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雷天完全心不在焉。熬夜看书导致精神不振是一个原因，苍龙大臣的上奏枯燥无聊则是另一个原因。眼看着就要在哈欠连天中结束今天的早朝，司马栾突然站上前，以他稚气未脱的声音高声道。
“陛下，臣根据大灵明要求重新拟定了六度巡礼的行程安排，还望陛下过目。”
雷天一顿，他慢了好几拍才想起到司马栾口中所说的六度巡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千多年前，苍龙大地上共有七个国家——齐、楚、秦、燕、赵、魏、韩，史称战国七雄。七国战乱不断，直到秦王千叶磐一扫六合统一天下，战乱才平息。千叶磐定国号为苍龙，确立“皇帝”称号，自称千叶始帝，并且立苍龙教为国教。自苍龙二世起，每一任苍龙皇帝在登基之后都会巡视当年六国的都城，作为对当年竞争对手的一种尊重。毕竟当年七国纷争，并没有谁对谁错，所有国家都有着终结乱世的信念，千叶磐一统天下并非因为他代表着正义，仅仅是他拥有那个实力，如此而已。
千羽将奏折呈给雷天，雷天接过奏折细细阅读起来。因为先前羲言提醒过，六度巡礼的时候是苍龙国内反叛势力最活跃的时候，雷天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研究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没准就能够依靠某次混乱，逃出羲言的魔爪呢，到时候就得根据所处的城市好好思考逃跑路线还有倚靠的人脉了。
根据司马栾的安排。六度巡礼的第一站是昔日的楚国首都——郢都。时值六月，正好临近楚地的传统节日——楚舞节。司马栾在奏折中说得很明白，为了让皇帝陛下能够好好了解楚地风俗，特意把第一站选在郢都。
接着……七月，燕地济世。八月，魏地归海。九月，韩地糜渚。十月，赵地墨原。十一月，齐地泰衡。从行程安排后面那详细的说明来看，司马栾确实付出了不少心血。只是每座都城的驻留时间都在一个月左右，未免也太长了点？莫非是有特殊原因必须这样？
雷天自己也对郢都的楚舞节颇有兴趣。他游历世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白虎联邦和朱雀王国，即使是当年跟着苍龙剑圣学习的时候，他也是在苍龙边境都市之间奔走，并没有到过楚地。这次有机会去郢都见识一下楚舞节，他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
御书房——
早朝结束后，雷天和前两天一样，打算在霖儿的帮忙下批改那些地方上的奏折，不曾想……
“哟，小茶太，你要乖哦。”霖儿拿着一根青草挑逗着茶太，完全没有理会雷天。
“小宫女？霖儿？”雷天连着叫了几次，霖儿才不满地抬起头，应道：
“怎么了？”
“奏折啊！奏折！难道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一大堆奏折？”雷天拿起奏折在霖儿眼前晃了晃，他也不觉得丢脸，老老实实地承认说，“没有你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下笔啊。”
“哼！”霖儿白了雷天一眼，显然是在闹别扭。
雷天就不明白了，昨天自己也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啊，怎么今天……
霖儿见雷天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知道雷天是不会发现他错在哪里的。
“陛下，明明说好了不会离开我的身边的，昨天却又不支会我一声，抛下我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你就不怕大灵明突然来把我给……”
按理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应该是怯生生的小女子，不过雷天看霖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底气十足的姿态，完全没法把她和“担惊受怕”一词联系在一起。
嘛……这样考虑，或许霖儿就是那种喜欢逞强的女孩吧。
雷天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看你和小百灵玩得入神，就没打扰你。况且大灵明不是已经不会对你出手了么？”
“把我一个人留着独守空房，自己却去皇宫外**作乐，你居然还有理了？”霖儿不依不挠。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明白雷天说的不错，羲言已经没有灭她口的打算了。
