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奇怪的习俗？”
未婚的姑娘住在别人家里？
张高征凭借自己长得高，突然对刘银杏试了个神色，刘银杏跟他面对面站着，一抬头，就对上张高征戏谑的眼神。
她顿时笑了，胡话信口拈来。
“你们家可就你一个姑娘呀，你不去举灯谁去呀。”
“一定要去的吗？”
“每家每户都出人去的，这可是很盛大的，你怎么能不去呢！”
刘银杏心细，好像知道陈温是为什么不大愿意去了，张高征也是个心细的人，他先一步刘银杏开口：“你是不愿意住在别人家里吗？”
陈温假笑了下，捞起她的干果袋，吃了两个干果，摇晃脑袋：“没事，还有张阿兰。”有张阿兰或者张阿君在，她就不会觉得孤单。
“什么呀，是一人住一户人家，你想跟阿兰一起住的想法，你还是消了吧。”
“嗯？”
“哎呀。”刘银杏勾住陈温的胳膊：“你别怕，虽然是一个人孤单地住在别人家里，但是还是很好玩的。”
陈温体会不到有多好玩，她对刘银杏的话深信不疑，并且全身心地表示，拒绝住在陌生人家里。
张高征看着陈姑娘小孩脾气似的，跟前面接触到的陈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倒觉得新奇，冲着银杏，笑了笑，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声。
刘银杏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渐渐的禁了声，放开了陈温的手，退后了两步，和张高征一人站在一边。
他们奇奇怪怪的表现，陈温没注意到，许久许久之后，陈温叹了一口气。
李素娘双手插入袖口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三方站在不同边的位置上，顿觉好奇。
平日里三个人不是凑在一块儿聊着天，这时是怎么了？
“李奶奶。”
张高征先看到她，刘银杏也含笑跟她打了招呼。
李素娘颔首，然后走过去拍了拍陈温的背：“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之后悄悄的用眼神看了眼旁边站的两个人，再次小声地跟陈温说：“可是他们欺负你了？”
陈温跺了跺脚：“不是。”
“那怎么这幅模样，活像谁欠你钱似的。”
“我听他们说，元宵有未婚小姑娘举灯……”
陈温就说到这里，李素娘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差点忘了告诉你，确实。”
“我也要嘛？”
“自然啊，你如今也是张家村的一份子了，也是未婚的小姑娘，我已经把你报上去了。”
“……”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又不止你一个未婚姑娘，而且村里未婚的小姑娘有的只有豆丁点大，我们这些婶子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还要再出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前面提大灯。”
李素娘把往年的一切都给陈温剖析的明明白白。
陈温凑上前去拉住李素娘的手：“奶奶也会去吗？”
李素娘拍了拍她冰冰凉凉的小手：“会的会的。”往年都会，今年也会去的。
“那住哪里呢？”
“村里会空出一间屋子让我们住的，偶尔也有人住在别人家里。”
“可以一直住？”
“当然啊。”
陈温一直提着的心啊，瞬间就放下来了。
然后眼神一转，看向两个把她连哄带骗的两个人，捏紧了拳头，扬起自己的拳头。
把她骗得一愣一愣的，说什么只能孤身一人住在别人家里，说的那么认真。
现在奶奶告诉她，其实一切有回转的余地，也不止她要住在别人家，奶奶也会跟她一起。
“干嘛干嘛。”
李素娘压下她的拳头。
“奶奶你进去，我今日要教训教训这两个人。”
李素娘不赞同的看了陈温一眼，然后忽然一笑：“回屋里打轻点。”
陈温先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奶奶一眼，然后顿时笑出了声，中气十足地道：“好。”
不掺和小孩的小打小闹，李素娘笑了笑进屋去了。
陈温再一次扬起拳头，不清不重地打了刘银杏一下，一点儿也不惧她哥哥：“你骗我。”
“不是我。”刘银杏委屈巴巴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虽然陈温并没有用多少力。
陈温深想一下，顿觉有理。
刘银杏也不至于能聪明到这个份上，其中最为重要煽风点火的，还当属张高征。
明白自己第一下打错人了，她当即抚摸了两下陈温的胳膊，然后飞快转身去打张高征。
张高征比她跑的快，提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包袱，跑了。
一改往日温和有礼的模样，露出本性来，对陈温和刘银杏摆摆手：“有缘再见了，陈夫子。”
刘银杏皱眉：“阿征哥！”
“银杏妹妹，快点跟上来。”
刘银杏听从，一伸手捞起自己的包袱：“陈温再见。”
陈温成功地被他们气笑了。
小屁孩，果然幼稚得很。
眼里全是刘银杏和张高征的背影，刘银杏追着张高征跑，陈温突然笑了出来。
没有了两个小孩的嬉戏打闹，陈温家暂时冷清了下来。陈温回屋，拿着李素娘刚给她倒的水暖手。
“他们走啦？”
“嗯。”陈温点头：“不热闹了。”
家里来了客人，跟不来客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李素娘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下，然后笑弯了眼：“你喜热闹？”
陈温重重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天天待在家里，不叫你，你一天都不说话，我可不信你喜热闹。”
“偶尔听听嘈杂的声音，也不错呀。”
李素娘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陈温皱眉。什么表情，有事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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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娘不给她提问的机会，点了点她的额头，回里屋去了。
陈温暖好了手，消除了懒劲，才出去收拾东西。
收拾到张高征常做的位置上的时候，那一张张画纸下，全部轻轻地写上，夫子，小年快乐。
陈温笑着把上面的字和画全部看了一遍，啧啧称赞。
这么一个温柔贴心的男孩子，刘杨木怎么会讨厌他呢？
陈温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用力地把全部的画纸拿起，陈温一愣，底下放着一个钱袋子。
陈温捻起，打开数了数，讶异里面钱数，一共三两，是这些天的学费。
碧霞婶还真是给了大手笔。
结果一收拾到刘银杏那里，更是不得了。
她是写在布料上的，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有点儿像虫子爬，一看就是临时写的，张高征教的。
陈温，小年快乐。
底下也压了些钱，陈温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这两个小屁孩是串通好了，把秘密都藏在平日里经常做的事情。
陈温庆幸自己心细，要不然扔掉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