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撸到底
从医院出来，刘思远心里一直处于无比的纠结状态，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表态要严办了，问题是要不要提前向领导请示下，不请示自作主张就是目中没有领导，请示呢？那不是讨骂是什么？
“思远可以啊，我看最后那大美‘女’方心怡对你态度好了不少呢，说起来还是哥们我给你缠住了丁慧，给你创造了条件吧。”回去路上，王鹤源笑嘻嘻邀功到。
“得了吧，我看你对那丁慧有兴趣才是真的。”刘思远和他也‘混’熟了，笑道。
“嘿，哥们这是有自知之明，我跟你说，我觉得那方心怡肯定是官宦之家，你看她言语中对咱官场里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还是‘挺’了解的。再看她那气质，十之八九还是个高官家庭出身。所以不是你我泡得上的。”王鹤源突然话锋一转道。
刘思远仔细一想，果然有些道理。两人还饶有兴趣地讨论了下方姓领导，按王鹤源说法至少也是个处级以上干部家庭，而且应该就是千湖省范围，结果两人发现方姓领导还真不少，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两人刚回到汉江大学，赫然映入眼前的是一群学生，大概二十来个，手里举了张横幅，上写“黄四郎不除，校无安宁。”，坐在校‘门’口静坐抗议，一边几个老师正在努力劝解。
两人互看一眼，默契地都没有出声，其实官员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真正所谓良心泯灭的还是少数，只是如他在医院对方心怡所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学生历来都是最热血的一群人，历史上很多运动最初都是学生发起的，突然，刘思远全身一个‘激’灵！灵感来了！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可以灭掉黄四郎的理由！
“那个，鹤源，你先忙吧，我还有点事，走开下。”他连忙道。
王鹤源点点头，自己先回了调查小组临时办公室，刘思远立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拨通了市府办公厅的赵丰的电话。赵丰同志明义上是综合处二科的副科长，其实真正工作就是给章正栋秘书长拎包的。
这个电话打给谁也是个学问，他可以打给两位副主任，毕竟他们是他的直接领导，但是这个任务又是章老板直接钦点的他，所以犹豫了下还是直接汇报给秘书长比较妥当。
“赵科，你好。我是督察室的刘思远。”刘思远非常热情地道。
“哦，小刘啥事？”赵丰的声音不冷不热。
“这个，领导有没有时间接个电话？我有事要汇报下，紧急！”他特地强调了下紧急两个字。
“哦，你等等。”过了大概一分多钟，电话里传来章正栋略带沙哑的声音，“小刘啊，汉江大学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秘书长好，我正要向秘书长汇报下呢。”直接汇报给章正栋是刘思远琢磨了半天后的决定，不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紧张。
“嗯，简单说说。”领导强调简单两字，刘思远明白他意思就是别废话，忙着呢。
“领导，刚才学校里有几十个同学在校‘门’口静坐抗议呢。要求严办后勤处处长，但是那个黄处长其实是省里朱副省长的小舅子。调查组领导们都不敢来硬的。”刘思远也明白，直接用最‘精’炼地语句说出他的重点。
“嗯？然后呢？”见他说的直接，甚至有点赤‘裸’‘裸’，章正栋倒也满意，甚至还来了点兴趣，想听听这小子打算怎么做。
“秘书长，我想代表我们市府督察室向调查组强烈要求教育部纪检小组介入，调查相关人员，而且还要一查到底，顺藤‘摸’瓜，还给汉江大学众多同学们一片洁净的天空。”刘思远义正言辞道
章正栋沉默了会道，“小刘，据我所知你这个意见和调查组的意见可相去甚远，你确定要和整个调查组领导们唱反调？”
“章秘书长，您听我解释，我觉得这件事情的重点不是在住院同学们，因为我刚才去过医院了，他们应该都没大碍，也不是在卖死猪‘肉’的不法商贩，毕竟这是个别现象，而且人也被控制住了，同样也不是在于学校管理问题，经过调查已经证明当时公开招标和食堂承包商的资质都没啥大问题。”刘思远顿了顿。
“继续。”章副秘书长似乎也有点兴趣听听他想说什么。
“我觉得重点是现在学生在闹事了。”刘思远一字一句强调道。“章秘书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考虑下学生‘潮’的严重后果啊。所以还是尽早给同学们一个‘交’代才是上策。”
刘思远清楚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变重了些许，良久才听到章正栋的声音道：“等我十分钟。”说完，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刘思远也不傻，他估计章正栋这事也做不了主，得请示他的领导了。他干脆在校园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每张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想到自己半年前还和他们一样，如今却……
其实他刚才也耍了点小心机，故意夸大了点学生闹事的情况，他自己也看到了，不过就是几个学生举个横幅，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这的确是个能够一撸到底的好借口。
说是十分钟，刘思远足足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来了章秘书长的电话，不过一听他说话口气就知道事情成了。
“小刘，放心去干！好好干！要是谁有意见，就报我名字！我来做你坚强的后盾！”章秘书长最后那句说的是那个‘荡’气回肠，让涉世还不那么深的刘思远同志一阵感动，腰板笔‘挺’，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杀回了会议室。
说来也巧，刚回去，就接到通知，调查组再次开会。虽然早上刚开过，不过刘思远也不奇怪，反正在政fǔ里做，就别怕会多，早习惯了。