“我哪里**作乐了？昨晚我可是一直在研究那本书。”雷天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宫女以为他逃出皇宫流连花街酒巷了。天地良心啊，虽然自己回来得晚了点，但是昨晚上自己真的是认真地在看那本《大陆诸神排行》，想要从中找到关于羲言的情报啊。
“是吗？”霖儿怀疑地看了雷天一眼，“那陛下研究出了什么呢？”
“呃……”雷天顿时语塞，他不好意思地答道，“什么都没有……”
“……”霖儿默然，她低下头，继续挑逗着茶太，全然无视雷天那请求帮助的眼神。
……
看这架势，一时之间霖儿是不会消气了。
雷天望了一眼成堆的奏折。
可是这些堪比废纸还废的东西又不能无视。倒不是说无视它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仅仅雷天觉得这些事务必须处理掉而已。简单说来，就是作为雷天，他觉得应该这么做。这是多年岁月积淀所形成的雷天独有的行事准则和性格习惯决定的。
既然不能依靠霖儿，那……
雷天脑中灵光一现，太后不是那啥司空么？身为前任三公，当然知道这些奏折该如何批改，请教她就没问题了。
只是……在那之前，再尝试一下吧。
“小宫女，我去去就来。”雷天把一堆奏折装进包袱，接着把影响身手的龙袍脱下，换上朱雀武道服，然后一跃上了房梁。
“喂！陛下！现在可是白天啊，万一千羽发现了……”
“那我就没办法了。谁让你不肯帮忙呢。我只有去找别人了。”雷天事不关己地说。当然，雷天的本意是稍稍逼迫一下霖儿，如果霖儿能够退一步的话，他也不必去找司空榕了。
“你！”面对雷天这种态度，霖儿硬是丝毫不肯退让，她一咬牙，转过身道，“好！你就去找别人帮忙好了，我倒要看看谁会帮你。”
哎呀呀……稍微失败了，看来只能去找小司空了。
雷天无奈地摇摇头，对自己那略显不成熟的说话技巧而感到悲哀。为什么类似的话，羲言说出来就那么有胁迫感还有说服力呢？
要想在白天的皇宫绕过那些羽林军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太后寝宫谈何容易？更何况太后还未必就在自己的寝宫呆着。所以雷天打算先去榕仙庭把身上的包袱放下，然后再去找司空榕。
在榕仙庭之外，雷天理所当然地遇到了那感知干扰。雷天还是按照原本的方法，隔断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来走过外围的那段路。
按理说有过一次经验，雷天这一次不会失误才对。可偏偏当雷天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站在进入榕仙庭的门洞前。
难道说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走歪了？这还真是怪了，自己的平衡感一向很好啊……
雷天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走偏的距离，还好并不算太远，再走一次吧。
……
与此同时，榕仙庭内——
大灵明羲言穿着一身浅蓝色纹路装饰的宽袍，在他的身侧是流水构筑的镜面，在上面映照着雷天的身影。
如同看待什么极度有趣的演剧一般，羲言的嘴角挂着微笑。镜面中，雷天即将走到榕仙庭的入口，羲言轻拂衣袖，突兀地，雷天所在的环境，前后左右都发生了一次扭转，而雷天还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朝着面朝的方向前行，殊不知这样下去，自己只会走回到原点。
“大灵明，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让我看你如何戏耍那个杀手么？”
司空榕就在羲言身边，说话时，她不卑不亢。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她不过是羲言的棋子，但在面对羲言时，她绝不会像霖儿那般怯懦。
“司空，你不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么？”
“有趣……哼……”司空榕忍不住嗤笑一声，“我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大灵明所谓的‘有趣’。”
尽管司空榕的回答十分扫兴，羲言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所关注的一直是雷天。虽然这份乐趣没办法与他人分享有些遗憾就是了。
……
