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要听信小人的满口谎言,黄中礼与杨显二人残害同门,淫辱少女,效仿魔修行采补恶行提升功力,也是他,在云天谷中想要谋害孩儿,杀人灭口”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瞬间引起了一片哗然。
铁峰当即惊怒地质问道:“黄中礼,南儿所说,可是真的”
黄中礼又怎肯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的罪行,毕竟为了以防万一,囚过牢中的九名少女,日前都被他统统处理了。没有证据,他又怎么会怕
他装模作样地惊讶道:“铁师侄,你莫要血口喷人何况,你不是葬身于魔修之手么我亲眼所见,怎么回来就开始胡言乱语莫非,你是魔修假扮的不成”
“我看你这老匹夫才最像魔修假扮的”铁季南嘲讽地截断了话头,转而望着大殿众人说:“此事乃我亲自彻查,早已水落石出,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父亲只要去囚过牢一看便知真假,曾有一名杨显的亲传弟子青儿向儿子告发他们,囚过牢的地底有间暗室十几年来,一直埋藏着许多少女的尸骨。除此之外,儿子还有两位人证”
他话音刚落,薛沉与顾迟舟便从大殿进来。二人恭敬地向铁峰揖首行礼,薛沉铁峰不认识,但顾迟舟他却是识得的。
铁季南对铁峰道:“这两位,就是在黄中礼与杨显杀人灭口之时,对儿子仗义相救的恩人。”
铁峰诧异道:“这不是顾贤侄么玉华宗正派人四处寻你,不是说你们在雾汐迷谷历练途中遭遇了魔修失散了吗”
顾迟舟躬身一礼,淡笑着说:“的确如此,晚辈与同门师弟遭遇魔修大难不死,正欲返回宗门,路经云天谷恰巧遇到了铁贤兄”于是,他便将如何遇到铁季南、以及黄中礼杨显二人杀人灭口的经过一一说来。
铁季南道:“父亲,我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再也见不到您了幸好苍天有眼,让我遇到了这两位恩人啊”说着,他挽着薛沉的肩膀,又引着顾迟舟,将二人带到大殿中央。
铁峰这才看向薛沉,情绪激动地拜谢道:“多谢多谢这位贤侄救了我儿性命”
眼见形势不妙,黄中礼对铁峰抱拳恳切道:“门主他们说的杀人灭口之事我一概不知啊这两人我更是从未曾见过,铁师侄,你为何要污蔑我再说,什么囚过牢,什么炉鼎少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与杨管事平日交情甚浅,又怎么可能与他狼狈为奸,做下这些十恶不赦的事”
说着,他冷哼一声:“更何况,就算真有此事,只怕也是杨显一人所为,毕竟他才是囚过牢的总管事。如今杨显已然身死,死无对证,单凭这两个小辈作证就能信口雌黄了么谁知道他们是否早就和铁师侄有交情,帮着你来诬陷我”
“还请门主明察秋毫我黄中礼是个甚么样的人,门中上下谁不清楚不能因为铁师侄是您的儿子,您就存心偏袒,听信这些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
他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就差没有明说铁季南怕他成为继任掌门的威胁,想要陷害他了。殿中众人听完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最大嫌疑人也该是死了的杨显啊,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平时仙风道骨的黄长老是这样包藏祸心的人呢。
“是啊,是啊,黄长老怎会是这样的人”
“还是应该拿出证据来”
黄中礼忽又矫饰道:“铁师侄许是听了杨显那奸诈狡猾之人的谗言,对贫道有些误解吧”
“误解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铁季南一声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举在手中扬了扬,嘲讽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真以为把所有事情都栽在杨显头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见到那本册子之后,黄中礼脸色顷刻间煞白一片。他刚刚本来就是负隅顽抗,一直在死撑着罢了,无非就是赌铁季南有没有完全的把握,没想到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待铁季南拿出了被杨显藏于厨房房梁上的名册后,黄中礼终于无可辩驳地承认了罪行。没错,杨显藏名册的地方居然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厨房
修士筑基以后便可辟谷不食,御真门的厨房是给尚未筑基的弟子,以及未至炼骨期即人修的辟谷期的签订了共生契约化为驭兽的灵兽准备膳食的地方。这里插一笔,凡兽类均能通过妖修的途径入道修炼,只是能够进入聚灵期进而生出灵智的禽兽,在如今灵脉耗损的大陆十分稀少,而想要获得妖修功法的还得讲机缘。
而凡是和修士签订契约成为驭兽之后,便无法通过妖修功法自行修炼,一生修为荣辱皆与主人相连即使到了化形期可以化为人形,也只能听命于主人毫无自由可言。驭兽的等级则按照灵兽九品来划分,不看境界高低。
由于只是辅助修士作战的工具,有时与灵宠无异,虽然战斗力凶悍,修为却不高,能够修炼到炼骨期的驭兽更是少之又少。和人修一样,兽类到了炼骨期才能辟谷,纯粹依靠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修炼,当然绝大部分妖兽尽管到了炼骨期,也仍旧无法抛弃茹毛饮血的习性。
御真门的灵兽妖兽非常之多,但在炼骨期之上的却很少,大部分都是要进食的,因此厨房也主要是为了这些驭兽服务的。
杨显显然是极聪明的,他和黄中礼的修为都已无需进食了,厨房自然是不会去的,而越不会涉足的地方越容易被忽略。他只需要在用到名册的时候,借着驭兽用食之际遣驭兽去取来即可。行事自然得,若非铁季南从青儿口中得知了名册,派人仔细跟踪了月余,也不会发现其中猫腻。
要不是东窗事发,黄中礼还从未想过要探听名册下落,短短两日又如何找得到呢他早已习惯了十几年来和杨显的默契分工,事情突然败露,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黄中礼嘎嘎大笑起来,眼神疯狂:“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当时说什么,也应该杀了你的”
