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在董事长面前也失去了他本有的潇洒,多少也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完全不像在自己那边的自然随意,见董事长站着,他也不好坐下,也不敢cha.进他们的谈话里去。
这时老赵从角落里的小办公桌前站起来,用手指沙发示意我们坐下,华就挑了个离董事长桌子较远的沙发坐了。
我是第一次来见董事长,也是谨慎拘束,更不好就坐到沙发上去,正好还有两张椅子,我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人啊,一遇利害关系就多虑,在这个私人老板面前,不怕老赵还与他同班同学,不怕华还是从政府里出来的,当然更有我这个国营单位出来的场长,都为了五斗米在人家面前折腰,从自卑的内心到外在委琐的举止,几乎都是一样的。
这也难怪在中国为什么人人都想当老板了。董事长他们三人嘻哈了一阵,两个洋气中年贵妇人告辞了,董事长这才在靠办公台的沙发上坐下来,朝华总和我这边望过来,不等他问话我先站了起来,董事长不是摆架子的人,也没有打官腔,让我坐下,问,
“你是新来的?”
“是的。”我回答。
“好啊,好啊,我们力量又加强了。”接着介绍起集团的业务范围,
“我们这个集团是和香港大集团合作的,所以总部设在香港,办公在深圳。在内地主要与地级市政府合作搞投资开发,房地产是其中一个部分,目前在几个市都有合作项目,加起来有上亿的投资规模。”说到项目,他把话题转向华总,
“那两个市答应配套的资金到位没有?”
“正在跑,我找他们几次了,都说贷款的事难办。”华回答。董事长接过来说,
“他们答应给配套资金的,没钱怎么搞项目,你再找他们,请他们一定要把贷款弄下来,弄下贷款来,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稍停顿后,又接着说,
“集团商量过了,不能再背你们房地产公司这个包袱了,这一年来给了你几十万了,财务说你们又花完了又来要,集团到哪儿弄那么多钱去。你要自己去搞钱,紧盯住几个项目的政府配套资金贷款,一定要搞下来。”说到这儿,他又停顿了一会,又接着对华说,
“集团最后决定,还是要把房地产公司分出去,由你去弄,今后不要再找集团要钱了。”华对分出去可能早有思想准备,
“既然分,我就从这儿搬出去另找地方。”
“可以搬出去,我和老赵说了,新聘的副总是公司派到你那儿的,他直接对公司负责。”董事长这是说我的事了。
“他的工资归集团发吗?”华问。
“人归集团,工资由你那儿发。”董事长回答他。
“这样好像不妥,集团派他来,就应发他工资,如归我发工资,人就得归我领导。”华在这事上没有给董事长面子。
“那人也归你管吧。”说到出钱谁也不让了,如此时两人都不想出钱,那我就要走人了,好在华没有再多说,我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董事长下面的话可能是说给我听的,
“我在深圳那边,一个月回来一两次,我在深圳时这里的事由老赵代我处理。”可能是董事长以前早说过这样的话,老赵没有对他这样说做出反应。
我们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回后面楼上去,华嘀咕,
“说什么他给了我这边钱了,钱还不是我自己弄来的。”华在发牢骚,我一听就猜到他与董事长之间关系也不怎么样,但这是敏.感话题我不敢随便插嘴的。
到了后面楼上,华的话没有说完就让我跟到他办公室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他恢复到轻松自如的状态,先给我倒了一杯水,接着说了不少他以往的事给我听,好像我是他的上级,他要向我汇报似的。
原来在
“下海”GaoChao时期,那时他才从学校分配进政府部门不久,还是个办事员,他没有耐性熬几十年才可能被提拔的日子,于是他和几个年轻同事,办停薪留职到深圳海南一带去闯荡,混了七八年也没来扎下根来,不料,这时经济危机冲击了南部沿海地区,那里也不好混了,他不得不又折回内地来。
也有少数在深圳或海南成功地站稳了脚跟,董事长兄弟姊妹就属成功的一类,他们回内地
“光宗耀祖”,在内地再赚一把,就把公司延伸到内地省城来了,华想借靠他们在内地为自己搞个公司,就这样来到董事长手下打工。
华说他办房地产公司的钱是自己借来的,不是董事长拿钱给他,而且他还帮董事长的公司借来了钱。
在他出去的这些年里,那些一直留在政府部门里的同事,现在大大小小的都有了一定职务,也有实权了,他靠这些人帮疏通银行关系,为董事长的公司搞到了贷款。
所谓董事长给他钱,那钱就是从这些贷款中来的,是很少一部分。当然,他也坦言虽有他跑关系的因素,但银行放贷还是冲着董事长的公司的,银行不可能放贷给他个人,没有董事长公司的底子,他也成立不了房地产公司,他和董事长之间也是相互利用的。
就在这个月(1998年8月)的下旬,房地产这一块从
“豪龙”分出来另起炉灶了,华的小舅子(妻弟)帮他在东城区租了房子,这边租的办公室是近几年才建的带电梯的高层楼房,当时,有电梯的楼在内地省城还不多,我们租在十五楼,是最顶层了,可能是租金不高,租的面积不算小,分为两处办公,中间还隔着其他公司租的(墙上挂着公司的牌子,从来没见有人开过门)几间,这栋楼的最顶上几层不是规则的矩形房间,外墙一侧都是弧形的,因此房间里面也是奇奇怪怪的形状。
我和华,还有财务副总三人在一个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内部是一个套间,从走廊一进门是一个厅,厅里放了一套人造革面的沙发。
华对我说中午可以在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下。厅的左手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小房间,华的办公桌就在这一间。
厅的右手边是与厅面积相仿的一间,与厅之间没有装门,直接连通,我和财务副总两人的办公桌就在这一间。
另一处办公室是一个弧形屋顶的大房间,除了地面与相邻房间隔墙外,整个弧面都是玻璃幕墙(屋顶都是玻璃的)。
这里面积差不多二百平方米,玻璃幕墙朝南,光线是再好不过了,唯一不足的是在这暑热季节,太阳光穿过幕墙直射进来,房间里变成太阳能烘房了,温度比隔壁的办公室高出十度以上,人一进去就像进了
“桑那”房一样闷热难当。大办公室的人热得的顶不住,就轮番跑到我们这边办公室来透口气。
都在抱怨
“弄了个烘房当办公室,这能在里面坐吗?”就这么热的煎熬了几天,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只得另想办法。
房子是华的小舅子帮助租的,要找他去给物业说才行。华打了电话找他小舅子来,他小舅子来了,一听是房子太热,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该死,该死,搞忘了。”原来物业在交给他房门钥匙的同时,曾叮嘱他搬进来后,通知物业部门的人来开启玻璃幕墙上的气流调节窗,可是他把此事忘记了,大家白受了几天罪。
物业管理人员来打开了幕墙上的窗子(物业锁了的),风呼呼的吹了进来,马上就觉的舒适起来,原来这个穹形屋顶设计是充分考虑到了室内温度调节的,只要打开幕墙下部和顶部的几个窗子,就形成了空气对流,尽管在明晃晃的光线下,却不再感觉室内闷热了。