这已经是雷天第五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有走对路了。即使一贯自信的他也有些动摇了。难道说自己对步伐的控制已经失去准度了吗？没理由啊！自己只不过是被封印了魔法感应能力而已，这方面的感觉是后天锻炼形成的啊，怎么可能会受到影响？再说了，昨天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为了宽慰自己，雷天不得不找一个理由说明这一切。他想了想，忽然惊觉：
“一定是这样！因为昨天被我成功入侵过一次，所以小司空重新改良了阵法！”
……
“呵呵……这个答案还挺不错的。”作为观察者以及一切的始作俑者的羲言赞同雷天的自言自语，“这样的话，你该如何确认阵法的变化呢？”
……
雷天四下张望一番，接着锁定了小路边，作为园林景观之一的剑玉龙舌兰，这种植物诸多叶子簇生在一起，远看过去仿佛是刺球一般，最重要的是叶子质地坚硬，形态宛如剑身，完全可以在紧要关头充当临时暗器——这是雷天从他的刺客同行那学到的知识。雷天拔出短剑，砍下了三片叶子。接着他运足内力，全力将一片叶子朝着前方射出。
剑叶破空，在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发生了异变。本来直线飞行的叶子愣是转了个身，朝着雷天飞来。如此诡异的情形发生在自己眼前，雷天惊讶地难以言喻，他侧身躲过自己射出的剑叶，接着朝着另一个方向射出了第二片叶子，然后雷天射出了第三片叶子紧随其后。第二片叶子的飞行轨迹也是一样，在五十米外调转方向，然而紧随其后的第三片叶子却在第二片叶子转向的瞬间刺穿了它，硬是带着第二片叶子一起向前飞去。由此，雷天得出了结论。
感知错误？不……这明显是空间变化了！而且还是有着短暂停顿的空间变化。是只在一定范围内生效的。
雷天重新闭上眼，凝神隔断对外界的感知。然后他开始迈步，在计算出自己已经迈出五十米的时候，他猛地向后一跃，然后才转过身继续前进。
……
“破解这个小把戏还是挺容易的呢。”羲言赞许地看着水镜映照出的雷天，“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话音刚落，羲言的身形就消失了。
司空榕完全不能理解羲言此番行动的意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
终于，睁开眼睛之后，雷天站在了榕仙庭的入口。
穿过门洞，雷天来到了那洋溢着春天气息的榕仙庭。
司空榕坐在梨树旁的石桌边，见雷天到来，她平常地打了声招呼。
“雷天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诶？”司空榕会在这里着实是雷天意料之外的，只不过这种意外他并不讨厌。毕竟正好要找她帮忙，能够在这里遇上真是太好了。
雷天装作熟络地说道：“小司空，别这么见外嘛，我有件事想要你帮个忙。”
“你若要找我，那也不该一上来就来榕仙庭吧？”
说是这么说，可事实是，你压根就没在太后寝宫，而是在榕仙庭啊！雷天虽想这样回答，不过这是以结果论，显然是不能用来敷衍司空榕的。
“好吧……实话实说吧！因为我觉得背个包袱会影响身手，所以就想把它先放在榕仙庭，然后再去找你。谁知道你居然就在这里……”
没有办法，雷天只好把自己的考虑打算告诉了司空榕。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但是说出来总觉得有点丢脸。堂堂天下第一杀手，背了个包袱就没办法绕过羽林军的岗哨了？
果然，听了雷天的解释，司空榕不禁莞尔。
“嘻嘻……雷天公子，你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呢？需要隐瞒羽林军找我帮忙的事……该不会，你想让我帮你批改奏折吧？”
“这……这你都能知道！？”雷天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袱，没有地方有破洞啊，理所当然的，里面的奏折也不可能露出来。司空榕是怎么知道里面是奏折的？
“是时间啊。身为苍龙皇帝，这个时间段应该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才对。”司空榕解答了雷天的疑惑，尽管在某些事的分析上，她能够做到未卜先知，但她还是有个不解的问题，“雷天公子，你继位苍龙皇帝完全是大灵明的逼迫，完全没必要强迫自己承担皇帝的责任。你不去理睬这些奏折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嘿嘿……这个……我就是不习惯看着那些东西堆积起来啦。”雷天自嘲地笑了笑，“总之，不要浪费时间了，小司空，还请你帮帮忙，告诉我这些奏折该怎么批改吧。”
