龙训示的罚抄就下来了。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切……谁让千羽大人说教的催眠功力那么强，被训的时候偏偏又不能睡着。唉……”述莒叹息一声，他也知道嵋荫说的没错，和平常相比，这次的“惩罚”只有说教，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样说来，还真得感谢那位皇帝陛下。
“话说回来，陛下虽然有着金色的头发，在样貌上却一点不像是朱雀人呢。”嵋荫喃喃道。
“是啊，那又怎么样？”横罗不太理解这有什么问题。神经一向大条的他只是对雷天在骁武场表现出来的武力无法释怀，对于雷天的样貌，却印象不深。
横罗的心思十分单纯，他只是想着，这次六都巡礼的护卫工作，他可以有六个月的时间跟在雷天身边，这对身为男人的他来说，着实是难得的接近皇帝的机会。如果能够在这六个月里从雷天身上学到一点战斗技巧就好了。
述莒却思虑得相对深远，他对雷天的印象并不算好，毕竟最初见面，雷天是打算对三个孩子动手。虽然雷天帮忙免去了惩罚，但是这样做并不会让述莒觉得雷天平易近人，相反，述莒因此觉得雷天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会对苍龙皇帝有着这样偏见的人，整个羽林军中估计也只有述莒一人而已。对此，述莒丝毫不在意，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才是正常的，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了解就对某人誓死效忠，那只是愚忠而已。
只可惜他的想法始终只能藏在心里，若是让他和雷天真诚交流一番，或许会发现两人其实有着相同的看法，算得上是意气相投的一类人。
嵋荫走在两人身后，她本身就有一种娴静的气质，只是因为跟着横罗述莒两人太久，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那种豪爽大汉的脾性。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略显刻薄粗鲁的言语。
她心中认真思索的则是今后的事。作为羽林军中的苍龙教士，她修习的是灵符术，虽然灵符术相对而言逊色于阴阳术，但是在女性羽林军中，她的实力已经是佼佼者。这次被选中作为六都巡礼的护卫，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皇宫羽林，那时，她将再也无法和横罗他们厮混在一起。
嵋荫在心中叹息一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学习学习述莒，表现得对皇帝不屑一顾，好让自己在选拔的第一轮思想测试中就淘汰呢？
……
羽休营——
尽管白天发生了那样的骚乱，晚上的羽休营还是照常训练，预备役的少男少女纷纷拿起各自擅长的武器，两两一组对练。按照以往的规矩，败者晚上要为胜者洗衣服。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夏季，预备役羽林军训练一整天，外加晚上这番剧烈运动，军装往往都会被汗水浸透，要洗两件这样的满是汗臭的衣服，在少男少女们眼中不亚于传说中凌迟处死的酷刑。所以每次对练，双方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要战胜对手——谁都不想大晚上的熬夜洗两套满是汗臭的衣服。“”
练武场周围依靠多个火炬照明，借着火光，少男少女竭尽了全力……互殴……
当然，在这战斗热情高涨的人群中有一个例外。
钧念手里拿着一张长弓，他并没有搭箭，而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对手，一本正经地求饶道：“百羽大人，今天是什么情况，居然让您做我的对手。我认输行不行？”
“咳咳……”两鬓斑白的百羽却是完全没有把钧念的话听进耳中，他手持自己特制的弯刀，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既然被选定成为六都巡礼的护卫，就必须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废话少说，快点出手！”
“……”钧念当真是无语了，自己因为加入羽林军较晚，才刚刚开始兵器方面的授业，他现在能够说得上是擅长的也就是射箭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射箭？这里难道就没什么地方搞错了吗？
……
雷天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榕仙庭，有了司空榕赠予的灵符，这次进入他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今晚，司空榕并不在。想来也是，身为太后，总不能每天晚上都不好好呆在自己寝宫，反而是外出到皇宫中人迹罕至的榕仙庭吧？