不过这个会议还是透‘露’这一丝诡异的气息，因为多了两个人，一个人穿着马甲，抗着个摄像机，对着这会议桌一顿猛拍，旁边坐了个‘女’的，刘思远定睛一看，不用想了，那笔记本马上要动了，饶是他今天刚认识了方心怡打底，还是被这‘女’人给惊‘艳’到了。顶级的，刘思远毫不犹豫下了结论，果然那笔记本震动了起来，打开一看，赫然写着：萧雨涵s级。
好了，连这笔记本都认为是顶级的了。不过接下来一幕，让在场所有处级，科级干部们有些大吃一惊，那个顶级美‘女’居然向刘思远同志走来，问道：“市府督察室的刘思远同志？”
“是，您是？”刘思远也吃了一惊，自己肯定不认识她，为什么她知道自己？
“我叫萧雨涵，记者，负责采访这次汉江大学食物中毒事件。”萧雨涵伸出手来，不过态度非常冷漠。
刘思远连忙和她握了下手，感觉入手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冷。无论说话语气还是神态，有种说不出的冷漠感。
“对了，我对刘督察员的表现很期待。”萧雨涵突然来了这么句，说完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刘思远愣愣地坐到了最下首位置，结果旁边的工商局一个科长忍不住问道：“我说，小刘，这‘女’人什么来头啊？本事不小，居然能让郭部长亲自打电话给许市长，要求同意让他们拍摄会议过程。这都什么事嘛。”
郭部长应该就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郭德彪，这位科长不喜欢媒体来拍摄也是可以理解的，省里市里都希望能控制影响，然而效果一直不明显，郭部长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更何况这种会议注定了全是扯皮的事情，上不了台面。
反过来正因如此，郭部长居然还特地打招呼让这两个人过来，可见这两人背后的实力之强大。
刘思远老老实实说自己也不认识那‘女’人，但那科长显然一个字都不信，但也没追问，在官场很忌讳刨根问底的。
会议一开始大家说话都还周正，显然是因为顾忌着那摄像头，但是真牵扯到了各方利益关口，那就顾不上了，很快就将之抛在九霄云外，再次开始‘激’烈的扯皮起来。刘思远偷偷看了几次那个萧雨涵，只见她一脸不屑样，有两次她正好也在看刘思远，结果两人来了个对眼。
“小刘同志，你去看过住院同学了吧？”突然许辉再次点了他的名。
“看过了，很是痛心啊，有些人的良心真是黑的。”刘思远一脸悲痛道。
见他如此声情并茂的样子，许辉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大概想在摄像头前表演一番，想到自己这些人刚才的表现是有点寒碜，心道让你装，看我揭穿你老底。于是他道：“是啊，那么小刘同志对于这事的意见是？”
“许市长，各位领导，我刚才从医院回来时候看到几个同学正举了横幅，内容是强烈要求后勤处处长黄四郎下台。我的想法是，虽然我们不能随意的判断一位同志，但是所谓的无风不起‘浪’，既然有那么多同学对黄处长有想法，总归还是有些原因的。所以我建议第一，对黄处长立刻停职，第二，要求省市两级纪委配合教育部纪检小组和汉江大学相关领导一起介入，彻查案件并通报教育部，如果查下来没有问题，既能还黄处长一个清白也能给同学们一个‘交’待，但是如果查出来有问题，”刘思远顿了顿，底气十足的看着已经被他的话雷到了的干部们，继续道：“那么我个人建议从重从严进行惩处，而且要顺藤‘摸’瓜，举一反三，对其他人员进行一次排查，净化我们校园的空气！”
所有人都被他的言论给震住了，许辉目瞪口呆看着慷慨陈词的刘思远，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打了‘鸡’血啊，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小刘同志，你能代表你们市政fǔ督察室的意见嘛？”
“当然，既然市政fǔ督察室领导信任我，由我来负责督办该中毒事件调查，我当然能代表我们市府督察室的意见。”刘思远牛哄哄地道。
许辉大脑飞速运转，突然笑了，心道也好，你小子要当英雄就让你当，那么一切后果就由你来承担，正好有个替罪羊。等着迎接副省长的怒火吧。他环顾了下四周，果然好几个老油条都‘露’出了心有戚戚焉得表情。他开口道：“好，既然督察室同志认为这么做可行，原则上我尊重督察室的意见，这样吧，我建议由督察室发一份督察报告给汉江大学，要求对黄四郎同志暂时停职，单校长你觉得妥当吗？”
重点是他说的是督察报告，而不是工作组的调查报告，显然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不但是刘思远，就连在拍摄的萧雨涵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单晓明其实对于学生的抗议活动感触要比这些官员们强烈的多，他打心里愿意有个赶快平息学生抗议的方法，但是他也不敢主动跳出来说停职黄四郎，既然市府督察室愿意当炮灰，那他当然没有意见，到时候就说按照市府要求，不能怪自己啊。于是他连忙道：“我同意市领导的意见，并且会汇报给张校长，并上校党委常委会讨论处理。”
许辉满意地点点头，也算有个结论，这时调查组副组长，市教育局局局长突然开口道：“既然是小刘同志提出的，那么报告上小刘也就签个名吧。”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替章秘书长找台阶下了，真出问题的话，到时候说起来就说是他手下刘思远同志一意孤行就好。
刘思远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嘴里当然不能服软，高声道：“行，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许辉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顺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宣布散会。
刘思远正收拾着东西，还没来得及走，却见萧雨涵又走了过来，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行。”随后掉头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