“找人帮忙批改奏折的皇帝……呵呵……”司空榕嫣然一笑，她走到雷天身边，接过雷天手中的包袱，“雷天公子，前两天的奏折又是如何处理的呢？该不会是霖儿帮忙的吧？”
唔……完全正确……
雷天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还真是瞒不过小司空啊……”
“毕竟霖儿原本是我的贴身侍女，对于她被你抢走的事，我还挺在意的呢。”说话间，司空榕走到石桌边，取出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对了，笔的话我还没……”
“不必。”司空榕取出一张枯黄色的符纸，也没见她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她手中的符纸临风而燃，接着石桌上出现了已经研好墨的砚台还有一支细狼毫。
这一幕看得雷天十分惊奇，想不到司空榕身为皇后不但身手了得，居然还会苍龙玄术。记得霖儿向雷天说明过，这是灵符术，属于古时候道教流传下来的玄术。
“怎么？觉得很奇怪么？”司空榕转向雷天，浅笑着说，“这榕仙庭就是我布置的，这种程度的隔空移物算不了什么吧？”
“怎么说呢……”雷天顿了顿，道，“总觉得这个玄术看起来好方便啊，要是我也会的话……”
司空榕只是微笑，翻阅起奏折来。雷天也坐到石桌旁，拿起笔，准备批改。
见雷天拿起笔，司空榕颇感意外：“雷天公子这是打算自己动笔？”
“当然了。”雷天抬起头，他见司空榕那怀疑的神情，顿时想起，自己会使用毛笔写字在那些苍龙人眼中是多么新奇的事。
哎呀呀……即使是司空，也有“没能想到”的时候啊。
“说吧，该怎么写。”雷天出声提醒。
“……这份奏折是郢都知府上奏，仅仅是有关楚舞节的惯例报告而已，只需要写‘一切照旧’即可，小栾会全权负责的。”司空榕把奏折递给雷天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雷天握笔的手。
喂喂……我写字就真的那么匪夷所思么？
雷天在心中叹了口气，接着写下那四个字，一笔一划和那些文豪大家所写的墨宝不分伯仲。
“唔……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司空榕一时失了神，她喃喃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个……小司空？”雷天出声询问。
“抱歉，雷天公子。”司空榕这才回过神来，她看雷天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佩服，“能够写出这样的字，雷天公子似乎没必要做杀手吧？”
“小司空，下一份奏折。”雷天拒绝回答的态度很明确，司空榕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她拿起下一份奏折。
……
在司空榕的帮助下，雷天总算是批改完了今天的奏折。不得不说，司空榕和霖儿完全是两个极端。霖儿的话总是冗长而委婉的，即使拒绝也从不明确说明。而司空榕则是简洁明了，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对于不许可的事都是直接否决，接着再对奏折中那些不靠谱的地方一顿怒斥。
写下最后一笔，雷天把奏折整理放好，这会功夫，司空榕径自走到不远处的榕树下，她对着榕树若有所思。
“总而言之，多谢了小司空。”
“没什么。只是……雷天公子，你今后是不是会经常到这里呢？”
是这样啊……这里是她在这皇宫之中开辟出来的一个私密的场所，可以说，是她专属的个人领域。自己冒失地闯入，确实有些失礼了。
雷天自觉地赔礼：“如果小司空不希望我来的话，我会远离这里的。”
“那倒不是。”司空榕浅笑着，她转过身正对雷天，“这张灵符你收着，以后进入这里就不必再被阵法迷惑了。”
说罢，司空榕以玄术御使，将一张白色灵符送至雷天手中。
“小司空……你……”雷天难以置信地望着司空榕，他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得到进入榕仙庭的资格。
看得出雷天的疑惑，司空榕也不多做说明，她微笑着向雷天道别。
“请慢走，雷天公子。”
……
御书房，挑逗着茶太的霖儿也已经有些无聊了。她可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变得这么无聊。以前还是司空榕的贴身侍女的时候，她每天都有很多的活要干。在跟随雷天的头两天，她也是负责思考奏折的批示，那才是充实的生活。可今天却无所事事了半天，除了逗鸟以外，她竟然没别的事要做。
如果要分类的话，霖儿就属于那种会因为无所事事而无聊死的人。
她开始后悔一开始那么强硬地拒绝雷天的求助了。