在那春意盎然的庭内，雷天坐在了石椅上，开始研究那本“据说”写有羲言弱点的书。
书中的文字内容雷天看了那么多遍，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只是雷天压根就想不出这里会有什么地方暗示了羲言的弱点。
书中把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列举了出来，然后排了个名次，最后再详细描述一番每个人的情况。虽然这些事若是作为隐秘情报能够卖出高价，但是其中跟羲言有关的线索连影子都没有。
苍龙大灵明——羲言。按理说实力也该进入排名之内，可是书中却完全没有写羲言的事。即使提到大灵明，也都指的是羲言的某个前任，而且使用的还是模棱两可的描写。
奇怪……太奇怪了。拿到这本书的时候遇见的女版羲言本身就很诡异了，现在看来，这本书的内容也是同样诡异。
看了这么多遍，雷天最为在意的还是这本书的前言，也就是关于世界的力量体系的说明。
通俗称之为“武”，本质乃是“人”自身力量的解放。通俗称之为“术”，本质乃是“世界”既定法则的理解以及利用。而后衍生的诸多说法——内力，斗气，武功，武技，魔法，玄术，灵符术，阴阳术，机关术，炼金术……在本质上都是“武”与“术”。
这个观点可以说是那些实力接触到“神”的境界的强者才能够真正理解的。雷天虽然也知道这个说法是正确的，但是他并没有办法以自己的方式确认这个观点。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师父所教导的知识奉为真理，然后再努力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师父的说法。
“果然……还是看不出隐藏了什么呢……”雷天叹了口气。
其实除了怀疑书中的文字暗藏玄机以外，雷天也曾怀疑过纸张可能经过了特殊处理。在拆线重新装订的时候，他先确认了纸张没有夹缝，而后他也拿书中的空白页做过许多实验，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样子对着一本有着《金瓶梅》封皮的书叹息，雷天本来忧郁的形象顿时变得像是渴望看到男女缠绵镜头的饥渴青年。
“噗呵呵……”一阵浅笑传来，雷天连忙转身，司空榕就站在他身后。她穿着朴素的淡粉纱衣，比起上次见面时，竟是又少了一件披肩，如此一来，她那白嫩的肩头就露了出来，看着颇具魅惑力。
“……小司空，有什么好笑的？”雷天并没有被司空榕的装扮吸引太多注意力，毕竟在向剑圣师父学习剑术时，他的心灵也得到了锻炼。
“哦？”司空榕微微一笑，似乎是对雷天的淡然反应颇感意外，“听闻雷天公子在骁武场很是露了一手实力，我原以为公子今天会好好休息，不曾想还是遇见了公子……这样子考虑，这本《金瓶梅》的魅力还真是巨大，竟能让雷天公子为了品读一番，不顾疲惫，想方设法地来到这榕仙庭。只可惜我不是男子，体会不到其中的美妙之处。”
“这……”雷天顿时倍感尴尬。
就……这样子被误会了？雷天考虑着是否该解释，不过他一想到司空榕也受制于羲言，就立刻打消了念头。
毕竟还是小心一点好。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作为男人，这种事还是可以理解的……大概。
“对了，”司空榕也不给雷天辩解的机会，她又换了个话题，“雷天公子，你这些年在白虎联邦游历可有什么趣闻轶事？”
雷天不懂司空榕问这些有什么目的，他想了想，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就随口答道：“我在白虎联邦也没做什么值得一提的，也就是接了几个任务，解决了几个麻烦而已。”
“公子不必紧张，我只是对苍龙之外的国度有些好奇而已。”司空榕也不隐瞒，“我闲暇无事时会写一些解闷的文章，每当写到国外的情形时都有些胸中无墨难以下笔。所以才想听一听公子对国外的描述。”
“写……文章？”雷天暂且放下了手头的《金瓶梅》，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司空榕。
“啊……如果说得更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我在写小说。”虽然直接说出口有些不好意思，司空榕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雷天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雷天公子？”
司空榕接连喊了几次，雷天才回过神来。
“呃……外国的情况是吧？”雷天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只有亲眼见过才会有真切的感触，光是听我说是没用的。”