“像你这种什么也没经历过,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的人又怎么会明白我费了多少心血才爬到这个位置”他的眼神怨毒如恶鬼,恨不能将铁季南生吞活剥。
铁峰受了不小的刺激,疲惫地摆摆手,几名长老便齐齐上前将黄中礼控制起来。
想到黄中礼不但丧心病狂地残害同门,还胆敢设计谋害他唯一的儿子,而自己更是差点将御真门千年基业,就这么拱手送到这种狼子野心的人手里。铁峰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中礼大骂了几声“孽障”之后,怒极攻心,噗地吐出几口血来
铁季南惊慌地大叫一声:“父亲”便飞身上前,想要搀住铁峰。
岂料,变故陡生
黄中礼打翻了两个制住他的长老,不管不顾地朝铁季南的天灵盖一掌打去谁也没料到黄中礼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还敢发难,大殿之中惊呼声四起,众人眼睁睁看着这电光石火的一幕根本来不及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竟是铁峰舐犊情深,回光返照般一跃而起推开了儿子,生受了这一掌黄中礼死到临头的反扑自然用尽了全力,又岂是本就奄奄一息的铁峰能够受得了的铁峰顷刻间就咽了气,连一句遗言都没给近在咫尺的儿子留下。
“不”铁季南眼眶通红,转头拔出剑来就向黄中礼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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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系列变故,掌门铁峰惨死,铁季南不得不先开始操办父亲的丧礼。黄中礼则被暂时收押,只待葬礼过后,便按照门规剔除仙骨处以极刑。至于埋于囚过牢地底的少女尸骨,和云天谷中御真门弟子的尸首,也俱被铁季南派人去寻回妥善安葬。
由于铁季南要为铁峰守孝三年,传位大典也必须延期,这期间铁季南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御真门名正言顺的代掌门。
原本发给各门派的请柬也因此有所改动,待玉华宗众人接到顾迟舟和薛沉安然无恙的消息时,总算松了一口气。无纣自三年前收徒大典之后就已闭关,只为突破瓶颈凝结元婴,恐怕十年内都无法出关。
御真门的传位大典变成了掌门的丧礼,时间本就有些赶,一些门派两三日前便动身上路了,唯有玉华宗此前因为忙于寻找薛沉二人,还未来得及派人出发。
得知顾迟舟二人平安无事,且正好就在御真门做客,身为代掌门的无容心情大好。为了避免错过丧礼,便干脆传信给顾迟舟,命他直接以少宗主的身份代表玉华宗参加铁峰的丧礼,等丧礼过后再启程回宗。
事情了结后,铁季南遂请了几位门内长老、并顾迟舟作见证,在铁峰灵前与薛沉歃血立盟,正式结为金兰兄弟。
焚香叩首行过大礼,祭告完天地,薛沉和铁季南便先后割开手掌,逼出几滴精血共同滴入两盏酒中。
二人同时一饮而尽,焚香再拜,口中齐声盟誓曰:“铁季南、薛沉,虽为异姓人,然志同道合相识恨晚,今愿结为生死兄弟。此后同心同德,共参大道;除魔济世,匡扶天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天地可鉴若敢背恩忘义,便天人共弃,如此碎瓷
“啪”地一声脆响,瓷碗应声落地,碎成粉齑。
声音清朗充满男儿气魄,铿然之气缭绕在风中,久久不散。
顾迟舟看着薛沉二人,突然觉得一股豪情义气油然而生,竟无端生出一丝羡慕来。
七月初五的葬礼过后,铁季南正式走马上任,手头一堆事情要处理无法详叙,薛沉与顾迟舟又急着赶回宗门,三人便相约三年后铁季南的继任大典再见。
至于约好共同参习焚天决的事情,这么忙乱的情况下自然被三人抛之脑后。虽然是二人共同带出来的绝世典籍,但在铁季南心中一直记着薛沉的救命之恩,因此尽管他还记得约定,却刻意没有提起此事。
薛沉二人辞别铁季南,径直回玉华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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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他们在御真门耽搁了三日,修为早就恢复了,由于二人皆道心稳固、天资优厚,因此都无需面临跌落境界之危。只是二人尚未筑基,还不会御剑术,铁季南在二人临行前,赠给他们一黑一白两匹宝马代步,因此薛沉他们的速度还算快。
百岳城本就离东祁与赤莽的交界处不远,一路飞奔疾驰,二人很快就过了边界。两日后的傍晚,便抵达了东祁最繁华的城池,同时也是东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京城玉梁都。
入得城来,发现城内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坊市上笑语喧喧热闹非凡,飞檐屋宇间到处可见精致漂亮的花灯,街市上也是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俱是些年轻的少年男女。
薛沉不禁疑惑道:“今日是什么节日么”
顾迟舟扬眉浅笑:“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今日正是七月初七,乞巧佳节呢,看来是有花灯会。”
薛沉二人风尘仆仆,本想入城之后找间客栈歇息一下,然而看此刻人流缓慢摩肩接踵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难以找到落脚地了。京城主干道上不得纵马,又有空中禁制,就是修士也不能随意在城中御器飞行,简言之,玉京城内是禁飞禁马区域,只能步行。
二人于是乖乖下马,随着人潮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路走马观花,看着眼前这些灯影变换、人潮涌动的样子,薛沉突然感到脑中隐隐作痛,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倏忽闪过。他眉峰轻蹙,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抬手揉捏着太阳穴。
顾迟舟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忙牵住马儿,轻轻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