啊啊……小白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要无聊死了。
就在霖儿第七十二遍叹息的时候，雷天从天窗回到御书房，看他那略显自得的神情，显然是已经搞定了今天的奏折。
“啊咧？陛下，你……”霖儿指了指包袱，尽管事实已经十分明了，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雷天居然不靠她改完了全部奏折。
奇了怪了，这整个皇宫雷天还能够找谁去帮忙？
任霖儿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帮助雷天的人是司空榕。
“当然是搞定了奏折了。小宫女，麻烦你把奏折交出去吧。”
……
中午，雷天依旧是简易地用了午餐。也就是两菜一汤的程度，这让侍立在一旁的千羽难以接受。不过有雷天的命令在，她又不能多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千羽那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着实是有趣。
用餐完毕，霖儿向雷天报告说：
“对了，陛下，司马大人请您未时的时候去骁武场参加阅兵仪式，选拔六度巡礼的随身侍卫。”
不经霖儿提醒，雷天都快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早朝的时候司马栾就说过六都巡礼的护卫由雷天自己挑选。挑选范围自然是京城的全体羽林军。
看来今天能够久违地去皇宫外头透一透气。之前去琰苍山，虽说也出了皇宫，但是压根就没接触过京城的地面。
“说起来，最少需要几名护卫呢？”雷天问向一旁的千羽。
“陛下，六都巡礼关系重大，希望您允许在下率领百名精英跟随保护。”
雷天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询问千羽的。
一百个羽林军跟随保护？那阵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更何况六都巡礼这么好的逃出羲言掌心的机会，怎么能够让羽林军坏了事？
见雷天神情不定，久久没有回答，千羽以为他是不满意护卫的人数。自从初次见面见识过雷天的卓越剑术之后，千羽总会忍不住责备自己的弱小，这样是没有资格担任羽林军的首领的。
果然……陛下觉得我是个累赘，压根没能力保护他……千羽心情十分低落，不过她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
“陛下如果觉得护卫的人数不够，在下可以向司马大人提出申请，让更多的羽林军随行。”
“不必了。”雷天连忙阻止，如果真让千羽去申请调来更多的羽林军，那他就更不用考虑逃走了，当然，在明面上，雷天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朕相信你，小护卫，你一定能够保护朕的安全。”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千羽心中还是一阵欣喜，不过在表面上，她还是竭力维持自己的冷静神情，公式化地应答：“承蒙陛下信任。”
千羽表情的微妙变化并没有逃过霖儿的眼睛，这个小宫女略一思考，立刻想出了一个既能够捉弄千羽又能够帮到自己和雷天的方法。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霖儿的心情很是愉快。嘻嘻……对不起咯千羽，谁叫你老是那么唠叨，活像那帮墨守成规的老头老太，不好好整一下你，我的良心可是会过意不去的。
“陛下，关于如何挑选护卫，奴婢有一个提议。”
“哦？”雷天意外地看着霖儿，这个小宫女说话时的神态一如往常，但不知为何，雷天隐约从霖儿身上看到了一点司空榕的影子。而当他听完霖儿的提议之后，他顿时觉得，这个小宫女确实像极了司空榕，一样的观察敏锐，一样的精于算计。
“陛下完全可以让人乔装打扮成刺客，来进行一次突然袭击，这样一来，待选羽林军的真实实力和应变能力都能够得到完美的测试。”
说着，霖儿看向了千羽，这个眼神的意思除了询问是否可以这么做以外，更是暗示那个乔装成刺客的最佳人选就是千羽。毫无意外的，千羽的眉头紧锁。一切以雷天为优先的她立刻否决：
“不可，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陛下，在下万死难辞其咎……”
