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兰小姐是见过世面的，原来她是从海南回来的。“呀，兰小姐还在海南做过事？”我用了惊奇的语气。“我在海南呆了六年，在那边做董事长助理。所以县里才想到叫我回来，说我熟悉和香港人打交道。”兰小姐说。“那你真是熟悉香港人了，县里叫你回来是对的。”我附合她说。“一回来，就让我给华总当秘书，碰到这么有气质男子汉，给他当秘书，我真是开心极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凝神看窗外，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华总在这儿呆了半年就离开了，不来了，连电话也没有了。”她可能还在深深留恋以前与华在一起的时光。“他管的不止这一个项目，还有其他项目要他管，他不能就呆在这一个地方。”我编出理由为华解释。“他搞这么多项目肯定要赚很多钱吧？我们这个项目他就能赚几百万了，还要到别的地方去赚钱干吗。”兰小姐对华是个大款是深信不疑的，再加上华的男子汉气质，我很快感觉到，兰小姐显然是掉在了对华的暗恋之中。
我到办公室来，目的是要用这里的固定电话给华总谈廖工的事的，可当听了兰小姐说的这些话，我哪还敢在她面前给华打电话呢。之前华总在这里扮成大款示人，把这里的人蒙的晕头转向，特别是这个兰小姐，简直都要神魂颠倒了。
华用他在南方八年血汗打拼积累的那十几万元钱，跑到这深山小县城里来摆谱，做出潇洒样子给这里的人看，就是为在这儿赚笔大钱铺底吗。他岂不知那点小钱，哪经得住几天的折腾呢。兰小姐是不会想到，她心目中那么有气质，又那么有钱的华总，如今已是连公司员工的工资支付不出了。
如果这时，我当着兰小姐的面给华打电话，扯关于廖还要二千块钱的杂碎事，可不是要毁了华处心积虑才在这儿人脑袋中建立起来的大老板印象吗。不能让华好不容易在这儿做起来的“盘”在我手上给“崩”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是不干的。
我希望兰小姐能离开办公室，最好是有人把她叫走，我好趁机给华总打电话，可我看出这不太可能，因为她正在写一个什么材料，就是和我说着话，她也没有完全停下手中的笔。我只得按捺住性子等待机会。
兰小姐见我不吭声，又抬起头来，看样子她是非常喜欢说话的人。“华总走后，我也没有多少事做了，以前跟着华总是很忙的，那么多立项用的材料都是我整理出来的。那时是在县宾馆包了个房间做办公室，为了编写立项材料，我们经常要忙到半夜。材料出来后，就不停地跑地区跑省里去报批立项，今天找这个处长，明天找那个局长。干得很有意思，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还有这边县政府部门里要办的手续也都是我跑的，三天两头找县长大人，几个县长副县长我差不多都认识了。”说这些她很兴奋。随后声音低了下去，“华总走了，就让我搬到这里来上班了，说这里才是木材大市场的办公室。让我来这里当文员了。”说到这里，她指点着面前正在写的，“这不，我正在写这个月木材大市场项目工作小结。是领导要报给县长的。”
她喜欢说话，我也就不介意怕扰她写东西了。问，“兰小姐去海南之前是做什么工作呢？”“在县中学当英语老师。”她回答。“你是在哪里读英语专业的呢？”我问。“上海。”她答。“在上海读书又回到这里来，怎么不在那里就地找个工作呢？”我有些为她惋惜。“男朋友是这里的老师，要我回来跟他结婚，我就回来了。其实我不想回来这里。”她说。“后来，你们一起去海南了吗？”我问。“是。一起去的海南。”她说。“他又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她没有立即回答，眼睛盯到她写的纸上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在海南我们就分手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我有些尴尬。唉，怎么会是这样结果。
我再次沉默下来。但兰小姐并没有因此影响自己的情绪。她转而问起我来的情况来了。“屠主任说你也是老板。不过，你看上去更像单位里的头头，是干部下海的吧？”她这一问，真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华总这个玩笑真开大了，弄得我在这儿时时处处都无法说真话了。我只的吱吱唔唔地说，“嗯，嗯，可以算是下海吧。”“看你身材，你肯定很会跳舞吧？”不知她为何突然问到跳舞上来了。“只能简单的走几步。”我答道。“你们老沙很会跳舞，他基本天天晚上都去，这里的女孩都喜欢找他跳。”话题又转到老沙身上来了。“老沙会邀你去跳舞吗？”我问。“和小唐他们几个一同去过两次。不过，我不喜欢太爱玩的男人，一旦玩疯了就不要家了。你说老沙在外面会想着他老婆吗？”兰小姐问的奇怪。“当然会想了。自己的老婆吗，怎会不想呢？”我说。“我说不会想。男人一到外面就想不到自己的老婆了。”“你怎么如此肯定呢？”“怎么不是呢，有两个工程师，来了没几天就在这里找了野老婆。”她说。“哪那么容易就能认识上呢？”我有些不太信。“她们就是专干这一行的，很快就能认出外面来的有钱人。”她说。“专干这一行，怎么讲？”虽能估到意思，但我并不明白具体所指。“这里有几个从沿海回来的，她们是很有经验的，三十多岁了，在南边生意少了，就回当地来了，明里开个小店，暗里继续做老本行。”她说。说实在话，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竟有这许多奥妙。“不会是这样的吧？”“你真得不知道这些？那像你这样的男人就太少了。”“我看老沙也是我样的啊。没见他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啊？”“他可和你不一样，他在这儿有几个野老婆。还是小邱小唐他们给我说的。”“我不相信老沙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我这样说，是凭我与老沙短短时间接触，知道老沙喜欢女人，也离不开女人。但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淫乱之人。“你还是不信？那你过几天就知道了。”“是不信，老沙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咳，世上还有你这样老实的男人，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找一个你这样的。”说得她自己都要笑起来了。
我心里急着打电话的事，可又不能打。这栋楼里，除了屠主任办公室这部电话机可以对外打长途，再就是渤办公室电话机能打了。我不想到渤办公室去借用电话，一是电话内容同样不适合让他听到；二是虽然没有理由真的讨厌他，但起码他是我不愿意接近的人，与他相处我一定不会愉快。所以不是十分必要，尽量不去找他。
“晚上我想用办公室电话给家里说一下情况，能把办公室的钥匙留给我吗？”我想到晚上不会有人打扰，就这样问兰小姐。“你现在打就行，干吗要等到晚上？”兰小姐说着，就把电话机朝我推了推，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钥匙，“屠主任把电话机钥匙放我这儿了，你打开打就是了。”“现在不行，我家里白天没人，一定要等到晚上才行。”我只能撒谎。“那你等屠主任回来找他要一把办公室门的钥匙吧，他有备用的。”“行，屠主任回来，我找他拿。我现在过去老陈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