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如以为陈温没听清，声音稍大了些：“你招不招绣娘呢？”
陈温不由皱眉，不解李如为何这样问。这模样落在李如眼里，就觉得陈温有些不太情愿，李如拽着自己的衣摆，生怕下一秒从她的嘴里说出些拒绝的话来。
于是李如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拍了拍抱着手捂蹲在地上玩的小豆丁的背，小豆丁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家阿姐。
“你先回去好不好？”李如指了下陈温：“我有话要跟你陈温姐姐讲。”
“为什么……”
小豆丁一脸疑惑脱口而出后看到李如马上冷下去的脸，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怕阿姐发脾气，只得抱紧手捂，小眼睛在陈温和李如身上转来转去，片刻后瞧阿姐脸色更沉，赶紧站起身，飞快地往回跑。
她一跑走，李如就撑着自个的膝盖站了起来，确保妹妹进了屋门，才呼了一口气。
自家小妹向来口无遮拦，是个把不住嘴门的李如自然知道，所以她不能让她在这儿待着，怕她听完到处说，她不耐跟爹娘解释，烦。
“为何把你妹妹支走。”
“其实我还有话想问你。”
李如深吸一口气，头一回离得这么近看陈温的脸，她比起之前圆润了些，长得很乖，眼神清澈至极。
此时歪着头看自己，表情是茫然的，她在不解自己为何把妹妹支走，不解自己为何问她招绣娘的事情。
李如一想想待会儿要对陈温说的话，就有些紧张，上年第一次见到陈温，她绝想不到有今天。
世事难料。
上一年这个时候，李如只知道陈温是大姨奶奶收留的一个孩子，她会自己赚钱，足够养活自己，能给无后的大姨奶奶养老。那时候的陈温是长辈眼里的香饽饽，是他们两家大人常常念叨着的人，李如烦透她了。
但是后来陈温却以德报怨，一点儿也不生气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陈温走之后，她是愧疚的，一直想亲自道歉来着，后来就再没见过了。
上回因为奶奶摔了腿，她陪着大姨奶奶回张家村，路途中听大姨奶奶说起陈温，她说陈温如今在城里开了店，而且生意隐隐有做大的意思，不过除了夸奖，还有心疼陈温的话语，她都悉心听进去了。
那一趟走得，倒是见了陈温一次，不过有大姨奶奶在，她不好意思开口述说自己的歉意。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陈温很厉害，明明是妹妹，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那时候对陈温的印象已经有了大转变！
如今，陈温不止是长辈眼里的香饽饽，还是她眼里的。
可人已在跟前，除却歉意，她却有别的事相求。
见李如久久未曾开口，陈温疑惑地皱了眉：“你说吧，什么话？”
“我想为我之前随意扔掉你心意的事情道歉。”
“啊……”陈温舒了眉，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就为这？她上年知晓此事的时候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小孩有点嫉妒心很正常，这事陈温怎么可能记挂这么久，当然早早就释怀了。
李如追问：“你可原谅我了？”
陈温俏皮地眨眨眼：“自然，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陈温看到，自己说完这话后，肉眼可见的李如放松了不少，她也舒了口气。
不过，对于李如，陈温倒是觉得有些奇了。上年这时候她还哪哪看自己不顺呢，她一直以为李如性子直，什么事都说的出口，现下怎么反倒拘束了不少？
看来表姨奶奶那一摔，把她都摔长大了不少。
“那你可还招绣娘？”
绕来绕去李如终于还是绕到了这句话上，她再次紧张地抠弄着手指甲。
奶奶只生了两个儿子，她这一摔，城里村里两头跑，爹得去照拂，出钱又出了力，耽误了活也就没了工钱，娘又怀了孕，肚子大的很，干不了重活。
现如今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看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自然着急。
无奈，为了让家里揭得开锅，吃得起饭，她去找了活儿，帮着村里人干点活儿，不过这不稳定，只能赚一点儿钱。
于是思来想去，她还是求到了陈温这里来了。
毕竟大姨奶奶说过陈温手底下绣娘不多，凡事都得陈温亲力亲为，经常可见陈温扎破了手，又听闻陈温生意好转，所以她才想到陈温会不会手底下少绣娘，应该需要绣娘才对。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遭。
“招啊。”陈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李如的手指上，见她两手手指焦灼地缠在一起，她突然就明白李如来找自己是何用意了。
于是她快李如一步先说出这话：“是想要学手艺，当绣娘？”
果不其然，李如只愣了下，然后猛地点头。
“我学东西很快的，给我一个月……不不，半个月的时间学，我肯定能学好。”说完，李如眼带热切地盯着陈温。
“你说什么！半个月？”
陈温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她轻看李如，而是一看她就没怎么提过针，要想在半个月之内学好应该是不大可能了。
李如心一紧：“不能吗？”
“不能！”陈温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就是不能教我……”李如颇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手指头一下子就分开，垂在身侧。
罢了，说出来被拒绝心里头还算畅快，只是有点失落。
“谁说的？”陈温走近几步，拍了拍李如的肩膀：“你自然不可能在半个月内学完，至少得一个多月，这还是学得快的。”
下一秒，她看到李如不可置信的表情。
陈温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学这个，但是我确实有招绣娘的想法，如果你想学的话，得参加入学考试。”
“入学……考试？”
“哦，就是看看你的功力如何。”陈温垂眸想了想，又道：“我要招绣娘自然要召集一大群有兴趣学的姑娘，然后从中挑选几位好的苗子，如果这其中有你的话，我就有把握能教好你。当然，我自然不会因为你跟我有亲属关系而优待你。”
这事先可得先说好，陈温这次可不走后门。
李如连连点头：“自然，那什么时候开始考……试？被招了就能赚钱了吗？能去城里吗？”
“过个两三日吧，先在李竹村试招，后面我还要回去张家村。”陈温非常有耐心地一一解释：“招了就有学徒费，每个月固定发钱，后面自然能去城里，成为绣娘后的月俸就根据你做衣裳的提成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