霖儿当然是料到了千羽会这样回答，这个古板的羽林军首领着实是太容易分析看透了。霖儿笑嘻嘻地盯着雷天，就像是顽童恶作剧得逞了一样。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让陛下来假扮刺客吧。正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若是担心陛下作为被刺杀的对象会有危险，那就让陛下做刺客，是进攻还是撤退都十分自由。更何况羽林军对刺客的处置手段一向是尽可能活捉，断不会伤到陛下的性命。”霖儿说的轻松随意，听起来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想到的方案。只不过雷天却明白霖儿这个提议所隐藏的机会。
如果按照司马栾安排的挑选方式，雷天即使拥有挑选护卫的自由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不论如何他的身边都会跟随一百名羽林军。可若是不按照司马栾的安排来呢？雷天身为皇帝，虽然很多事做不了主，但是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一定的自由的。只要做一个临时变动，由他本人用自己的方式对护卫进行挑选，挑选方式……自然是危急时刻的应变能力考核。合格者录取，不合格者淘汰，就是这么简单。一切都以雷天的标准来，如果成功，那么六都巡礼的护卫数量能够控制在一个极低的数字。
只是……霖儿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雷天觉得自己似乎得重新审视一番这个小宫女了。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读过书，跟随在司空榕身边耳濡目染有一定的政务能力，不曾想她的聪明……或者说智谋居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注意到雷天的视线，霖儿只是狡黠地一笑。
“陛下，你说呢？”
“朕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
“陛下！”千羽想要劝阻，不过她显然没有霖儿那般的伶牙俐齿，她只能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请陛下三思，与羽林军交手绝非儿戏，若是有什么差错……”
“唔……这么说也挺对呢。”雷天点点头。
千羽以为雷天听从了她的劝告，稍微松了口气。
雷天确实稍微听从了千羽的意见，不过也就是“稍微”而已。
“既然一个人太过冒险的话，小护卫，你跟我一起就没关系了吧？”
说着，雷天走到了千羽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
“陛……陛下！？”千羽不敢正对雷天，只能下意识地看着地面，全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这么做收效甚微，千羽那染上一抹绯红的脸颊已经十分果断地出卖了她的心情。
“嘿嘿……”霖儿努力忍住，不过还是漏出了笑声。
“小宫女，是你提出的方案，别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哦。”雷天一个箭步来到霖儿身边，也抓起了她的手。千羽也因为被雷天牵着，所以站在而来霖儿的面前。
“诶！？陛下，我……奴婢只是普通的宫女而已，就没必要跟随你们一起乔装成刺客了吧？”
“晚了。下面我宣布，刺客三人组在此成立，嗯……名字干脆就叫‘三杀组’好了。”雷天拉着两人，让三人的手掌重叠在一起。
这一举动让千羽和霖儿很是费解。
这是朱雀杀手进行团队活动的惯例，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仪式，这个仪式并不会带来什么魔法强化的效果，但是它具备独一无二的意义，。这是朱雀杀手之间的一种默契，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这个仪式是一个诺言，这次行动中，绝无私怨，所有人都是伙伴，绝对不会背离！
完成了仪式，雷天问向两人是否还有疑问。霖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说吧，小宫女。”
“能不能不叫‘三杀组’？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俗很没品位诶。”
雷天表情一僵。果然……还是不行么？话说回来，自己果然没有起名的天赋呢。
“陛下的决定……都是好的！”千羽努力地想要维护雷天的面子，不过她并不擅长说谎，结果这番举动反而让雷天更加受到打击。
“嗯……我觉得就叫‘离释’吧，离别依旧释然，很有意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