当然，雷天拒绝的真正原因是害怕麻烦，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他真正需要研究的是《诸神排行》，不找出羲言的弱点，他的性命始终得不到保障。
司空榕似乎早已料到雷天的回答，她也不着急，她微笑着冲雷天伸出了手。
“干嘛，小司空？”雷天一脸困惑。
“没什么啊，我只是希望雷天公子能够把今早我借给你的灵符还回来。”
司空榕面带微笑，嘴里说着的却是近乎冰冷的要挟的话语。
原……原来如此……这一切原来都是计算好的啊！这家伙的心机也太深了吧！
雷天可不想把灵符还回去，有了那张灵符，他才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出榕仙庭。如果没有灵符，只要司空榕再增设几个障碍，他恐怕就再也无法进入这里。试想一下，在皇宫中要找到一个像榕仙庭一样没有灵明鸟的隐秘地点谈何容易？不论如何，雷天都不想放弃这个能够避开羲言监视的地方。
“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雷天无奈地妥协了。
“那就麻烦你了，雷天公子。”说着，司空榕坐到了石桌边，同时依靠灵符术布置好了笔墨纸砚。
“嗯……前几个月我都呆在白虎联邦，对它的印象最清晰。首先是那里的居民，大多数是人类啦，不过也有不少的异族。比如说兽人巨魔啥的。他们以种族聚居，大的聚居点建立起的城市称作城邦。所谓的白虎联邦指的就是那一个个城邦的联合。那儿的人都信仰光明教会……”
雷天诉说着自己对白虎联邦的了解。从联邦组成到他在各个城邦的见闻经历……人类城邦其实和朱雀的城市相差不大。而异族的城邦就颇为有趣了。兽人族城邦有的歧视人，有的则亲近人。巨魔城邦倒是颇为一致地轻视人类。还有血族城邦，矮人山城……
这些白虎联邦的细节，司空榕听得几乎两眼放光，她飞速起笔记录。龙飞凤舞的字体虽然潦草却没有失去它可以分辨的外形。
司空榕有些遗憾自己居然不能去白虎亲眼见一见那些城邦。她知道，如果没有真正地走出去看过，雷天即使说得再详细，也只是雷天的见闻。
……
就这样，等雷天说完，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回去的时间了。
唉……还是浪费了一个晚上么？雷天只能认命。
“雷天公子。”在雷天离开之前，司空榕递给了他一张灵符。
“这是？”
“公子在骁武场应该见识过灵符术的妙用吧？只要公子将这张灵符贴身收好，必要时会帮助公子化险为夷的。”
雷天颇为惊讶，自己和司空榕也仅仅是见过几面吧，对方居然这样帮助自己。雷天不由得想入非非——莫不是司空大人看中了我，觉得我有当小白脸的潜力？
“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希望雷天公子能够活着回来而已。毕竟六都巡礼的见闻也是相当不错的素材。”
“哈哈……看来我运气还挺不错的。”雷天听得出司空榕没有说谎，虽然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能够多一件保命的东西总比没有好。
收起灵符，雷天转身离去。
……
就在雷天离开后不久，司空榕走到了榕仙庭中央的那棵独木成林的饱经沧桑的榕树前，对着榕树，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无奈地，略带苦涩地倾诉起来。
“此言，我说过不会帮他，但是我却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我今后该怎么办呢？”
沉默。
榕树不会回应，它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若那万千须发是每一段烦恼忧心的化身，那么它会把这一切收起，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埋入地下，长成新的枝干，永远永远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样就够了。如果你还喜欢着此言，那就帮助我。”
突如其来造访的，是大灵明，是羲言，是这榕仙庭唯一无法阻挠的入侵者。
“我喜欢的是此言，而不是羲言。”司空榕背对着羲言，脸上已经是无比淡漠的表情。
“我知道。”羲言默许今次司空榕的无礼。
“还不走吗？大灵明还有什么要事？”
“司空，该放下了。此言已经‘死’了，你也该放下了。”
“哟，大灵明什么时候也这么温柔了？”司空榕毫不客气地反讽道。
“没什么。仅仅是因为接下来的棋局，这样调整棋子才会更加有趣。”羲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哼，那你听好了，大灵明。你即使可以用你的无上法力改天换地，你也无法改变我的心灵！”
“……”面对司空榕愈发出格的挑衅话语，羲言没有任何回应，他继续停留了一会儿，接着不动声色地瞬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