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笑道:“原来是乐管事。不知有何见教?”
乐管事是慈幼局新来的负责人。和混成精的严管事不一样,这人不仅面相十分憨厚,态度也特别谦卑。就拿这几天来说吧,只要萧靖一出现,他就会围着萧靖前前后后地转,弄得好多人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慈幼局的管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这么不务正业地鞍前马后很是误事也很让人腻歪,可别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要报社的三个人在,他就自降身份成了端茶递水的小厮久而久之,大家连委婉地劝他回去的话都不说了。
“见教什么的可不敢当。”乐管事搓着手憨笑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我等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么?”
萧靖连忙道:“不是不是。此间事了,萧某想带着同事们回京城去。适才看到乐管事在忙,就没好意思去打扰,还请勿怪。”
乐管事吓了一跳,道:“萧公子要走啊?好好的干嘛走呢,这定和县里有不少好玩的,乐某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
他急赤白脸地说了一达通,内容无非是些挽留的话,弄得众人很是不好意思。待他说完了,萧靖才道:“乐管事,这定和县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耽误不得,也只能先离开了。反正京城离这里不远,将来肯定还有相见之日。”
乐管事又挽留了一番,可人家执意要走无奈之下,他飞奔回屋抱来了好几包东西,殷勤地道:“公子要走,就拿上这些吧。不值什么钱,都是些山货、本地特产,算是我代表这些孩子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
萧靖当然要推拒,但对方硬要塞过来,他也只好收下了。又客套了两句,萧靖忽然郑重其事地道:“慈幼局的事,就拜托乐管事了。镜报做的都是应该做的,实在说不上什么恩德。只要孩子们今后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我这一趟就算没白折腾希望萧某下次来的时候,这儿就没什么孩子了。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最好是您也另谋高就了,那才好呢!”
乐管事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公子放心,包在乐某身上!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们的!哎,丢孩子什么的实在太不积德了,乐某是本地人,不想看着家乡靠杀孩子扔孩子出名,当然也盼着这里能少些人啊”
依依惜别后,萧靖等人离开了慈幼局。几乎要送到镇口的乐管事凝望着三人的背影,脸上还挂着一丝带有遗憾的笑意。
可惜,这只是假象。才过了片刻,那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慈眉善目的他陡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乐管事阴冷的神情像是几个月前那冷冽的北风。不知怎的,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些杀气周围走过的人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心生畏惧,继而绕出一段躲开了他所在的地方。
回到客栈,萧靖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虽然时间不早了,但归心似箭的他们宁可现在就出发,哪怕只能到达下一个镇子也好。
既然陆珊珊不介意和两个男人同车,满脑子想的都是省钱的萧靖干脆只雇了一辆车。能回去了心情自然好,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连一向冷清的陆姑娘都跟着凑起趣来。
谁知,就在大家谈兴正浓的时候,本该疾驰在路上的车忽然停了下来。
萧靖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把式点头哈腰地道:“公子,小人下去问过了,前面的路被官兵堵上了。说是说是有盗匪,这会上路不安全要不,咱们绕道?”
怎么又是盗匪啊?
萧靖实在无语了。换作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没准还很不以为然可是,自打和秦子芊一起经历了盗匪劫持并亲身体验过了大瑞朝的治安,他的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小。听到这俩字,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转身跑掉。
“可有路能绕出去么?”满心不乐意的他蹙眉道:“若是有的话,走那条路也行。”
车把式道:“回公子的话,路肯定是有的。只是,这一绕便要绕上老远,估计要多走上三、四天。”
萧靖讶然道:“那么久?”
车把式点头道:“这还要路上好走才行。要是赶上哪个地方有什么节庆,也没准会多五、六天呢。”
萧靖垂头丧气地道:“耗上这么多天,会耽误多少工作啊”
董小雅非常能干,报社的工作在她的打理下也算是井井有条。可是,身为一把手,怎能整天在外面闲晃,让一个妹子起早贪黑地盯着自己的那摊事?
见客人有些气馁,车把式眼珠一转,道:“公子若是着急,小人倒有个法子。只是”
他期盼地望着萧靖,心里的想法不言自明。
萧靖不禁失笑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可行,你的车钱我还是照给。”
时间比金钱更值钱。既然能省时间,他也不介意多花点钱。
车把式顿时来了精神。他凑得离萧靖近了些,谄媚地道:“公子可知道蓝水河么?”
萧靖听了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微笑道:“自然知道。你是说走水路么?据萧某所知,那条河的水势比较缓,也就走走小船。而且,坐不了多远就要换到陆路上”
车把式摇头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晓这里面的妙处。每年蓝水河都会有一段春汛,不仅水位变深、河道变宽,水势也会快上不少,自然行得大一些的船。下游有些干涸的河道,到了这会也能派上用场。公子若乘船南下,只要两天便能到达京城东边一百里的地方到时上了陆路,只消再赶不到一天的路,就能回到京城了。”
“真的?”两眼放光的萧靖激动地道:“那,就快点带我们去坐船的地方吧!”
“好嘞!”
车把式挥了挥鞭子,大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萧靖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车厢里。没有透视眼的他当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那车把式压低了帽檐,非常诡异地笑了笑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